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婦產醫院依然人山人海。好不容易輪到了覃雪，醫生看了一眼她，連血都沒檢，就確定她懷孕了。接診的女醫生，看她就醫本上年齡才21，猜想還是個大學生，更加生氣起來:
\" 你們這些小姑娘怎麼搞的，有沒有常識啊，這麼大肚子，還不知道自已懷孕。你們老師沒有教你們一點生活常識嗎？還不快去建大卡，做產檢去。”
覃雪支吾道：“醫生，我這個孩子不想要。”
“什麼”，女醫生扶了扶眼鏡，更加生氣了：“你負不負責任啊。告訴你啊，這麼大月份的孩子，都已經長的齊齊整整了，有意識有感覺了。你要流產，為什麼不早些來，傷身體不說，還傷天理。”
女醫師喋喋不休地教訓著覃雪：“多少人想要一個孩子，都要不到。你們這些年輕人，咋這麼輕率呢。光想著享樂，一點不愛惜自已身體，避孕套不會用嗎......”
後面排隊的女人擠成一團，個個一副八卦的表情。覃雪被說的實在是不好意思，難免為自已爭辯幾句：“我有吃藥。吃了藥還懷了。”
女醫師絲毫不客氣：“你月經來沒來，都不知道嗎？肚子裡多了個娃，感覺不到嗎？”
覃雪被說得快哭了：“我月經本來就有些不正常，這中間我有來過一次月經，我就沒往懷孕上想。”
女醫師根本不想聽藉口，不耐煩地開著單子：“ 流產，不是你想做就能做，要先去做檢查。檢查可以了，自已選個時間段，去把錢交了，要是耽誤了手術時間，我們過時不候的。另外娃娃滿7個月，那就涉及倫理了，你儘快安排時間吧。”
覃雪連聲點頭，拿著收費單就去交費，去做體檢去了。抽血的人很多，坐在凳子上，覃雪等著叫好。一個三十幾歲的，面目姣好的女人坐在了她旁邊。
她跟覃雪打著招呼：“你也在這裡啊。”覃雪也認出她來。是剛剛排隊時，站在身後的那位大姐。
看她面目和善，很是親切，覃雪也願意同她說話。
交談中才知道，自已就醫的這家醫院不僅婦產科首屈一指，輔助生殖也是很厲害的，在全國都排得上號的。為了懷上孩子，該女子是專程來這裡做試管的。今天接診的那位臭脾氣林喬女醫師，看上去普普通通，實際上專業水平很高的。
自已也是聽說她今日義診，專門掛號來找她諮詢的。
看著覃雪微鼓的肚子，她好生羨慕地說道：：“我今年都42歲了，已經做了十幾次試管，全都失敗了。打的針都有一籮筐，肚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就不知道這家醫院能不能讓我心願得償。”
覃雪被叫號抽血，她還兀自自言自語。“ 這想要娃的要不到，不想要的一懷就懷上了。 ”
足足抽了兩大管子血後，覃雪有點頭暈眼花，體檢報告全部出來還要等幾天。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4點了，覃雪趕緊出了醫院。
地鐵里人很多，扶著把手，覃雪感覺身體愈加的沉重。一回到家，覃雪就想休息。
王阿姨看她很疲憊的樣子，趕緊遞過來一杯水。覃雪接過來說道：
“王阿姨，今天我有點累，你能不能晚一會走，看一下我爸，順便幫我做個晚飯，我先睡個覺哈。”
王阿姨滿口答應著：“行呢。那你趕緊睡去吧。晚上你想吃什麼？”
覃雪哪有心情，隨口說了句：“你看著弄就好了。”就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看著沉沉入睡的覃雪，王阿姨有些同情的嘆了口氣：“多漂亮的姑娘啊。攤上這種爹，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三天後，所有的報告都出來了。覃雪的身體各項指標良好，術前六項都合格。因為孩子馬上就七個月了，醫生也是讓她手術越快做越好。剛好兩天後，就有空缺。覃雪就定下來兩天後的下午做手術。
手術那天，覃雪焦灼地在門口等著。腹中的孩子似乎感覺到自已的生命受到了威脅，不斷地鬧騰著。覃雪趕緊站起身來，走動著。她不知道如何去安撫另一個生命，也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太過殘忍，去扼殺一個小生命。
她心神不安地在外面走動著，突然就撞到了一個人。那人應聲倒地，唉呀唉呀地亂叫起來。旁邊的男人衝過來，對著她大喊大叫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長沒長眼睛啊。”
覃雪連聲道歉，男人不依不饒。還是那個女的，看她也是大肚子就說道：“我就是崴了腳，沒什麼大礙的。”
“怎麼會沒大礙。這是你第一胎，你不去檢查一下，我怎麼能安心。”男人十分緊張女人。
覃雪有些焦灼地看看時間，和男人將一瘸一拐的女人扶到門診處。看女人沒事，她剛想走，男人就攔住她：“你是想逃脫責任嗎？你要是這麼走了，我們到哪裡找你。”
覃雪解釋著：“我一會有手術，很快就做好啦。你放心，我不會跑的。”
覃雪嘴巴說破，男人都不肯放覃雪走。覃雪無奈，只好掏錢陪著他們做檢查，又是B超，又是聽胎心。忙乎了好半天，醫生都說沒事，男人還是不願意放過覃雪：“我老婆的腿崴了怎麼辦。”
最後覃雪賠了500塊錢的營養費，才算脫身。急匆匆來到手術室前，叫號的醫生見她過來，劈頭蓋臉地說道：“叫過你三遍了，到處也找不到你人，就安排了別人。今天是做不了啦。”
覃雪急切地問道：“能不能幫幫忙，醫生說我不能再等了。”
導醫看看她肚子，開啟電腦來：“預約都是滿的，不信你自已看。這周，下週，手術都排滿了。”
“不能幫我加個號嗎？”
“你以為這菜市場啊，想加就加。醫生都是有嚴格的上班時間的。”
“那怎麼辦呢。” 覃 雪急的快哭了起來。
導醫倒是嘆了口氣：“這也許就是天意吧，姑娘，能生你就生吧。都快7個月了，就不要造孽了。”
覃雪呆呆坐在椅子上。一個臉色極差的年輕女孩，正和旁邊的女孩聊著天：
“真她媽疼啊。我剛剛都死了幾個來回了。那老阿姨下手真是狠啊。”
旁邊的女孩也感慨道：“剛查出懷孕時，我跟醫生說要打掉，那醫生臉變得來，當時就很嫌棄。都什麼年代了，還總拿自愛不自愛說事。我覺得做手術的醫生就是故意的。故意讓我們這麼疼，折磨我們，說是無痛流產，哪裡不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