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達所料,折損大軍六萬有餘,欲率大部兵力殺回居庸關,卻被高麗大軍堵了個正著的天元帝,再一次體會到絕望的滋味,

驚懼不已的元軍,雖軍心萎靡,以至戰力大損,然對付人數處於劣勢的高麗大軍,卻仍舊佔據著上風,

不過,於心急如焚的天元帝而言,以現有的速度向前推進,無異於...等死!

“辛邯,你這背信棄義的無恥狗賊,竟公然背叛盟約,可知世間還有羞恥二字?

今後你高麗,該如何面對天下諸國?又該如何立足於這天地之間?”

與五內俱焚狼狽不堪的天元帝不同,此時的高麗王辛邯,望著惶惶如喪家之犬的高麗君臣,竟得到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變態般的快感...

“漢人有句話,叫做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孛爾只斤,事到如今你也別怨天尤人,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蠢!

蠢到天真的以為我高麗竟會與你大元結盟,蠢到你大元在世人眼中,早已淪為了喪家之犬,卻無自知之明,竟妄想還有翻身之日!

因為你的愚蠢,以及那令人發笑的雄心..不...應該說是不切實際的野心才對,將葬送整個大元!”

“放肆,你這豎子小兒竟敢如此...”

捏怯來話未說完,面容扭曲深吸了口氣的天元帝卻抬了抬手,環顧了一圈正奮力拼殺的軍士,

“龍游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漢人的這句話,朕,今日算是明白了!

辛邯小兒說的沒錯,的確是因為朕的愚蠢,將我大元陷入生死存亡之境!”

雖說事實的確如此,但並不糊塗的捏怯來卻更為明白,以如今面臨的局勢,天元帝這根主心骨,必須振作,否則...

“大汗無須如此悲觀,亦無須與那入孺口小兒作口舌之爭,

如今我大軍主力尚存,只須殺退高麗賊兵,便可會同居庸關內的幾萬人馬撤往漠北,

待休養生息,最多不過幾年,以咱們的實力,必有捲土重來的那天!”

“前有豺狼後有猛虎,我大元,真的還有機會麼?”

自嘲一笑,雙拳緊握青筋賁起的天元帝,用佈滿血絲的雙眸死死的凝視著辛邯,

“辛邯狗賊,朕問你,賊首朱元璋到底許諾了你何等驚人的利益?以至令你竟置唾手可得的遼東於不顧!

更不惜背上背信棄義的罵名,也要出賣朕,出賣你的盟友!”

“遼東...?”

冷冷一笑,辛邯不屑一顧的搖了搖頭,“於廣闊無垠的漠北相比,區區遼東,又算的了什麼?”

任憑天元帝及大元群臣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辛邯與大明聯合的目的,竟欲圖謀漠北...

瞠目結舌的天元帝,沉默了片刻,仰天長嘆道,“朕費盡心機,殫精竭慮日夜謀劃,不曾想到頭來,竟是與一瘋子結盟!”

“朕,何其可笑!大元,又何其無辜!”

從對方那異想天開的謀劃中 回過了心神的平章完者不花,直指辛邯滿是嘲諷的厲喝道,“豎子小兒,你但凡還有半點智慧,也絕不會相信如此荒唐的承諾!

且不說事成之後,賊首朱元璋是否會信守承諾,將漠北拱手相讓,

即便如此,憑你區區高麗這彈丸小國的實力,今後又該如何在各方部族 多如牛毛的漠北立足?”

自遭受巨大打擊,喪失了男性象徵之後,本就變得異常敏感的辛邯,已容不得他人有半點質疑,半分嘲諷,

當即以一切盡在掌握的絕世風姿,厲聲反駁道,“朕的蓋世之謀,朕的雄才偉略,如爾等大元上下這群草包,又豈能明白!

燕雀安知雄鷹之志,若元庭上下盡都是智者,如何會被漢人驅趕,夾著尾巴逃回荒漠?

又如何會走到今時今日這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境?”

望著面色潮紅,手舞足蹈不似常人的辛邯,知院捏怯來仍抱有一縷希望,意圖說服於他,替大元爭取一線生機,

“辛邯,你的圖謀的確是驚天地,泣鬼神,可用漢人的話來說,卻猶如水中月,鏡中花,極不現實,

且以偽明的所作所為,其野心已愈發的膨脹,我大元若亡,高麗早晚被偽明鯨吞!

倒不如與我大元聯手,讓出一條路,從此與我大元守望相助,聯手抗擊偽明!”

“與爾大元聯手,無異於與豬合謀,不是聯手送死,就是聯手做一對縮頭烏龜!”

輕蔑一笑,面露不屑的辛邯,極盡嘲諷道,“你大元早已日薄西山,而我高麗,在朕的主宰下,國力蒸蒸日上,兵鋒無敵天下,朕,又何須與爾等小丑聯手?”

說罷,辛邯指了指正與元軍慘烈搏殺的高麗大軍,傲然一笑道,“別妄圖說服朕放爾等一條生路,今日,即是你大元的死期,卻也是我高麗的崛起之日!”

“辛邯小兒,高麗有你這等愚蠢狂妄的國主,勢必...”

捏怯來話未說完,一旁的天元帝卻緩緩合起了雙眸,“此人胡言亂語,神志不清,怕徹底瘋了,知院不必與它枉費唇舌!唯今之計...”

微微停頓了一下,雙眸豁然圓睜的天元帝怒而拔刀,決絕道,“今日,我大元上下即便死絕,也一定要將這甘為偽明走狗的高麗,拖進十八層地獄!”

“...殺!”

隨著一聲穿透整個戰場的暴喝,眼含死志的天元帝親率元庭眾臣,及五千最為精銳的親軍,以猛虎下山之勢殺入戰場,

身為一介文臣的完者不花雖戰力不佳,卻也毫不猶豫的抽出兵刃,仰天悲吼一聲,義無反顧的緊隨其後,

“跟著大汗陛下,...殺光高麗狗!”

“...殺啊!”

一瞬間,元軍士氣大振,向前推進的速度,亦隨之暴增!

關溝屍骸遍地,血肉橫飛之際,奉命率大軍埋伏在居庸關五里之外,正手持單筒望遠鏡坐看局勢發展的朱棣,卻是眉頭輕皺,不屑的撇了撇嘴,

“高麗大軍戰力如此不堪,也虧得那沒卵子的辛邯,竟視那滿嘴鬼話連篇的老禿驢為肱骨重臣,聽信了那什麼橫掃天下的鬼話!”

若是吳憂在此,望著臉不紅心不跳的朱棣,定會滿臉古怪的拍拍他的肩膀,“辛邯狂悖無知,倒也有著神志不清的因素,

與他相比,以八百親兵起事,竟還能僥倖奪位成功的你,更他麼離了大譜!”

望著節節敗退的高麗,以及距此已不足一箭之地的元軍,神情冷峻的張玉請示道,“殿下,高麗怕是頂不住了,咱們...”

“不急!”

抬了抬手,刀眉微挑的朱棣,面無表情的凝視著那早已血流成河,堪比血肉磨盤一般的戰場,寒聲道,

“殘元主力大軍即已入了關溝,就已是十死無生,不妨趁此機會,讓其替我大明多除去一些反覆無常的高麗大軍,

臥榻之側,又豈容他人鼾睡,橫掃漠北,只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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