“抱歉,我忘記了”
“沒關係”
空中颳起了風,齊齊的雨簾被刮的東倒西歪,李相衣的袖口被吹溼,他低頭看了一眼,甩了甩手。
“雨大了…回去吧”,李相衣拿起放在腳下的傘。
“咔”雨傘被撐開,藍白格的傘面在雨幕中搭起一座避風港。
李相衣撐傘走入雨中,程櫪跟在他身後。
“我們明天得去他們說的那戶人家看看”,李相衣沒回頭,視線卻不由得朝後瞟。
“山丘上那戶?”
“對…可能有線索”李相衣說著,視線卻落在地上水面上被雨珠砸出的氣泡上。
“好”
“……”
兩人又是沉默。
李相衣似乎想等程櫪開口,哪怕是聊聊這雨天也好…
李相衣走著走著,身後傳來程櫪的聲音,,“小衣?”
“嗯?怎麼了…”,李相衣回神,轉過身看著程櫪,疑惑的樣子沒了之前的冷漠。
“在想什麼呢?走過了”,程櫪笑笑,指了指身側的房子。
“啊…我不知道…”李相衣象徵性地勾了勾嘴角。
李相衣繞過程櫪走近那扇窗,程櫪慢慢跟了上去。
“雨好大…”
李相衣將雨傘抖了幾下,收好傘進了屋。
“啊切…”
李相衣吸了吸鼻子,又伸手裹緊了外套。
“下雨天連屋裡都這麼冷…”
李相衣當然不喜歡下雨天。
肩上卻突然一沉,李相衣驚訝回頭,“披上吧…我不冷”
程櫪其實也只穿了一件很薄的低領毛衣,勉強禦寒外套卻披在了李相衣身上。
“謝謝”
“不客氣”
“……”
又是這樣,一問一答就沒了後話。
李相衣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七點半了…”
李相衣似乎覺得有些不對,他問程櫪,“你餓嗎?”
“嗯,問這個幹嘛?”程櫪不明白李相衣的意思,但還是思考了一會兒,“我好像…還不餓”
“有什麼發現嗎?”程櫪打趣著說。
“沒事…我就問問”
“嗯”
“……”
又沒了後話,李相衣不在意,慢慢踱步到沙發邊坐下,將外套又緊了緊。
“也沒電視什麼的…”
李相衣看著堆的亂糟糟的沙發,整個人朝後靠,而程櫪坐在離他幾步遠的位置。
“你說…”程櫪看向李相衣,“我們第一個任務是假扮記者進村…”
“而現在我們已經進來了,也算完成了。”
程櫪看了眼沙發上心不在焉的李相衣,“可它還沒有新的任務出現…”
“這有什麼?…”
李相衣直起身子,“明天我們去那戶人家看看不就有任務了嗎?…對了,那袋東西怎麼辦?”
李相衣看向窗邊,程櫪順著他的目光也看過去。
剛剛進來沒發現,這會兒看清了。
有個一個透明塑膠袋裝著一堆青菜,就這麼被扔在窗邊上,袋子裡還有隱隱約約的紅色。
李相衣走過去,開啟了袋子,裡面居然還有一小堆番茄,他順手拿了幾個。
“吃嗎?”李相衣將東西遞過去。
“嗯…謝謝”程櫪咬了一口,還沒嚥下,卻蹙起眉頭。
程櫪奇怪的看著李相衣不變的表情,又看看自己手裡的番茄,還是咬下了第二口。
“怎麼沒味呢?”
時間過的很快,兩人收拾好出了門。
儘管已是日落西山,但天空卻美得不像話,霞光透過白雲,將雲彩染的婀娜多姿,一輪金黃的落日仍掛在山頭,幾隻大雁在遠處的田地裡徘徊。
而他們此時正在一個上坡路上,目的地就近在眼前。
坡路邊仍有三三兩兩的銀花,夕陽映照下,銀花煥發出奇異的光彩。
在他們前方,一個盤著頭髮的女人正拿著掃帚,專注地掃著地上的灰塵,嘴裡哼著不著調的小曲兒。
“我們到了”
上坡路終於走完,前方是一小塊平地,那裡坐落著一棟小房子,後面緊挨著山林。
兩人在有些遠的地方停住,還沒開口,女人先注意到了他們。
女人微笑著打招呼,“你們好…有什麼事嗎?”
