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懸月半掛西天,喧鬧了一整天的城市在此刻終於迎來屬於它的寂靜,隱隱只聽到幾聲犬吠,城市的人已經陷入了沉睡,一部分人在夢境裡徜徉了。

後半夜,月亮被薄霧漸漸籠罩了,起風了,路燈的投射下,樹影搖晃不止。雲漸漸遮住了整片天空,月亮已經看不見了,先是有幾道閃電劃破夜空,刺破烏雲,照亮了城市的夜空,緊接著是悶悶的雷聲。

閃電、雷聲之後,接踵而來的就是傾盆的大雨,淅淅淋淋打在窗戶上,敲打著地面,悶熱的天氣瞬間就清涼了起來,這場雨是秋天最後的告別,此後天氣就徹底轉涼了。

許月徽睡到後半夜就開始有點冷了,她喜歡開著空調蓋著被子睡覺,被子有點薄,涼颼颼的,她掙扎著起來,扯了張毛毯,疊蓋在被子上,又睡了過去。

睡著了之前感覺身上沉沉的,壓得慌,這個毯子這麼重嗎,這樣想著又徹底睡過去了。

久違的熟悉的夢境又開始了,這一次再夢見,許月徽居然覺得還挺開心的,又能多瞭解過去和未來的事情。

這一次夢的主角是程千遇,她像一個幽魂一樣,跟在程千遇的背後,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著他的背影,脊背挺拔,頭髮烏密。

她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被迫地、一直跟著他,她發現自已的意識沒有辦法離開,被禁錮在了這裡,被推著跟隨程千遇的步伐。

地方是熟悉的地方,法門寺,只是寺廟裡的建築似乎要比現實裡的要好了很多,看著是被修繕過了。

許月徽一直在他背後,太陽東昇西落,他好像一直住在寺廟裡,是出家了嗎?

他算出家了嗎,許月徽覺得應該不算吧,沒有剃髮,頭上沒有戒疤,也從不禮佛,他只是住在這裡。

早上起來用齋飯,清掃地上的落葉,有時候還會去掃上山路上的臺階上的落葉,這些事他做得很慢,一絲不苟,下午他會和大師一起下下棋,喝喝茶,看看書,晚上作畫和抄寫經文。

許月徽從來沒有聽過他說話,他總是待在自已的那間禪房裡,也沒什麼人來找他,他自顧自地做自已的事情。

和主持待在一起也同樣是一言不發。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是如此,他好像有用不完的耐心,許月徽看得都要長毛了,就像是看啞劇一樣,她感覺有些無聊了。

最開始的時候許月徽想上前看看他寫的什麼,畫的什麼,但是好像被禁錮住了,往前不了一步,只能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他,當她想專注地、遠遠看一眼,暈乎乎的感覺立馬襲上心頭,她只能放棄了,看來這個是她不能看的東西,別的文字也被薄霧遮住了,後來她也就不再嘗試了。

時間過了很久很久,終於有一天他走出寺門了。

是在一個冬天,東省的冬天很冷,傍晚時分,天上飄著細雨,風很大,他出門連把傘都沒打,只是裹了一件大衣,背脊看著已經有些彎曲了,不似從前挺拔了,髮間也生出了很多白髮,密集的小雨珠落在他的髮間,衣領上。

這個時候許月徽才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是她判斷時間流逝的參照物。

許月徽嘟囔著,“也不知道打把傘,真是的。”

她不知道她的眼底看著滿是心疼,程千遇好像老了,這個概念她似乎沒有辦法接受。

上山容易下山難,雨天階梯溼滑,看著就不是很容易走,因此他走得很慢,許月徽飄得也很慢,但是落在他髮間、衣領上的雨滴越來越多了。

跟著他下了山,山下有人在等他,他上了車。

車子停在了一家花店門前,天色已經暗了,又冷又黑,路上沒有什麼行人,只各家門前掛著的燈籠、霓虹燈牌還散發著幽幽的光。

許月徽跟著飄進了花店裡,花店的老闆給他遞了一束已經包好了的玫瑰花,似乎認定了程千遇是最後一個顧客,許月徽回頭看的時候花店的門上已經掛上了打烊的牌子。

花朵飽滿由數層花瓣層層疊疊包裹組成,花瓣中心呈現出淡淡的讓人感到溫暖的桃紅色,由中間逐漸向邊緣過渡為淡黃色或者奶油色,這花看著很好看,許月徽之前沒見過,但是,是她喜歡的型別。

他要給別人送花嗎,送的還是自已喜歡的型別,無法接受,她有點沮喪。

從一開始許月徽就感到奇怪了,為什麼這個夢境裡沒有她。

她跟著程千遇在夢境裡已經待了好久了,為什麼沒有自已出現,不是男女朋友嗎?他居然能忍住這麼久不去看自已,可是就算是這樣,許月徽還是感覺不對勁,他能忍住,自已可不能忍住,她為什麼不來看程千遇。

難不成是分手了?還是宋容兒的計劃得逞了?

分手了,她感覺依照程千遇對她千依百順的性格不像啊,難道是她渣了程千遇,這也不應該啊,她看過程千遇就不會再有別人能入她的眼,程千遇又那麼會哄人,她感覺生氣鬧分手,他也會很快把自已哄好,她可好哄了。

宋容兒的計劃要是得逞了的話,程千遇為什麼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

她腦子裡有很多疑問,她跟著程千遇繼續飄蕩,來到了一家喪葬店門前,他進去挑了些燭火、紙錢,看來是要去祭拜逝者。

是他的親人嗎,程千遇已經長白髮了,看著歲數也挺大了,或許他有親人已經離世了,可是為什麼他從前都不去祭拜了,直到現在才去呢?

車最終在一處墓地停了下來,外頭依舊是下著細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是越下越大了。

他下車的時候把紙錢和香燭小心地裹在大衣裡,怕雨水打溼了,懷裡抱著那束花,低著頭走。

前面只有一座座長方形的墓碑,因為下雨無人看護,四周栽種著高大的柏樹,每一個墓碑間隔處都栽種有一些矮矮的紫薇花叢,不是紫薇花盛開的季節,只能看到稀疏的葉子和枝幹。

他抱著花在墓地的路中間站了良久,脊背更低了,不知道在思索什麼,天邊最後一點亮光照在他的身上,萬籟俱寂,他的背影滄桑又孤寂,細雨把他的頭髮,衣衫全部打溼了。

許月徽盯著他的背影感覺有些難過,不知道為什麼,一股委屈的心緒襲上心頭,她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一步,她想抱抱他,但是仍舊沒有能突破禁錮,走出去一步。

他似乎嘆了口氣,許月徽隱隱聽到了,很細微,都要感覺自已聽錯了,他一直不說話許月徽以為他啞了,還心疼了好久呢。

他最後停在了一個墓碑面前,墓前已經擺放了幾束鮮花了,其中一束白色的菊花已經有些乾枯了,墓碑前還擺著一些貢品,不過都被雨水打溼了,斑駁地不成樣子了,

因為所有的文字她都看不到,被薄霧籠罩著,所以她下意識地沒有去看墓碑而是隻看了鮮花和貢品。

餘光模模糊糊間好像能看到墓碑上的文字,許月徽定睛一看……

?!

下一秒她就從床上驚醒了,喘著粗氣,臉上的表情滿是不可置信。

不是......墓碑上的人為什麼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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