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坪看著盛紅衣那模樣,心裡那些個憋屈、酸澀與悲愴突然就變淡了。

對啊,他怎麼忘了,盛紅衣也是他師父的直系子孫。

盛雲濤是長歪了,但盛紅衣未來可期啊!

盛家還沒完。

他目光陡然間燦亮的盯著盛紅衣。

盛紅衣本來都做好準備了,老頭是個刀子嘴,說不定他心裡高興,嘴巴上還要嘲諷她幾句。

她如今也是越發臉皮厚了,被老頭說兩句,她完全不痛不癢。

卻是她等了一會兒,她師父一點動靜都沒有。

她狐疑的一抬頭,就看到老頭目光炯炯的盯著她,好似在看一塊噴香的五花肉。

盛紅衣猛地一抖,她倒退了三步,警惕的看著老頭:

“師父,你中邪了?!”

難道是發現她的上等靈根了?正尋思著怎麼把她拆巴拆巴賣了?

盛坪本來正在暢想美好的前景,短短一剎那,他已經開始羅列計劃,給盛紅衣制定目標,立志用他師父對待他的方法對待盛紅衣。

計劃才羅列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啪啪啪。”盛坪就覺得腦海中的美好願景毫不猶豫的飛走了。

他臉一黑:

“你這是做什麼?什麼我中邪了?你……你個逆徒,有你這麼說自己師父的?”

“那你為什麼用那麼瘮人的目光盯著我?”

盛紅衣從來不是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性子,尤其,她身懷大秘密,自然刨根問底。

盛坪氣結,差點沒被氣死。

逆徒果然是逆徒,從來就沒讓他連續高興超過一盞茶時間過。

“什麼瘮人,老夫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師父,突然記起來你也是他的直系子孫。”

盛坪板著臉,一板一眼道。

豈料盛紅衣距離他更遠了,她直接退到門邊,似乎下一刻就要奪門而逃:

“師父,你別想歪心思了,想我繼承我那祖宗的遺志,接了盛家這爛攤子?那是不可能的。”

“我保證,師父,只要你敢把盛家交到我手裡,不出五年,我就讓它自然死亡。”

盛坪真是佩服自己這身體,目前看來,還算康健,否則怎麼沒被逆徒氣的爆血管。

什麼叫做自然死亡?

還說的這麼大言不慚的。

“孽徒!”這會子已經不是逆徒,而是孽徒了。

“你你你……你對得起你祖宗和為師我麼?”

他都不想提她對不對得起盛家,因為他早就發現逆徒對盛家沒什麼親近之意。

若不是孽徒離得遠,他早就拍來一掌,就想把她的腦袋拍拍清醒,這說的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盛紅衣聳聳肩,那股子玩世不恭的懶散味兒又出來了:

“師父,你莫要用大道理壓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再說了,你且先不說,就我那祖宗,都不知道投胎轉世多少回了,誰知道他現在姓張還是姓王啊,還管什麼盛家哪個子孫對不對得起他?”

她說的隨意,甚至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聽在盛坪耳中,卻如雷貫耳。

他突然愣怔在當下,一時無言。

心中某一個隱蔽之處,似有一扇無形的屏障轟然倒塌。

是啊,師父牌位是在這兒,但他沒能修成大道,自是已經轉世了,如今他哪兒記得什麼前程往事。

而他盛坪,只要無愧於心便是,想那麼多做什麼?

他不是他師父,做不到曾經師父可以為盛家生,為盛家死,甚至毫不誇張的說,他師父那就是徹底為了盛家而活之人。

退一步講,師父對他也沒有做這般要求,他只是要盛坪看著盛家,讓盛家“活”著就好。

那麼,至於盛家怎麼活著,那都是他盛坪說了算。

今兒個,盛家因為這事兒元氣大傷,但又怎樣?

族中還會有後代出生,還會有有靈根者出現,總不至於徹底沒了。

至於以後的子孫會不會變壞,那是繼任者的事情,以後盛家還會有族長和長老,在其位,謀其職,負其責,盡其事。

終究是他作繭自縛了。

而且,事物發展有其規律,盛極而衰,他盛坪又不是什麼神仙,只要能保證盛家在他手裡活著,他也就無愧於心了。

恍然間,他身心一輕,好似困囿於身上無形的枷鎖終於解開了。

“啵。”他聽到輕微一聲悶響,周圍好似颳起了一陣旋風。

靈氣乍然從四面八方湧來,瘋狂往他身體裡衝湧。

盛坪閉上眼,內裡早就已經瘋狂運轉,吸納靈氣。

這是……頓悟?!

想不到他十年閉關無所得,竟然頓悟了,這還要多虧了紅衣點醒了他!

沒想到,他本以為是鴻溝的金丹中期就這麼突破了。

真是……意外之喜。

盛坪自己意外,盛紅衣也吃驚好不好。

好端端的,突然,她就感覺到三種靈氣瘋湧而來,氣勢洶洶。

然後老頭周身就被靈氣包裹,形成了一個淡淡的靈氣漩渦。

她立刻又躲的遠了點。

金丹修士的靈氣漩渦,她可不敢靠近。

不過,她也不是沾不到光。

盛家盛坪的小院,防護陣法驟然自動開啟。

大約是盛坪自己設定的,若是修煉突破,天地靈氣湧動,恐引來有心人或者仇家的覬覦與窺視。

這般,盛坪的院子便成了盛家最安全的地方,固若金湯。

盛紅衣索性也乘此東風,比劃了一個安全距離,直接席地而坐,運轉心法,藉著金丹修士突破小境界之時整個人形同一個人形靈脈的機會,抓緊時間修煉。

她本就親靈,哪怕靈氣們這會子被盛坪吸引而去,卻也有不少靈氣往盛紅衣而來!

盛紅衣剛剛本就因為繪了一晚上的符,身上的靈氣已經被她揮霍空了。

此時正是力竭又經脈空虛之時。

此時靈氣活躍,她的經脈如飢似渴一般,瘋狂吸收著靈氣。

乍一看,便是比之盛坪的速度,好似也沒滿多少,只不過靈氣柱沒有盛坪的粗。

盛紅衣也不含糊,恍然回到了那一日在虎嘯之上,雲層之中一般,哪怕逐漸的經脈有些脹痛,她也不怕,一回生,二回熟嘛。

盛家人都察覺了盛坪院子裡的異樣,靈氣的乍然奔騰,作為住的極近的族人,如何感受不到。

絕大部分喜形於色,大長老是盛家的招牌人物,他越強,盛家才能越強!

卻說,等到盛坪醒來,他先是檢視了一下自己的修為情況,果然,穩穩的金丹中期。

接著,他目光頗有些欣慰又複雜的看了一眼角落裡那個人。

孽徒居然已經煉氣九層了!

嘖,一個機緣,他師徒二人用,放眼整個荒原大陸,那也是相當炸裂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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