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西一處不知名衚衕內...

“大哥,我...我想退幫,從此以後,安分守己的做一個人好人!”

“皮三,你他媽什麼意思?是我這做大哥的不講義氣?...還是大哥對你們不夠好?”

望著大哥佈滿血絲的雙眼,以及憤怒中透著的期盼之色,皮三眼裡露出了一絲猶疑,卻又迅速化為了堅定!

“不...不是大哥你不講義氣,更不是你對弟兄們不夠好,實在是...”

說到這裡,皮三微微停頓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看向了菜市口方向,打了個冷顫,神情中透著濃濃的恐懼之色,低聲道:

“錢財再好,也不如小命重要,大哥,我準備回鄉種地,以後踏踏實實的過日子!”

“咱們靈指幫一共才三十二人,你皮三已是今日前來退幫的第九人,這讓我...”

“咚..咚咚!”

話未說完,敲門聲再次響起,讓靈指幫幫主,號稱妙手空空的孫狸臉頰抽搐,眼角跳動的也越發厲害,

沉默了片刻之後,孫狸三兩步從座椅上竄出,緩緩開啟房門之後,眼前出現的一幕,讓孫狸的精氣神瞬間萎靡,

“大哥,我等前來...”

“什麼也別說了!”幫眾話未說完,孫狸無力的擺了擺手,

“想要退幫離開,過安生日子的,站右邊!

想要繼續跟著我孫狸吃香喝辣的,...站左邊!”

聞言,眾人先是面面相覷,而後長鬆了一口氣,微垂著頭,無聲的走向了孫狸右手邊!

而站在孫狸身旁的皮三,望著眼前的一幕,驀然發現自己此刻所處的位置似有不對,面色漲紅的對孫狸拱了拱手之後,正準備說些什麼,卻被孫狸揮了揮手打斷,

“皮三,什麼都別說了,給大哥留最後一點臉面 ...可否?”

或是出於羞愧,或是出於安慰,沉吟了片刻之後,皮三訕訕道:

“大哥,非是我等不講情義,實在是新任知府的手段,...太過狠辣!

富貴幫的下場,您也親眼看見了,幫主刀疤,副幫主黑毛,被鐵刷子 ...活生生刷成了白骨,

那場景...實在是慘不忍睹!

而富貴幫兩百餘幫眾,無一漏網,先斬四肢,再斷其顱,剝皮抽筋,那猶如煉獄般的場景,...思之令人顫慄!”

說到這裡,皮三再次將目光轉向了菜市口方向,喉結一陣聳動,“大哥,死也就罷了,可那種死法,實在是...實在是讓人毛骨悚然啊!”

一刻鐘後,孫狸望著空蕩蕩的小院,長長的嘆了口氣,轉身回到了屋內!

再次從屋內出來的孫狸,背上已揹著一個包袱,臨出門之際,又停下了身影,頗有些不捨得打量了一番小院,低聲呢喃道:

“應天出了這麼一位活閻王,看來再無我孫狸的立足之地了!”

寒風捲起片片枯葉,肆意飛揚,城西這處不知名偏僻衚衕,原靈指幫據點,已是空無一人,不知何時,孫狸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菜市口幾百人的鮮血洗滌之下,讓應天城內的三教九流,旁門左道之人,無不膽寒!

短短一日之間,熱鬧繁華,三教九流雲集的應天城,竟似換了人間!

玄武大街上,沿街擺攤的商販們,率先察覺到了這種變化!

燒餅攤位前,一位年約六旬的老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裡的油漬,望向熟悉的方向,

“咦,真是怪了哈,往日這個時候,那狗日的張賴子,都得帶著幾個狗腿子,挨個兒收取咱們的保護銀,今日為何卻遲遲不見身影?”

燒餅攤老者的話,讓附近正在給客人下面的攤主先是微微一愣,而後同樣望向了那個方向,

“是啊,還真是怪了,那張賴子收保護銀可是從未遲到過,今日遲遲未到,莫不是叫人給殺了?”

“你們忙著生意,怕是昨日未去菜市口觀刑吧?”說著,麵攤上的一位客人,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角,嗤笑道:

“你們說的這位張賴子,恐怕現在給他吃個老虎膽,一時之間怕也是不敢冒頭了!

要知道,鐵刷子上的肉沫鮮血,可還沒幹透呢!”

“昨日清晨倒是見著成串的囚車路過,怕是有幾百人,怎麼著,新任知府把他們全殺了?”

說完,攤主放下手裡長長的筷子,滿是驚訝的問道:“能嚇得橫行霸道多年的張賴子不敢冒頭,想必昨日的場景,定然慘烈無比吧?”

“何止慘烈無比,昨日的菜市口,簡直是血流成河了,那血腥的場面,就連觀刑的百姓,都吐了一地!

應天城有了這位修羅知府,那些個魑魅魍魎,又有誰還敢造次?”

說到這裡,麵攤客人微微抬首,望向府衙方向,感嘆道:“至此以後,像咱們這樣奉公守法的良善百姓,總算是可以過上幾天安生日子咯!”

....

府衙旁的一處院落內,從富貴幫解救出的一眾孩童,神情麻木,雙眼無光,任由吳憂請來的幾位太醫檢查身體!

一個時辰後,太醫院院正張青雲面帶惋惜之色,

“大人,他們的骨骼自被折斷後,如今都已扭曲定型,若是時日尚短,或許還能設法醫治,可現在...唉...”

“吳大人,請恕我等無能為力,這就告辭了!”

微微點了點頭,望著手腳扭曲,口不能言的孩童,吳憂緩緩閉上了雙眼,而後對一旁的葛風微微擺了擺手,

“讓酒樓做些雞鴨魚肉送過來,記住,份量一定要足,讓他們飽飽的吃上一頓!”

“卑職馬上去辦!”

望著葛風遠去的身影,塗節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的問道,“...大人,莫非您打算?”

聞言,吳憂雙眼通紅的凝視著塗節,“塗大人,若你是他們,手腳被人折斷,扭曲成這副模樣,既無法行走,又無法言語,或別人嘲諷,或被人憐憫,你...會做何選擇?”

沉默了片刻,塗節苦笑著搖了搖頭,“若真是這樣,下官一日也不想活著,...只求一死!”

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些瘦弱的身影,良久之後,吳憂躬身行了一禮,輕聲道:

“那些殘害你們的惡人,哥哥已將他們剝皮抽筋,刷成白骨,讓他們受盡酷刑而死!

若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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