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BUG的誘因
想到這裡，丁講師繼續前進。
果然，在找到這遊戲『正確的開啟方式』之後，單人模式的挑戰看起來正常了許多。
在之後的遊戲程序中，丁講師開始遇到不同的場景，視野中的地獄之門越來越近，場景中被惡魔腐蝕的痕跡也越來越明顯。
遇到的惡魔也開始變強，不僅體型越來越大、血量越來越多，拿的武器也越來越精良。
剛開始丁講師可以靠著『子彈拐彎』的絕技幹掉大部分敵人，但很快，關卡的難度繼續提升，他也不得不繼續磨鍊技術，提高『子彈拐彎』的準確度，同時也用上了一般fps遊戲中的各種戰術。
迂迴、包抄、遊擊、靈活使用不同的槍械……
剛開始丁講師只是為了完成商單，可隨著遊戲程序的推進，他發現這遊戲變得越來越好玩了！
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子彈拐彎』，卻幾乎完全顛覆了這遊戲的基礎玩法，讓它變得樂趣無窮！
而在另一邊，丁講師的粉絲們也在遊戲中開始了測試。
而其中天賦比較好的玩家們，也很快就掌握了『子彈拐彎』的核心技術。
他們驚訝地發現，似乎跟惡魔有得打了！
雖說這些惡魔血量很厚、火力也很強，但它們只有三個人，而且移動速度緩慢。
天啟重炮放置以後就不能移動了，而地獄火加特林雖然能移動，但移動速度非常慢，還是活靶子。
至於為什麼……
很顯然，因為莉莉絲壓根就沒想到過會有『惡魔捱揍』的可能性。
當然，扮演惡魔的玩家還可以選擇其他的惡魔角色或者較為靈活的槍械，但這種惡魔的血量等屬性也會降低。
於是人類玩家驚喜地發現，當惡魔選擇重火力站樁時，他們可以使用“子彈拐彎”的辦法在遠處的掩體後面攻擊；而當惡魔選擇高機動性的身體和武器時，他們又可以憑藉人數優勢來集火。
惡魔和人類的戰力，竟然真的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平衡！
……
此時，出租屋中。
顧凡的視野中的負面情緒數值仍舊在快速變化，但增速明顯減緩了。
不是進入遊戲的玩家變少了，恰恰相反，此時才剛到遊戲引流的高峰期。
關鍵在於很多人對這遊戲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從原本的增加負面情緒值，變成扣除負面情緒值了！
【來自丁強的負面情緒-95！】
【來自丁強的負面情緒-332！】
很顯然，在諸多玩家中，丁講師尤其來勁。
當他說出『謎底就在謎面上』並解開《地獄軌跡》這款遊戲的『秘密』時，瞬間就因為愉悅和快樂，產生了-332的負面情緒值。
這個數值，甚至已經超過了原本玩家在聯網模式中扮演惡魔亂殺其他玩家時所產生的快樂。
這說明顧凡的計劃奏效了！
他成功地用一個小小的bug改變了遊戲的核心玩法，讓這款毫無任何樂趣、純粹用來虐待玩家的遊戲，變成了一款難度適中、玩法新穎的優秀遊戲。
再看資料後臺，銷量也開始增長了！
原本在兩個小時的受虐之後，絕大多數玩家都不會購買，但在發現這個隱藏機制以後，他們紛紛慷慨解囊。
18塊錢，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只用18塊錢就能體會到子彈拐彎的快樂，誰不想試一試？
至於莉莉絲，她拿著薯片的手懸在空中，整個人，哦不，整個惡魔完全陷入了靜止狀態。
這是什麼情況？？
她感覺自己的cpu有點燒了：這遊戲出了bug，結果原本要被勸退的玩家們反而越玩越開心了？
眼瞅著自己所能收到的負面情緒在極速減少，莉莉絲瞬間怒氣上頭，她把吃完的薯片包裝憤怒地扔在地上，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對莉莉絲的來勢洶洶，顧凡一臉惶恐：“我不道啊！”
莉莉絲更生氣了：“遊戲是你做的，你怎麼會不知道！”
顧凡直呼冤枉：“這遊戲的設計全都是你做的，我知道你們惡魔沒有良心，但是你憑良心說，我是不是嚴格按照你的要求寫的程式？
“我壓根沒有改過你的任何設計吧？
“難不成你們也跟人間的網際網路大廠一樣，出了問題先殺幾個程式設計師祭天？還講不講道理了！”
莉莉絲愣住了，她眉頭緊皺，想了想，好像顧凡說的確實有點道理。
這款遊戲確實是嚴格按照她的設計方案製作的。
但很快，她反應過來：“可是這bug你怎麼解釋？”
顧凡感到莫名其妙：“遊戲程式有bug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
“你想做沒有bug的遊戲，那確實是太高看我了，別說是我，任何一個程式設計師也都做不到啊！
“我覺得那種事情只能是上帝親自出手了，要不你去求一求他老人家？
