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乍碎,天光從裂隙之中衝了進來。

屬於木意的生機之力隱約傳來。

盛紅衣環顧四周,終於知道此地為何處。

風吹動著樹,帶來一陣清淺的沙沙聲,像是植物在低語。

這裡是黑杉林。

黑色的杉樹彷彿衛士,佇立在此,好似經過了千年萬年?

盛紅衣皺了皺眉,她為何知道這些個黑杉在這兒已經千年萬年了?

不過,轉而她就被另一件事奪走了注意力。

難怪,之前怨力匯聚之際,盛紅衣恍然之間覺得熟悉,可卻怎麼都想不起來,究竟在什麼地方碰到過類似的。

現在,看到了黑杉林,她卻知道為何熟悉了。

原來,那些怨力的氣息,不是單純的一種盛紅衣碰到過的氣息,而是兩種氣息的混雜。

是黑杉林和血池氣息的混雜。

盛紅衣並未真正的見過血池,可,在天地銖展示的血池的形成的那些個血腥的畫面之中,血池是何種氣息她早已非常熟悉。

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古堡之中無人看守,也沒有陣法相隔,讓她信步而行,便是閉著眼,她都能摸索到血池的具體方位。

而黑杉林如何,在進入古堡之前,她雖然沒有進去,但卻也觀察了一回。

那時候,她一直莫名的對黑杉林有些關注。

盛紅衣抬起頭,神識鋪展而出,往四面八方探去。

這裡,是黑杉林,卻又不完全是盛紅衣見過的那個黑杉林。

藍塘曾經說過,黑杉林之中有人看守,還有陣法固守,她這般大的動靜,卻沒有引來任何人或者陣法,這已經完全能說明問題了。

而且,古堡前的黑杉林,死寂無聲,生機俱滅,就像剛剛她破的那個困住她的空間,那種氣息是沉悶滯澀,似被東西緊緊的捂住了。

可,現在的這裡,卻有生機,似那本來捂住的地方有了破損,破開了一個小口子,從那一處,有生機之力竭力的掙出。

雖然,生機之力不強,可盛紅衣就是覺得它們為了活著拼盡全力。

盛紅衣再次皺了皺眉,覺得自己自從出了那個固有空間,就不對勁了。

怎麼自己偏要給自己加戲,戲還這般多?

每天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都沒探究出旁人的心思,倒糾結起樹的情緒問題了?

她甩了甩頭,沒當回事,轉而繼續琢磨這林子走向。

神識延展而出,滿目的黑杉林,好似沒有邊際。

她究鏡又是在哪兒?

血魔城有這麼大的黑杉林?

盛紅衣微頓,突然想起了她好似還有一件東西可以對她目前的情況有所幫助。

她在儲物手鐲之中摸索了一回,掌心靈光一現,驀然多出一卷羊皮卷。

這是之前來血魔城之前,鏡門給的地圖,季睦謄錄了一份,給了她。

盛紅衣手指輕點,羊皮卷臨空鋪陳開來,盛紅衣眯著眼,在上面細細的逡巡。

尋覓了一圈,盛紅衣眉目間越發的凝重。

地圖之上,其實標註的非常淺薄粗糙。

血池倒是標註了,只不過用的是黃色的標記。

這是“疑似”的意思。

畢竟魔修地界,血池地位崇高隱秘,乃是血魔城無上的機密。

能標註出大致方位,已經是鏡門本事了得了。

不過,既然發生了血池暴沸事件,想必自昨日開始,鏡門這地圖可以更新了,往後必定更加的精準。

自地圖上看,血池的位置其實標註的大差不差,差距在方圓數里之內。

若按此標準,黑杉林應該也差不離。

畢竟,若說血池還在古堡之中藏著,黑杉林可就明晃晃在光天化日顯著呢。

這黑杉林在鏡門給的地圖上,也在血池周圍,它成三邊,包裹著血池。

大小看起來比血池是大上不少,可絕對沒有盛紅衣這種神識都延展不到邊來的離譜。

難不成,她已經不在地圖上所示的黑杉林了?

亦或者,地圖有誤?

