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哪怕只是暗處的影子
一股毀天滅地的氣流對著姜柚寧猛衝而去......
姜柚寧正舉槍爆了一個無凌派弟子的頭，眼角餘光感應到刺眼的光芒襲來。
祁承御面色大變，運起渾身的內力想對抗，胸口驟然傳來一股劇痛，牽動到了內傷，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她見狀，心裡一急，扯著祁承御就要避開......
來不及了，巨大的氣流帶著鋪天蓋地的毀滅之勢逼近，颳起的罡風衝開人群，來勢洶洶對著他們呼嘯而來。
祁承御咬了咬牙轉過身，只能緊緊地抱著姜柚寧，後背對著想去抵擋，這是師父的絕殺，用這一招，師父也會受極重的反噬。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從一旁躥來，擋在他們的身前。
“轟”的一聲，強大的衝擊力之下，黑影直接被撞飛，凌空噴出一團血霧，身子飛出了數丈，狠狠地砸落在地。
姜柚寧緩緩地轉過頭，望向不遠處的黑影，下一秒，她臉上出現了驚愕。
是墨易，為什麼？
一擊未中，夏無痕滿眼不甘，口中湧出大量的鮮血，身子癱坐在地，臉色白得像一張紙。
“師父。”剩餘的弟子連滾帶爬地朝他奔去。
姜柚寧輕輕推開祁承御，腳步有些凌亂地往黑影走去。
待走近，墨易躺在地上，一股股豔紅的血從他唇中溢位，剛毅的臉近乎透明，染了血色。
她心頭震盪，顫聲問道：“為什麼？”
墨易的氣息逐漸微弱，迷離的眼中透著她看不懂的意味，什麼也沒說，緊接著，慢慢地閉上眼，嚥了氣。
貴妃娘娘死了，他的人生也失去了意義，不如去黃泉路上繼續守護她，他知道貴妃喜歡姜柚寧，如果她在，應當也會護著吧，他替她完成。
在第一次見到姚錦雲，他就深深地迷戀上了那個高貴冷傲的女子，如今，一縷冷香遠，在人間已經找不到她了，他要去有她的地方尋她，哪怕只是暗處的一個影子。
姜柚寧眼中閃過複雜，之後慢慢地轉化為感激，心頭亦是千百種情緒交織。
她沒想過，也想不到，更不清楚墨易為什麼要救她？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馬蹄聲，凌亂而急。
顧言騎著馬在夜色中飛奔而來，身後跟著數百騎兵。
當馬匹奔近，見到滿地的血腥和屍體，畫面太過慘烈，明顯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戰。
他心下一沉，大手勒住韁繩，從馬背飛身而下，跑到祁承御的面前，單膝跪地，低頭道：“皇上恕罪，臣救駕來遲。”
祁承御捂著胸口，輕輕地點頭，染血的唇輕啟：“起身吧！”
“謝皇上。”顧言站起身，鳳眸掃了一眼在場的無凌派眾人，冷聲下令：“來人，把這群弒君的刺客拿下，押入死牢。”
“是。”騎兵應聲，往夏無痕的方向走去。
“慢著。”祁承御清冷的聲音有些虛弱，步伐緩慢地走向夏無痕，居高臨下道：“師父，這是朕最後一次這麼喚你，這一次的事情，朕可以不追究，若是有下一次，朕絕對不會留情，您若是還想報仇，那請您想想，您要用無凌派幾千弟子的命來報麼？”
這一場是非恩怨，該有個結果，他入無凌派承過師父的恩，不想因此血刃相見，但也應該拿出態度，做出抉擇，這就是他讓步後的結果。
夏無痕靠在弟子的身上，看了看身邊引以為傲的徒弟，他們白衣上的血，和滿眼的擔憂與焦急。
即便心中再不甘，也不得不承認，祁承御這話戳中了他的死穴，無凌派是他畢生的心血，是他的驕傲，就算他為了貞兒報仇可以死，反正也到了這個歲數。
但這些年華甚好的弟子...他們怎麼辦？要跟著貞兒一起陪葬嗎？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閉上沉痛的眼，染了血色的白鬚顫動：“好！”
祁承御心頭一鬆，對著他微微地俯身，隨後，轉過身子，慢慢地向著姜柚寧走去。
“回宮吧。”
顧言抿了抿唇，應聲道：“是，皇上。”
他大手一揚，帶著騎兵護送帝后回皇宮。
於是，這場復仇之戰，就這麼落下了帷幕。
*
皇宮。
謝亦卿一襲白衣出塵，靜靜地坐在養心殿外的涼亭中，周身彷彿縈繞著一層薄霧，和這塵世人間隔絕開來。
當聽到太監前來稟報，皇上和皇后回宮。
他淡然一笑，一張溫潤的臉在夜色下白得驚人，額角暴起的青筋顯然已是忍耐到了極致。
下一瞬，猩紅的血滴如朵朵寒梅綻放在白衣上，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謝亦卿疲憊地趴在石桌上，他的臉映著空中的明月，細碎的眸子顯得格外柔和，萬物靜謐，只剩他留在這人世中最後的一句話。
“等你們回來，我做到了，可惜......”
最後的話語無音，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的安靜。
春風乍起，風聲悽悽，花枝搖曳，萬般終成幻，只餘殘花夢裡。
在這時，姜柚寧和祁承御在宮人的擁簇下，踏入養心殿的門檻，看著熟悉的環境，兩人對視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慶幸。
姜柚寧吃了提升機能的藥，感覺精神大好，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攙扶著祁承御入了寢殿，讓人去請了御醫，再安頓好。
“你先休息一會，我去帶小樂璽來見你。”她替他蓋好被子，眸中閃爍著迫不及待的光。
他的唇畔揚起笑，應聲道：“好。”
姜柚寧點點頭，轉過身，邁著大步往外走去。
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時，祁承御唇角的笑消失，緊接著一口鮮血噴湧而出，近來的內傷本就極重，今夜又牽動了內傷，只是在她面前不想她擔心，讓她心疼而已，所以隱忍到現在。
他，很累很累。
姜柚寧踏出殿門，問門口守著的太監：“謝亦卿，謝大人呢？”
她臨走時把小樂璽託付給他，這回了宮，怎麼就沒見到他人。
小太監低著頭，恭敬道：“回皇后娘娘，謝大人剛剛在那邊的涼亭中。”
姜柚寧扭頭看去，藉著明亮的月色，才發現亭中隱約有一抹白色的身影，她快步走去。
越靠近涼亭，她心中的不安越加強烈，但她拒絕去想那個不好的後果。
“謝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