“再說了，就算我們兩個人之中有任何一個人要為出bug的事情負責，那也該是你！”
莉莉絲愣住了：“為什麼？”
顧凡轉守為攻，理直氣壯地說道：“我當時就說了，這樣體量的遊戲至少也得測一週，如果要穩妥一些的話，甚至可以測一個月。
“是你說的測三天就上架，有些bug沒測出來很正常，難道這也要怪我嗎？”
莉莉絲嘴角微微抽動：“可是你測了三天就改好了大部分bug，就只留下了這一個最致命的！讓我很難相信你不是故意的！”
顧凡毫不退讓：“我用三天時間改好了大部分bug那說明我工作能力強！
“而且我用測試工具測bug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測試工具都沒測出來的bug我怎麼改？”
作為一名程式設計師，甩鍋顯然是必修技能，而顧凡掌握得爐火純青。
他的態度很強硬，今天這個事情就算是說破天，那也是個bug！是意外情況！
莉莉絲的聲音明顯弱了下去，顯然她也覺得自己不佔理。
只要顧凡沒有違反契約，莉莉絲就沒辦法挑毛病。
“好吧，那看來確實不是你的錯……
“但我還是很費解！這遊戲明明是用遊戲模板製作的，為什麼那麼多用了這個模板的遊戲都沒問題，可偏偏就只有我們的遊戲發生了子彈拐彎的情況？”
顧凡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好吧，我去翻程式碼查一下。”
說到這裡，顧凡把膝上型電腦搬到客廳，坐在小板凳上，開啟遊戲編輯器，開始檢視《地獄軌跡》的底層程式碼。
雖說是套用了特定的遊戲模板，但想要檢視模板的底層程式碼也是沒問題的。
莉莉絲站在一旁，看著黑底白字的程式碼不斷地從螢幕上閃過，又看到顧凡不斷地操作著什麼，甚至期間還在網上搜尋了一些資訊，頗有一種不明覺厲之感。
她也沒法多說什麼，只能耐心等待。
足足一個多小時之後，顧凡才總算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指著其中的一行程式碼說道：“好吧，我搞清楚了，問題在這裡。”
莉莉絲皺著眉頭仔細看，但很顯然，她看得一頭霧水，全然不懂。
顧凡解釋道：“這套模板，是官方用一個很老的遊戲《反恐行動》改的。這款遊戲當初就曾經出過一個類似的bug，只不過很快就被修復了，所以並沒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莉莉絲眉頭緊皺：“《反恐行動》？”
她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顧凡已經提前在網上找好了資料。
從資料上看，這應該是一款十多年前的遊戲了。
也正是因為這款遊戲太過古老，也有很強的紀念意義，所以才會被官方買下版權和程式碼，製作成遊戲模板，供一般的獨立遊戲製作人們使用。
資料中還顯示，這款遊戲確實出過一個很特別的bug，叫做『甩狙』bug！
它會造成玩家在『甩狙』的時候，同時對甩狙的一整條線造成傷害，在當時可謂是轟動一時。
不過這個嚴重破壞平衡性的bug很快就被修復了，所以到目前為止，除非特意地去搜尋當時的資訊，大部分玩家都不記得了。
但這顯然並不能讓莉莉絲信服。
“不對啊，這個bug不是早就被修復了嗎？為什麼還會觸發？而且這bug看起來跟我們遊戲的bug也不是同一個啊！”
顧凡嘆了口氣：“是被修復了，但你要知道，我們程式設計師修bug，從來都不能『從根源上徹底解決問題』，我們只能做到『讓bug看起來消失了』，但底層程式碼到底還存不存在其他誘發bug的部分？這沒法確定。
“就像醫生看病，我們只能保證病人當下看起來好了，至於以後還會不會復發？這不能保證。
“顯然，這個隱患一直都還藏在底層程式碼裡。
“恰好，我們的遊戲中出現了一個特殊的誘因。”
莉莉絲問道：“什麼誘因？”
顧凡看了看她：“就是你在遊戲設計稿中寫的，這遊戲要用真實彈道。”
莉莉絲有些費解：“真實彈道怎麼了？我就是想模擬一下子彈下墜，這應該是一個很正常、也很合理的需求吧？”
顧凡點頭：“對，這確實是一個很正常、也很合理的需求。
“所謂的真實彈道，無非就是子彈在受到重力的時候會影響飛行軌跡，我確實是這麼做的，但很顯然，這似乎誘發了原本底層程式碼的漏洞，導致遊戲判定錯誤，玩家在甩狙的時候也莫名其妙地給子彈施加了一個外力，讓它像『受到重力下墜』一樣的拐彎了……
“總之，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問題就是這麼個問題。
“我畢竟只是個程式設計師，不是神。”
顧凡小手一攤，把鍋甩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