這裡不對,好像跟她想象的也有了偏差。

她感受了一下自己後背上的傷口。

自她破了那個空間,傷口便在不知不覺之中痊癒了。

而且,她如今的情況,比之在密閉空間之時有所不同。

除了傷口得以痊癒,另外一點主要表現在她的魔氣了。

她的魔氣雖然在破陣之時,消耗殆盡,可她的左臂上印記光澤依舊,不復之前的黯淡枯敗,盛紅衣能感覺到,隨著時間推移,她的魔氣同靈氣一般,也會逐漸恢復。

身體無傷,盛紅衣心中便落下了一塊大石頭,甭管這裡如何的不對,她倒也尋回了一些找到出路的信心。

盛紅衣收回神識,環顧了一下四周,既然不對,那就從周圍開始下手。

盛紅衣雖然不通陣法,但卻也知道,任何的空間,只要不是天然形成的,哪怕做的再真實,但假的真不了,總有違和之處。

她慢慢的走向最近的黑杉樹。

這裡,每一棵黑杉樹,看起來都差不多,高度、大小、姿態,像是經過來訓練和甄選。

這大約從來不是一個天然形成的黑杉林吧,那麼是什麼人種下了此林?

莫不是血魔城周藍兩家的先祖?

主要是為了保護血池,防止有人窺探?

不過,看藍塘的反應,提起黑杉林,他了解的似乎也很淺顯,這黑杉林當真藍家也有份兒?

她撫摸著它們枯敗的皮,心底之處,極淺的一絲悲意不知何時,更不知從何冒出,突兀的浮上她的心頭。

盛紅衣心頭一繃,驟然排斥。

她還記得她在密閉空間之中,被那怨力之中的絕望所淹沒之感,更記得她一進入這黑杉林,就對這林子裡的樹莫名的關注。

而今,又有此感,她實在是怕了。

季睦同她說過,親靈體質之人,好似是上天的寵兒,實則完全不然。

世人只看見他們行走之間,如移動的聚靈陣,似乎不需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刻苦修煉,似乎不知不覺間,完全不需要付出什麼,就能提升修為。

更有人編出“親靈親靈,一腳仙門”的話來形容此等體質。

可,季睦說,這話之惡毒,不諳於殺人誅心。

世上安得兩全法,何況逆天之物。

好比那劍心之體,算得上是劍修之中的親靈體質了。

自古而來,這等資質者,但凡被人發現,十中有九都逃不脫被趕盡殺絕的命,不僅是被殺,若是速死,算得上運氣好的了,至少沒遭什麼罪,可,很早之前,世間還為此生出奪取劍心的邪術,恨不能將劍心之體剝皮拆骨,神魂肉身,一寸一厘的都要“物盡其用”才好。

不說人,君不見,便是那靈丹,品級達到十品,丹成之時,便有雷劫降下。

異寶現世,都伴隨著天劫、殺戮……

無外乎,便是連天道都是對這樣的罕有之物持不贊同的態度。

逆天,那就是逆了天意。

天地人,連天意都違逆了,更何況,地意、人意乎?

親靈體質者,若是被人察覺,那必然結局相差彷彿,為天下所不容。

他們這般的人,莫說仙門,能平安順暢的長大,都是繳天之幸。

外力阻礙已是大到沒邊,內裡,親靈體質的人過得難道就舒坦了?

如同這般,旁人根本感知不到的各種氣息、情緒的侵入,足以叫意志不堅者瘋魔。

是以,親靈體質者,神識凝練比修為增長更加重要。

盛紅衣當時聽季睦說完這些,雖然能感同身受,奈何,感觸並不是那麼深刻。

她有盛坪給她的養神訣在手,加之她的一些特殊經歷,她總是自詡自己的神識算是同階修士之中的佼佼者。

然,當真是不經歷,壓根沒有資格言說評判。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今日,當黑杉林中,自四面八方,似有萬千的情緒往她湧來,從剛開始一點悲意,積少成多,渲染擴大,速度快得不可思議之時,她發現她受不了了。

盛紅衣猛然用雙手抱住自己的腦袋,哪怕她早就已經放下了撫摸黑杉樹的手,但那種感覺如跗骨之蛆,如影隨形,沾上了,就再也掙脫不開。

養神訣早就已經默默運轉,可效果並不佳。

她覺得她腦子裡擠滿了黑杉,這些個黑杉,全都在哭泣。

它們一直哭,慘烈的哭,似乎還在尖叫。

一邊哭一邊擠,似要把她的腦子擠爆。

哭聲之中,她……似乎感覺到黑杉林在向她求救。

真是……可笑。

她盛紅衣看起來像是大善人嗎?

