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夢中的劇本
……夢？
維利驀地睜開了眼睛。
“王妃殿下，您醒了。”
恭敬的僕人跪在他的腳邊，深深地低下頭去。
“匠人已在外等候多時了。”
“……”
“殿下？”
久久沒有聽見主人的回答，僕人惶恐不安地悄悄抬頭，鳶紫的瞳眸倒映出少年若有所思的面容。
“……司沅？”
不知為何，他的語氣有些古怪。
僕人的聲音有些顫抖。
“是、是……您有什麼吩咐嗎？”
“……”
如果此時系統在，維利一定會叫它將這幅畫面好好錄下來，將來在司沅面前反覆播放。
但他不必嘗試，就知道伊爾不會回覆自己的呼喚。
無形而龐大的魔力編織出這一場幻夢，視覺、觸感、氣味……一切都如此真實，將落入陷阱的獵物緊緊纏繞。
然而……
修長細膩的手逐漸向下，指甲剪得整齊，透露出淡淡的粉意，一點點托起面前人的下巴，帶來顫慄的電流。
維利打量著“司沅”，他知道，只要自己輸出一點魔力，稍稍一用力——
這精緻的虛假“牢籠”便會輕而易舉破碎。
指尖在下巴留下顯眼的紅痕，少年猝不及防收回了手，任由僕人搖晃著倒地，口中不斷道歉。
——這不是很有趣嗎？
他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笑眯眯問道：
“我是誰？”
“司沅”一時像是沒聽懂，愣愣地沒答話，直到下一秒被輕踢了下肩膀，才猛然回神。
“您……您是維利·修斯，純淨與崇高血脈的繼承者，血族最尊貴親王萊森·斯卡利特的王妃，暗夜王朝的主人之一，未來……”
“……夠了。”
看來這場解謎遊戲還未開始，真兇便已然浮出水面了。
萊森……不，應該說是斯卡利特，看來這場夢境應該就是他的手筆了。
原來這就是他修正錯誤的方式嗎？
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若此刻在這裡的並非大魔法師維利，而是其他任何人，怕是都會忘記一切，將在夢中經歷的一切情感都當做真實，直到醒來也分不清。
嘴上說得好聽，實際上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能爭過萊森，只能偷偷使用這樣的手段……
維利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他很好奇，斯卡利特的劇本會是怎樣的。
“抱歉，我好像有點睡懵了。”他示意僕人站起來回話，“沒想到……一覺睡醒我都結婚了。”
“我與斯卡利特是怎麼認識的？”
他的語氣溫和，那頂著司沅臉的僕人也逐漸鎮定下來，小心翼翼回話道：
“您不記得了嗎？”
“您在一場宴會中，對萊森殿下一見鍾情，並且展開了猛烈的追求。”
“儘管殿下一開始並不願意接受您的愛意，但最終他還是被您的熱情打動，與您締結了血族永恆的誓約。”
“……”
“在血族之中，這樣熾熱浪漫的愛情是十分少見的。為了紀念，殿下決定在一週後舉辦一場人類習俗中的盛大婚禮，將所有貴族都邀請來見證這一時刻。”
“您的付出都被萊森殿下看在眼中，如今能夠得償所願，即便是我們這些下人，也為此感動。”
“司沅”說著，擦了擦眼角滲出的淚滴。
“……”
一時之間想說的話太多，維利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許久，他輕輕勾起嘴角，尾音上揚。
“看來我對他真是……‘一往情深’啊。”
“司沅”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贊同地點了點頭，下一秒卻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的“哎呀”一聲。
“王妃殿下，請恕罪，我一時竟然忘了正事。替您量裁婚服的匠人還在外等候，您看……”
“那就把人請進來吧。”
離譜到極致便是荒誕了，到了這個地步，維利反而想看看，斯卡利特還能有多“敢”夢。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司沅”出門，沒一會兒就領著一位女性進門。
她穿著樸素簡潔，亞麻色的長袖連衣裙籠罩全身，淺藍色的長巾遮住編好的長髮，只在前額露出一點栗色的劉海，腰間的寬頻上掛著一個工具包。
她的姿態恭敬，從行禮到起身都一直低著頭，面容隱藏在陰影之中，不曾打量周圍半點。
然而維利的下一句話，卻叫她猛地抬起頭來。
“……蘭莎？”
“您怎麼知道我的——”
她下意識開口，又在說到一半時失聲，跪了下來。
“王妃殿下，我……”
維利制止了她磕頭的動作，輕輕搖頭。
“不必多禮。”
他實在有些適應不了這個年代的禮節，就算過去在古堡中，也很少見到僕人們動不動下跪磕頭的。
但這對斯卡利特來說，大概才是常態，從他對德維爾的態度上就可見一斑。
時代的車輪毫不留情碾過一切，徒留他還停留在斯卡利特家族編織出的腐朽幻夢中，從生至死。
維利隨著“蘭莎”的話語轉身展臂，任由她測量著自己的身體資料，回眸間不經意與她對視，便眼睜睜見著那張清秀的臉一點點紅到脖子根。
……這點倒和現實中一模一樣。
維利突發奇想，看向一旁站著的“司沅”。
“你之前說我姓修斯？”
“是的，王妃殿下。”
儘管不解，僕人仍是有問必答。
“那你知道我哥哥嗎？伊萊安·修……”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砰的一聲，“司沅”的膝蓋砸在了地上。
“……”
“蘭莎”被嚇得一顫，差點也要跟著跪下，卻被維利扶住了肩膀，示意她繼續工作。
緊接著，少年垂眸望著戰戰兢兢的僕人，輕挑眉頭，聲音輕輕，卻帶著莫名的壓迫感。
“回話。”
“是、是……”
“司沅”結結巴巴，好半天才整理好語言。
“伊萊安大人……他在您尚且年幼時，就早早因病去世了……”
維利：？
看見他的表情，“司沅”的冷汗如雨，像是快要哭出來。
維利也沒有為難這可憐npc的想法，畢竟他很清楚……真正的幕後黑手究竟是誰。
因為只在伊萊安小時候見過他一面，想象不出來他成年的模樣，也懶得耗費心力在夢境中構建他的位置……
於是斯卡利特，就直接把他“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