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上尚且殘留著雨水,盈盈不堪重負,順著隱約的脈絡緩緩滴落。

澤菲裡垂眸看著,忽地感到有些口渴。

身為與萊森相熟的親王,他並沒有住在客房,而是有著自已的房間,臥室、會客室、浴室、廚房等都一應俱全。

這裡甚至還有一間儲藏室,與廚房相連,存放著他常飲用的紅酒。

人類的食物對血族來說寡淡無味,但酒卻不同。

敏銳的味蕾能捕捉到複雜的風味,當酒精與體內血液結合的時候,帶來是奇妙的化學反應,就連往日淡漠的情感都被放大,演奏出一曲獨特的交響樂。

而其中的紅酒,因為那與血液相近的顏色,更得他們的喜愛。

澤菲裡並不嗜酒,只在偶爾時小酌一杯,可此時此刻,乾澀的喉嚨卻像是在叫囂一般,催促著他不自覺朝著儲藏室的方向走去。

可他剛走到廚房,才發現早有人捷足先登一步。

儲藏室的小門被開啟,空氣中散發著紅酒的香醇氣息,只是聞著彷彿就已經醉人。

圓潤小巧的腳趾自然舒展著懸空,還在微微搖晃,透露著淡淡的粉意。順著精緻的腳踝向上望去,是白得晃眼的腿,像是一幅完美無瑕的油畫,卻又生動得不可思議。

大腿肉緊貼著餐桌,再往上的風景被白色的寬大襯衫遮掩,溼漉漉的發還在往下滴著水,蜿蜒出透明的水漬,又躲在了他雪白的頸子中不見了蹤影。

在看清眼前人的模樣後,澤菲裡的呼吸都彷彿為之一窒。

清脆的叮噹聲響起,是酒瓶與高腳杯碰撞的聲響,少年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仰著頭將紅酒一飲而盡。

“……怎麼穿著這身衣服?”

儘管只是毫無特徵的白襯衫,但回過神的澤菲裡已經認出,從尺寸看來……這是自已的衣服。

他其實還有更想問的問題,比如——

少年渾身上下是不是隻穿著這一件衣服?

可這樣的想象在腦海中一掠而過,就將他的思緒攪成了一團漿糊。

儘管喝酒的人不是他,他卻好像已經醉了。

維利還在回味舌尖的味道,回話的態度都有些漫不經心。

“我只找到了這件衣服。”

被僕人貼心地放在一邊,褲子對他來說長得要拖地。

維利又倒了一杯酒,舉在眼前觀察它豔麗的紅色,又透過它去看面前微微偏開頭的澤菲裡。

他忽然開口。

“你要嚐嚐嗎?”

時間的流速變慢了,卻又好像只是他的錯覺。銀髮的親王頓了兩秒,走上前來。

他們第二次對上了視線。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酒杯倏然落地,紅色的液體染溼了潔白的襯衫,摔在男人的腳邊,維利的耳邊卻只能聽見細碎的曖昧聲,唇瓣被舌尖舔弄,帶來酥麻的顫慄。

冰冷的餐桌彌補了二人身高的差距,他不需要抬頭,單薄白皙的手掌按在男人脆弱的後脖頸,卻激不起半點警惕,就像沉淪在了沼澤,越掙扎反而陷得愈深。

而澤菲裡從沒想過反抗。

空氣像是被點燃了小簇的火苗,他終於嚐到了自已渴求的紅酒,甚至比記憶中的味道美好上百倍。

但從心底而生的乾渴感卻像是個無底洞,得到的越多,越貪得無厭。

這是一個略顯青澀的吻,卻只在最初。

維利的啟唇像是按下了某個無形的按鈕,讓一切都逐漸失控,糾纏不休,無從逃脫。

血族的體溫極低,但他覺得自已要被眼前人給燙融化了,連腰都軟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個人都躺在了餐桌上。

水潤的眸子迷濛地看著遮住自已全部視線的男人,像是一個無聲的邀請。

澤菲裡已然鬆開了維利的唇,放他小聲的喘息,又難耐地吻上他細膩的脖頸,順著鎖骨一點點往下。

維利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借力,可僕人實在太過盡責,將餐桌收拾得一乾二淨,好像一鬆懈就會滑下去。

最後,他只能用小臂蓋住了溼漉漉的眼,臉頰滾燙。

可是澤菲裡卻不願意放過他,骨節分明的手抓住腕骨,他溫柔又不失強硬地與維利對視。

低沉的聲音響起,他抹去少年眼角的淚。

“要逃跑的話,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維利的回應則是抓緊了他的衣領,接著報復般咬了一口那冰涼的耳垂。

“這是我要對你說的話。”

“想後悔的話,就趁現在吧。”

像是揭下了長久示人的面具,往日冷淡的眼底染上欲色,澤菲裡慢條斯理地將因汗水而沾溼的銀色髮絲理了理,束在了腦後。

“在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

“我可以將其視作對一位親王的挑釁嗎?”

他嘴上這麼說著,動作卻很是緩慢,帶著小心翼翼般的溫柔。

指尖掃過輕顫的玫瑰花瓣,一點點將它撥開,晶瑩的花蜜流淌,被他放入唇中品嚐,他繼續道:

“我會做好的。”

“做的……比你那負心的丈夫好得多。”

-

男人後來好像還說了很多話,可維利的腦袋暈暈乎乎,注意力全都被拉扯到了別的地方,到最後什麼也不知道了。

而在他睡過去之前,似乎被哄著反覆喊著三個字,一遍又一遍。

那似乎是對方的名字。

維利乖乖躺在男人的懷裡,昏暗的棺材內,晶瑩剔透的血色瞳眸微微轉動,陷入了思考。

啊。

他想起來了。

好像是……澤菲裡?

而他對這三個字印象深刻,不僅是因為喊了許多遍,還有一個原因,是他總覺得這名字很是耳熟。

好像在哪裡聽過一樣。

是現實中的血族歷史書嗎?

模糊的記憶就像是抓不住的蝴蝶,在腦海裡飛來飛去,攏在掌心張開後,又從指縫間溜走。不論怎樣,總是差一點。

維利越想越煩躁,手不自覺地纏上了男人的銀髮,視線輕飄飄掃過這漂亮稀有的顏色,腦海中像是閃過了一道閃電,動作僵在了空中。

他幼時……曾在古堡裡翻到過一幅畫像。

矜貴的男人倚靠在王座之上,暗紅的眸子微微眯起瞥向下方,指節漫不經心敲著椅沿,銀色綢緞的發如月光般披散。

明明只是一幅畫,壓迫感卻將畫外的觀眾也攝去了心魄。

而畫上寫著他的名字——

澤菲裡·圖恩。

這……

不是他名義上的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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