為何對著她求救,便是求救,她便要理會嗎?

她自是不想去理會的,她還未從險境掙脫,自顧不暇,何從他顧?

她毅然決然的扭頭而去,哪怕滿面淚水,她也好似未聞,她默唸著清心訣,致力於要把腦海之中那些個哭泣,以及“救救我們”的聲音完全忽視掉。

默唸著清心訣,她還分出心神,努力將思維迴歸正軌。

那地圖應該真的是繪錯了。

此處的黑杉林定然與古堡的黑杉林是連在一起的。

可問題是,它們又綿延向什麼方向呢?

盛紅衣自然是不願意往有血池的古堡方向走的。

她可還記得血池暴沸的事兒貌似和她也有點關係,如今這事發生不久,徹底解決問題的機率實在不大。

那裡勢必聚集了血魔城中的大能修士,她何必去當個不討喜的顯眼包。

人周子嚎、周玉蜈有人護著,誰能護著她呢?

便是把季師兄和藍塘都算上,也靠不住。

誰讓兩人是挺有名頭的,可修為都只是築基,等哪一天,他二人若是都成了元嬰修士,還都願意護著她的時候,興許她才能過上她想要的躺平生活。

如此說來,若是靠自己努力太累,倒是不妨礙她督促朋友們努力上進。

尤其如季師兄這種可靠的朋友。

胡思亂想了一圈,盛紅衣突然停下腳步,臉色頹敗難看到極致。

饒是她做了這般多的努力,可是那黑杉林的求救聲就是擺脫不去。

甚至,震耳欲聾,逐漸將她的識海徹底淹沒。

到時候,她會不會識海崩潰,徹底瘋魔,她自己都沒把握!

她站在原地,穩住心神,往識海中傳導自己的聲音。

大致上就是在努力同黑杉林對話,讓它們告訴她,該用什麼辦法救它們才好。

雖然和樹說話,還是在識海之中,若不是設身處地,盛紅衣一定以為這麼做的人已經瘋了。

可,這不是毫無辦法麼!

既然,它們能求救,那該是可以溝通的?!

與其胡思亂想,倒不如試試。

她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的同黑杉林說著這般的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盛紅衣全身都在痛,甚至她覺得她的靈魂都在跟著顫抖。

許是再抖一抖,她就要從裡到外,散了架,徹底沒了也說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她整個人都麻木機械了,她也不知她為什麼能堅持下來,只心底似有一個聲音告訴她,這麼做是對的。

逐漸的,識海之中那嘈雜到讓人分分鐘窒息崩潰的聲音突然平和了些。

好似原本湍急到橫衝直撞,像是要把本來鑄牢的防線給沖垮決堤的水流猛然改了道,不知是哪裡理順了,逐漸平穩起來。

從中,隱約的,盛紅衣似捕捉到不同的隻言片語。

“血祭……”

“……招魂……”

“鎮壓……”

“會死。”

“七絕……陣……”

這些個聽完,盛紅衣已是倒地不起,大口大口的喘氣。

她的識海鈍痛不堪,已經到了崩潰邊緣。

真要傷了根本,她哭都沒法哭去。

好在,許是她之前的清心訣,養神訣,一直輪替交叉進行,哪怕盛紅衣在問它們問題,她都沒斷過運轉心法。

自問出了這些個,也不知這些黑杉是不是也力竭了,總而言之,她的識海的鈍痛到達了一個極致後,她徹底封閉了識海,這一回,倒是讓她成了。

她躺在地上,靈光輕點,以指代筆,寫下那些個奇怪的字眼。

這些詞,無一不觸目驚心的血腥,但想來卻是毫無頭緒,只有那七絕陣,怎麼看,盛紅衣都覺得這個詞難受。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和魔醫周家作對的,可是,誰讓一切都這麼湊巧?

她不由就聯想到了周家那七疊七絕掌,誰讓這兒有個七絕陣,那兒就有個七絕掌,還都是血魔城的,說沒有關聯,誰信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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