她面色如常,似乎沒什麼惡意。
“我們沒地方住,可以在你們這借住幾天嗎?”李相衣臉不紅的撒謊。
“是嗎?”女人杵著掃帚歪頭思考,“你們應該動手了吧?那戶人家的房子不是可以住嗎?”
“我們動手的時候,門不小心壞了”
女人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她笑笑,“這樣啊…那怎麼來找我們家呢?”
“其他的住戶不願意幫我們…”
李相衣說著低下頭,還拉著程櫪一起,“我們只能來找你們了…幫幫忙可以嗎?…我們會走的…”
李相衣話裡都是真誠,女人掃了他們幾眼,還是鬆了口。
“沒事,多住一會兒也行”
李相衣點頭哈腰地道謝,“謝謝大娘!謝謝…”
李相衣連忙拉上程櫪走過去。
女人將掃帚立在牆邊,又像想起什麼,“你們是情侶吧?”
李相衣步子停了瞬,“大娘怎麼這麼說?我們…”
“我只有一間空房”,女人打斷李相衣的話。
“啊對…他是我物件”李相衣急忙改口,“大娘說的是”
“誒…別叫大娘了”女人擺擺手,帶他們進屋,“我叫許婧,叫我婧姨就好”
許婧打趣,“大娘太顯老啦…”
“好的婧姐”
這話聽的許婧開心,她笑笑,開啟了一間靠樓梯的房間。
房間裡窗戶正對屋外,陽光正好。
“我和我老公住在樓上,有事找我們啊…”
許婧抽了條毛巾,擦了擦門板,“床還是乾淨的,不過得拍拍,有灰”
“謝謝婧姐,我們自己來吧”
李相衣去接許婧的毛巾,許婧推脫了一會還是給了他。
“你們休息會吧,待會吃晚飯”
“這怎麼行?你看這,我們也沒什麼來報答你們…”李相衣有些為難。
“沒事沒事…幫我個忙就行”
“什麼事?我們一定幫”
許婧上下打量李相衣,頗有些嫌棄,“你這小胳膊小腿的,讓你男朋友來”
程櫪正在拍床,突然聽到在喊自己,程櫪有些疑惑的抬頭,發現面前的兩人都在看自己。
程櫪試探著指了指自己,“我嗎?”
“對,就你”
程櫪不明所以的看向李相衣。
李相衣:“……”別看我,我不知道。
許婧拍拍李相衣肩,狡黠的眨眨眼,“找了個好男人啊,做事都看你臉色”
李相衣:“……?”這人又把自己當女的了!?
李相衣還想說什麼,許婧卻不聽他說,去拉程櫪的領子。
“小姑娘借下你男朋友,一會還你啊…”
兩人快要走出房門,程櫪求助的看向李相衣。
李相衣:“……”我不知道別問我。
許婧看著程櫪有些無語,“就在門口還要道個別嗎,年輕人膩膩歪歪的…”
李相衣、程櫪:“……”這話說的…
李相衣咬咬牙,忙追上兩人,“在門口那我也去吧,我也想幫忙”
許婧轉過頭,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行吧,別喊累啊”
“不會”李相衣跟上了兩人,還順手挽上了程櫪。
許婧笑著看看兩人,“我年輕時我對我老公也這樣”
“他也很愛我”
“現在我不這樣了,他反而變幼稚了”
許婧回憶著那段時光,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出笑容。
“所以小夥子好好對人家”
許婧說完,從門邊拿起一柄斧頭,遞給程櫪,“砍柴會吧?”
