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人域,黑蓮擊殺自己敵人之時,口中默唸超度往生咒。

當時想來,只覺得她何等矛盾。

然,在此時的某一瞬間,盛紅衣腦中靈光一閃,隱約的,她似乎摸索到了黑蓮的意圖。

許是,這就是慾望的邊界吧!

有邊界的慾望,時時會約束自己,那是黑蓮給自己設定的底線和邊框。

那不是給敵人的善念,是給自己的善意,時時束縛自己,不讓自己沉淪為慾望的行屍走肉。

所以,哪怕魂飛魄散之前,她依然堅守著自己的道與人格!

一經確定,盛紅衣突然心中一空,好似有一個隱蔽區域在剎那之間雨過天晴,讓她整個心緒通透又明朗。

與此同時,她丹田之中那朵花形的靈液團緩慢的轉動起來。

自這一刻,盛紅衣才真正的覺得她是一個築基修士,那一朵靈液乃是她的身體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再次回神,她平靜的上前一步,手按在盛雲濤腦袋上:搜魂。

盛坪目光閃了閃,默默收回了布控整個空間的神識。

他不問冥想結果,但盛紅衣能如此快速醒來,想來,便是沒有大礙。

而且,以逆徒的心性,她若是真有什麼問題,會直接同他說的。

盛雲濤大約沒想過,他真的會死在盛紅衣手裡。

當盛紅衣對他搜魂之初,他的意識有短暫的清明,形如迴光返照。

他先是不可置信又怨毒的看著盛紅衣,好像生生世世都要記住這個仇人。

接著,他又陷入到了恐懼之中,拼命的掙扎。

盛紅衣眼眸之中毫無情緒,她下手幹脆利落,也沒有故意折磨他的意思。

在盛紅衣看來,之前已經摺磨過他了,如今搜魂就是為了還原事情的真相。

事畢,盛紅衣停了手,一道黑刃從她掌心射出,沒入盛雲濤的眉心,徹底了結他的生命。

她轉過頭對著盛坪,臉色說不上好:

“那本邪術,確實是盛凌波得來的,她把東西給了盛雲濤以後,便言語暗示他,如何尋找魔醫,並且直接提出了用我爹的靈根替換她的靈根!”

盛雲濤的記憶之中,盛凌波說話的模樣歷歷在目,哪怕時過境遷,看著這一切,盛紅衣還是幾欲作嘔。

促發了盛雲濤內心的貪慾後,她便完美隱身了。

真是縝密又惡毒。

原來在這一點上,父女二人當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盛紅衣有種預感,這事遠遠沒有結束,許是很快,就會在荒原大陸掀起滔天巨浪。

而盛家,有盛凌波在,明顯還未完全摘出來。

盛坪沉默,此時密室裡的氣氛很低迷。

盛紅衣有條不紊的把事實真相捋了一遍,也跟著沉默了一會兒。

馮翠枝與盛芳菲可能因為太蠢,並不知情。

盛紅衣又報了幾個名字,這些都是知道些許內情的盛雲濤的心腹,除了一兩個,其餘的都和盛雲鷹當時提供的名單幾無二致。

盛坪揉了揉眉心,只覺得心累。

這天坑一般的家族,什麼時候是個頭,只這些怨念卻不適合傳導給徒弟:

“盛凌波暫時鞭長莫及,至於你說的那幾個人,還剩一兩個漏網之魚,為師這就去處理,恰好趁著魔修偷襲盛家的機會,一起解決了。”

正好一切推到魔修身上,同時表明和這些魔修不共戴天的態度。

他似思忖了一會兒,又緩緩道:

“盛凌波那邊,她十多歲就進了宗門,如今看來,倒是一件好事。”

“雖然她姓盛,但是她長在宗門,如今盛雲濤已死,她把盛芳菲也弄到宗門去了,只剩下一個馮翠枝,說她和盛家之間的牽連斷了也不算牽強。”

退一萬步講,盛雲濤一家自今日已然敗落,以後等風聲過了,塵埃落定之際,盛坪必然要將這一家從家族內除名。

便是盛凌波以後露了馬腳,東窗事發,死無對證不說,她多年不在盛家,憑什麼說她和魔修之間的勾結與盛家有關。

而且,若是真有那麼一天,那麼她盜取自己親叔叔的靈根一事也會被暴露。

這等喪心病狂之事恰是能從側面反應她與盛家關係不睦。

想拖盛家全族下水,她還沒這個本事。

盛坪老謀深算,便是身處不利的境地,他也能很快尋摸出一條生路。

“盛雲濤死了,雖不至於除去了全部隱患,也算是大半隱患剔除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盛紅衣的肩膀:

“你要不要進宗門?”

知道盛凌波才是那個隱藏在背後的敵人,盛坪估計盛紅衣還是意難平的。

所以,有此一問。

畢竟,只有接觸了,才能尋機弄死對方。

而且,盛坪本也有讓盛紅衣進宗門的意願。

盛紅衣半眯著眼,不知在想什麼,盛坪也沒催,靜靜等著盛紅衣的決定。

盛紅衣倒是沒想太久,突然問盛坪:

“師父,若是進宗門,我就要拜新的師父了!”

盛坪嗤笑:

“你這麼有信心?怎麼就能拜新的師父了?玄塵門那麼多人,天才多如牛毛,混跡其中,一輩子沒有師父的也多如牛毛,憑什麼你就能?”

“還有,你什麼意思?認了新師父,你就不要我這個舊師父了?逆徒?你若是敢有這樣的想法,老夫保證今天就打折你的腿。”

盛紅衣一聽卻是笑了,心中的一絲隱憂顧慮也消失了。

雖然她作為一個“現代人”,覺得拜師一事是毫無衝突的,這不就是老師麼?

有一個兩個三個,甚至十個八個老師,在曾經那個時代,太正常了。

然,她畢竟在這裡生存了很多年,也知道這裡的師徒關係與曾經的“老師與學生”還是有區別的。

天地君親師。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進宗門她是想去的,如今沒了盛雲濤,但盛凌波還在玄塵門。

敵人在,她豈有躲避的道理。

可是,她又忐忑於師父因為她進宗門拜了新師父而不開心,故有此一問。

如今看來,倒是她狹隘了,她師父果然還是她師父,從來不走尋常路。

肆意豁達如他,豈會在意這些?

於是,她難得鄭重,認真回答:

“我是想去玄塵門的,哪怕有了新師父,您永遠都是我的師父。”

“徒兒永遠不會忘記,沒有您,就沒有現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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