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冥界幾千年,怎麼可能……”話沒說完她就被林致知發力重甩了出去,半空尚未定住身形,就見林致知在原地消失又臨空出現,轟然一劍將他砸飛數百丈!
冥勝疾追而來,抓住冥鏵,一句“你怎麼樣”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見冥鏵一手緊捂住嘴,大口大口暗紅色的血嗆咳而出,從指縫中滿溢位來,成串灑在衣襟與袍袖間。
“姐姐?”冥勝表情空白,他從未見過冥鏵被別人傷過,突然絕望地憋出一句:“你不會死吧?!”
“你別插手!”冥鏵不容拒絕地推開冥勝,“若我今日死在這裡,冥族就只能交給你了,不必為我報仇,一切是我應得的。”
奇玉也絕望地嘆了口氣:“不是,你們到底走不走……”
南竹昇也疑惑地看向手心裡收攏靜河魂魄的布紙人:“什麼因果?”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靜河靜姝身上有一條淺淺的金線連著南竹昇。
只有林致知自已知道金線是什麼意思,但他也只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在知道這段因果前,他並不能妄下定論。
南竹昇疑惑地看向小紅狐狸和手裡的布片人:“我打過交道的狐妖只有……玥兒。”
“玥兒?”靜姝又虛弱地抬起頭,“我有一個堂妹,也叫玥兒。”
南竹昇:“……”
可他與玥兒,也沒有因果牽連啊,他也沒殺那蛟蛇……
“你救了靜河靜姝,這段因果就算了結。”林致知眼裡那根金線在迅速黯淡,他很滿意地點頭,“走吧,現在可以跑路了。”
冥鏵勒令冥勝不許出手,她手中血劍劃出赤紅強光,從另一邊俯衝向林致知,伏生手掌再一翻轉,火焰巨龍急轉直下,鳳凰業火從咽喉中呼之欲出,幾乎捱到了冥鏵的腳丫子!
時間彷彿就此定格。
在那凝固般的空白中,只見奇玉猛然一拉,半空劃出一道弧線,靜河半透明的身影都被從布紙人里拉出殘影了,同一時刻,冥鏵呼嘯而至,不顧一切竭力向那身影伸出手!
身側尖銳的風聲、腳下劇烈的震動、背後龐大的火龍...所有一切都化歸岑寂,兩人相距不過咫尺,冥鏵甚至在靜河瞳孔中看見了自已飛蛾撲火的倒影。
緊接著,靜河徹底進入縫隙,冥鏵指尖與他揚起的髮絲一擦而過!
剎那間冥鏵毫不躲避身後撲來的火龍,就那麼怔怔望著越來越遠的靜河,靜河也平靜地回望向她,袍袖飛拂而起,秀麗的面容一絲表情都沒有,無聲地開口吐出四個字:
“再也不見。”
黑暗吞噬了靜河,裂縫徹底閉合。
……
“那些被放出去的妖魂惡鬼怎麼辦?”南竹昇衣襟上彆著倆小小的不倒翁,肩膀上站著一個布紙人,懷裡還有一隻火紅的狐狸。
“沒事,只是被放到了冥界中,跑不到人界和幻界去的。”奇玉帶著他們穿過鬼影,眼前驟然一亮,大堂中明晃晃的亮光照得幾人眯起眼睛。
林致知也不由一呆:“這是……酒店?”
“大人,你怎麼來這裡了?”白衣男子掛著溫和笑意走過來,“可是要找什麼?”
“送他們幾個去人界。”奇玉說,“另外第九層的裂縫已經關了,我去善後,你們照常……”
“恐怕暫時去不了。”白無常有些抱歉地說,“因為下九層的暴動,與人界的那條通道暫時關閉了。”
奇玉點點頭:“我忘了……那給他們安排個房間休息吧,讓阿卜給那長頭髮的送點兒吃的。”
“長頭髮的……”白無常看向高馬尾南竹昇和低馬尾伏生,“您說的是……”
“他。”奇玉指了一下伏生,“只有他可以吃這裡的東西,將臣只喝血,其他人還是肉體凡胎……”
她頓了一下,看著二郎三娘和靜河:“你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讓小白帶他們去吃點兒東西。”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白無常正要喊人,奇玉又說:“你帶他們去吧,第九層我一個人去就好了,不必擔心。”
“那怎麼行。”白無常認真道,“您現在是狀態最差的時候,我怎麼能放心讓您一個人去。”
“奇玉,我能去嗎?”伏生說,“我能幫上你嗎?”
“你什麼時候這麼有禮貌了?”南竹昇疑惑道,“你該不會是……”
伏生面無表情地看向他,看錶情很有些想要噬主。
“被我感化了吧?”
伏生:“……”
“你跟我來吧。”奇玉也沒客氣,“小白帶他們去休息就好了。”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太陽神殿裡的空間是連通黃泉鬼垣的,是不是給您添麻煩了?”將臣接住南竹昇遞過來的小狐狸,她臉色還有些半透明一樣的蒼白,顯然拔了兩顆血牙對她來說傷得很有些重了。
“是有些麻煩,但也沒那麼麻煩。”奇玉說著伸了個懶腰,“反正我一時半分兒也醒不來,正好找點兒活兒幹。”
她召出一本竹簡卷軸:“等我確認了第九層的情況,就開啟通往人間的通道送你們回去……”
“那是什麼東西?”林致知看著她手裡的卷軸,“我也沒那麼著急回人界。”
“不行的。”奇玉搖搖頭,“你畢竟是肉體凡胎,生魂來此尚且會有影響,更別說是凡人之體了,竹子應該有所體會。”
南竹昇曾經為了南正初生魂去闖輪迴路,若非當時的輪迴使出手,他怕是已經迷失在輪迴路的返途上了。
“我們不是家人嗎?”南竹昇忽然道,“既然是家人,你的麻煩為何不願意讓我們一起去?”
奇玉頓了頓,輕聲說:“因為我一個人就能解決,你們先回去幫哥哥吧。”
他們穿過酒店大堂來到電梯,白無常對幾人微微示意,然後領著將臣他們先進去了要往上走的電梯。
南竹昇和林致知沒有動,他們在等奇玉一起。
“我跟你去。”伏生說,“反正這裡影響不到我。”
“好吧。”奇玉同意了,“你跟我一起,竹子和林致知也上去吧。”
“我倆要下行。”奇玉說,“去—9層。”
林致知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沒說什麼,拉著南竹昇進了電梯。
伏生問:“為什麼他們要往上?”
“因為往上是天堂啊。”奇玉理所當然地說,“這裡以前是客棧,與時俱進成了今天這種模樣,電梯是好走多了。黃泉共有二十五層,從—1到—18都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