程櫪:“會一點”
“那就行,不用太多,砍幾樁木頭就行,今天晚上燒飯用”
“我得去接兒子了”許婧脫下身上的圍裙,“姑娘你就將這些…”
許婧在手指畫了個圈,“就這些枝丫捆起來吧,這個簡單”
“誒好”
許婧走了一會,李相衣坐在凳子上捆著柴,似乎覺得有些不對。
“程櫪!”
“啊?怎麼了”程櫪正將一塊木頭放在地上。
“你還真砍柴啊?”李相衣錯愕的看向他。
程櫪不解的看看自己手裡,“對哦…”
但他又側過頭看向李相衣,“你不也真捆柴嗎?”
李相衣:“……”
李相衣默默放下了手上的東西。
“你不覺得不太對嗎?”李相衣拍了拍手上的灰。
“好像是有一點…”
程櫪和李相衣對視,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那扇門,剛剛他們從那裡出來。
“可我們沒事”
“許婧也沒事…”
李相衣站起身,“相機可以用吧?我總覺得不太對”
“聽你的”
兩人站的離房子遠了一些,正好能將房子全部拍完。
“咔嚓”
一張薄薄的相片憑空出現在李相衣頭頂,李相衣伸手接住。
相片上沒有出現房子,只有一叢叢銀花在原來的地方盛放,相片背後是一段小字:
任務二:找到令村莊陷入危險的源頭,找出一切的真相。
提示:或許許婧並不是好人?或者說她並不是一位好母親。
“許婧不是好人?”
李相衣拿著這張相片,思索著,將它翻過來。
相片上一叢叢的花兒開的茂盛,但右手邊的的花似乎略多。
程櫪伸手指向照片上右手邊的的花,“這裡的花多一些…”
“難不成…?”
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兩人不約而同朝右手邊看去。
他們站在山丘上,將下面的景象一覽無遺。
山丘下面有一大片空地,幾戶住的近的人家在下面開墾種些田,但開墾的土地很少,大家似乎都在避諱著什麼東西。
而在離他們不遠處,正是進村時看到的那棵高大、茂盛、開滿絨花的榕樹。
“小辭,今天我們家來了兩位客人…”
“今天可不能亂髮脾氣啦…”
許婧牽著林辭的手,背上是一個藍色書包,她正笑盈盈的和林辭搭話,兩個人的聲音自下而上的傳來。
林辭似乎沒說話。
李相衣正將一捆捆好的柴火放在地上,聽見聲音抬起了頭。
男孩穿著再簡單不過的白T恤和黑短褲,似乎早已看見李相衣。
林辭就這麼站著,視線與李相衣交匯。
“小辭來”,許婧將林辭拉著,“他們就是我說的客人,誒…那個…”
“婧姐”李相衣起身應了她一聲。
“哎呦!”許婧一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連你們名字是什麼都忘了問…”
“婧姐,我是李相衣,我男朋友姓程”
“啊…小李啊”,許婧笑笑,“這是我兒子,林辭”
“小辭,叫姐姐”
”我其實是男的,剛才著急沒好意思說…”
李相衣還是不想被誤會,朝徐婧擺了擺手。
“啊…?男的?”徐婧愣住了,眼神落在李相衣好看的臉上,過一會兒又略微尷尬地笑笑。
“哎喲你看我這…老了老了”徐婧拍拍腦袋,“小辭叫哥哥”
“姐姐”
小孩聲音脆生生的,卻並不幼稚,那只有一個原因…
林辭是故意的。
他話讓兩人都愣住了,還是徐婧反應快,李相衣還沒來得及阻止,徐婧拍拍林辭的肩。
“別亂說,人家是哥哥,不是姐…”
“姐姐”林辭仍然固執。
李相衣看著面前這個男孩,還是大度的勾勾唇角。
他才不和傻子計較。
“沒事啊,小孩嘛”
李相衣抱起身側的柴火,“婧姐我先抱進去了?”
“誒…辛苦了,休息會吧”
徐婧衝李相衣喊,“吃飯時我叫你們記得出來啊…”
李相衣快要走到廚房了,程櫪在廚房裡堆木柴。
李相衣聽見叫他的聲音,還是回頭。
“好…謝謝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