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陛下尚有一道口諭,命末將代為傳達!”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稍顯鬼祟之色的李琪,在吳憂耳旁低聲道,“陛下口諭:定西南,徵倭國,滅北元,所耗甚大!”

“今天下百廢待興,一千萬兩可暫解燃眉之急,卻難以久長!”

“若大局已定,還望吳帥您儘快開礦取金,反哺大明!”

難以久長?

老朱啊老朱,也不知以前的日子,您老是咋熬過來的!

“果子就在樹上,隨時可摘,此事不急,容後再議!”

“現如今的當務之急是…”

嘴角微掀,看似雲淡風輕的吳憂,此刻的腦海中,卻在瘋狂閃爍著曾在南京博物館親眼目睹,那一幅幅堪稱殘忍到了極點的畫面!

“來人,點火,燒油!”

“先將足月待產的母豬,通通押上來!”

“遵命!”

一堆堆的薪柴,九十九口裝滿烹油的大鐵鍋早已架好,

轟…

在猛火油的加持下,瞬間燃起了熊熊烈火!

望著這一幕,被甄選出的三千六百七十八頭,貌似臨產的大肚婆,此前本就已成驚弓之鳥,此刻,更是瀕臨崩潰…

“不...不要...求求你們...放過我...”

“你們這群滅絕人性的畜牲,殺死了我的丈夫還不夠?

現在...現在就連我腹中這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過嗎?”

“我們不過是一群安守本分的婦人,與大明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別傷害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我...我什麼都願意做…”

有少許一些頗具頭腦的孕婦,情急之下倒是看出來一絲端倪,當即瘋狂悲泣道,“大人…,奴家懷孕尚未滿月啊!”

“大人明鑑,奴家看似肚子大,可實際上卻只是懷有六個月身孕,尚未臨產啊!”

“我才懷孕七個月,還望大人您大發慈悲,高抬貴手啊…嗚嗚…”

“奴家等雖身份卑賤,卻也是婦人吶,但還望大人垂憐,允我等將來替天朝勇士們,生兒育女啊!”

在近百位錦衣衛寸步不離的鏃擁下,負手前行的吳憂,一把捏住叫囂著要替華夏男兒生兒育女的倭畜脖子,用熟練的倭語嘲諷道,

“想我華夏炎黃之血脈,何等高貴,就爾等這卑賤到了極點的人形生物,用於發洩尚有幾分樂趣!”

“至於生兒育女,就你們,也配?”

“不過,念在你尚有幾分自知之明的份上,本帥,...親自替你接生!”

在孕婦近乎窒息的前一秒,話鋒一轉的吳憂,緩緩拔出倭刀,回眸一笑道,

“諸位一路辛勞,今日咱大傢伙不防借腹取樂,開個賭注如何?”

此言一出,微微一愣之後,瞬間反應過來的眾人頓時瞳孔一縮,喉結聳動!

一時間,竟無一人接腔!

“還請大帥示下,怎麼個賭法?”

“賭資幾何?”

片刻之後,只見時常混跡畫舫,吃喝嫖賭頗為精通的駙馬李琪雙眸一亮,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住口!”

狠狠地瞪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李琪之後,湯和神情肅然的目視吳憂,勸慰道,“顯揚啊,聽湯叔一句勸!”

“不錯,倭寇的確是生性狠毒,行事殘暴,近百年來,襲攪我沿海各省,屠戮我炎黃子孫不知凡幾,欠下血債累累!”

“因此,你欲趕盡殺絕,斬草除根,湯叔並無異議,千斤重擔,亦願與你共擔!”

“但人之所以稱之為人,乃因人性,倘若滅絕人性,以慘絕人寰的暴行取樂!”

“試問,我等又與畜牲何異?”

或許是覺著言語頗重,在眾人無聲的目視下,湯和重重的拍了拍吳憂的肩膀,“你欲殺人,殺之便是,湯叔絕不攔你!”

“但你可曾想過,此事一旦傳至天下,為世人知曉,彼時,你將如何自處?”

“你身懷經世之大才,年不過弱冠,就已聖眷龍恩,前途無可限量,又何必不惜身染前所未有之汙濁,揹負亙古未有之罵名?”

“湯叔,您說的這些,以及您的良苦用心,小侄心如明鏡,但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劍眉微挑,緩緩環顧了一圈默不作聲的眾人之後,吳憂脖子上的青筋,隨之賁起,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時,為何別人能夠毫無心理負擔,拋卻所謂的人性,喪心病狂,為所欲為!”

“可輪到我華夏執掌鋼刀,人為魚肉之時,咱華夏男兒為何卻要受盡千般束縛,萬般顧忌,遵行那所謂的人道?”

“別人做的,我華夏男兒就做不得?這是他孃的什麼道理?”

“是啊,天底下沒這道理啊!”

曾一向看吳憂不順眼,現如今早已心服口服的李琪,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之後,呢喃自語道,

“人給我一拳,我必還人一腳,我它麼覺著沒毛病啊!”

聽到這裡,土匪出身的曹震緊隨其後,“不錯,總不能人打我左臉,我他孃的還將右臉伸過去吧?”

“他孃的別人不講人道,咱又何必講勞什子狗屁人道?”

勸解吳憂,湯和本就感到極為吃力,怒視了一眼火上澆油的兩人之後,湯和直視吳憂,感嘆道,

“理的確是他孃的這麼個理,但怎麼殺不是殺?又何必非得受人口舌,徒留後患?”

“我知道!”

“但我還是要做!也非做不可!”

霸氣一笑,吳憂仰望天穹,幽幽的說道,“自古以來,我華夏的菩薩低眉,幾乎已做到了極致!”

“也該叫這天下蠻夷,好好感受一下,何謂,...金剛怒目!”

吳憂本就不以自身的生死為念,此刻那桀驁不馴的眼中,更是泛起了滔天的殺意,

“惡事由我來做,因果由我來背,倘若有朝一日,小侄為天下所不容,所不恥,大不了尋一渺無人煙之所,從此歸隱山河就是!”

沉默了片刻,眼底掠過一抹歎服的湯和身體前傾,壓低嗓門,意味深長的問道,

“倘若屆時已深陷泥沼,就連歸隱山河亦不可得,你,又待如何?”

話說到這了,生性桀驁的吳憂,也不屑遮遮掩掩,直言道,“晚輩本就是世間飄零一孤魂,這人世間,唯老朱可一言而決吾之生死!”

“除此之外...”

有些話無須說透,有些人難以相勸,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已經言明,目光復雜的湯和也不再相勸!

“罷了,事已至此,我他孃的算是上了你的賊船,一輩子也它麼別想下來了!”

“說吧,怎麼個賭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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