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這是。”去而復返的人蹲下身,手指楷在白若遙臉上:“怎麼還哭了?”

白若遙扭過臉,淚珠順著臉頰慢慢滑進發尾。

“誒,別動。”戚故左手抓著白若遙的臉,右手拿著擦了碘伏的棉籤給他止血:“流鼻血了。”

白若遙沒吭聲。

如果地上有條縫,他已經鑽進去了。媽的,emo的時候被人逮住,而且自己還滿臉血,有什麼比這更尷尬的事嗎?

白若遙想說,沒有!

戚故放下棉籤,視線莫名瞥了一下,跟白若遙對上了。

裡面有茫然,有無助,有不知所措。莫名其妙地,戚故心口疼了一下。

戚故頓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探了探面前人的額頭。

“有點燙。”

他的聲音既冷且靜,和平常完全不一樣。

“發燒了。”

戚故把白若遙抱到了齊若的床上,白若遙一動不動,因為他剛建完一座城堡,此時有些乏力。

白若遙頭頂敷著一塊熱毛巾,沒多會兒,燈光暗了下去。白若遙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戚故抬腳的瞬間,看了眼黑髮男生。因為生病的緣故,臉很紅,嘴唇緊抿,有點可憐。

戚故保持著那個姿勢站了兩秒,才出了門。

白若遙是被一陣腳步聲吵醒的。很輕,但他就是醒了。

“醫生來這幹嘛,誰生病了?”

女生的聲音,白若遙想了想,應該是倪笙的。

“白若遙。”這是戚故。

音調陡然提高,“啊?若遙哥怎麼了?”

“發燒了。”

“多久發的燒?”

“半小時前吧。”

咔噠一聲,門開了。來人進了屋。

白若遙被六雙眼睛注視著,想睡也睡不著了。他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

戚故突兀地和白若遙眼神對上,挑了挑眉:“醒了?”

“嗯。”

“剛剛好。”戚故給旁邊陌生的男人使了個眼色,男人走上前,把醫療箱放在旁邊。

白若遙坐起身,垂著眼看他搗鼓,神情懨懨。

然後就看到他掏出一隻針,針管很長,藥水被輸了進去,壓氣的時候,針尖還冒著被水反射的光。

白若遙:“......”好可怕。

“要打針嗎?”

醫生道:“對。”

“打哪?”白若遙有種不祥的預感。

“屁股。”

白若遙:“......”果然。

他朝三人遞去求助的目光。

戚故笑了一下,逗起白若遙:“不打屁股好不了。”

“對呀若遙哥,這樣可以早點好,你也能少難受一點。”

齊若湊過來,和戚故站在一起,兩人氣質竟然十分般配。

白若遙被這一幕晃了晃神,低低“哦”了一聲。

可是打屁股......

“你們還不走?”這可不能被人看到。

“為什麼要走。”戚故挑眉,表情很是疑惑。

白若遙看著裝模作樣的戚故,咬牙切齒:“裝,使勁裝。”

戚故輕笑,攤了攤手:“不走。”

白若遙翻了個白眼。

他把眼神投向全場唯一的女生。

倪笙收到他的目光,愣了愣。隨即會意道:

“那我走啦。”

“等你好了再來看你。”倪笙笑笑,拖腔帶調道:“白若遙。”

白若遙勾了勾唇角,點點頭。

然後又扭頭朝齊若道:“若若你也走吧,你今天忙了一下午了,還沒休息呢。”

“啊?”齊若有點愣。

戚故也道:“若若,你回去休息,我在這陪著他。”

齊若看了看戚故,又看了看白若遙,不情不願道:“好吧。”

醫生給白若遙打完針開了藥,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就走了。

白若遙躺在床上生無可戀。

媽的,被戚故看光了。

系統:【哪有,就看了半個屁股而已。】

白若遙:【......】

戚故走上前給白若遙掖了掖被角,白若遙像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抓住他的手:“你剛才為什麼躲我?”

“條件反射。”戚故道。

白若遙看著眼前人淺色的瞳孔,像是在辨別說話的真假。

片刻,他索然無味地扯了扯嘴角。

算了。

無所謂。

戚故張了張嘴,本想再解釋一下,就聽到一聲低低的“嗯”。

白若遙放開了抓著他的手。

戚故愣了一下:“我那時候沒注意到,撿東西去了。”

說完這句話,就起身燒水去了,像是落荒而逃。

白若遙直直地看向戚故的背影,重新躺了下去,用手背遮住眼睛,嘴角卻挑起一抹笑。

......

“咚。”是水杯放在桌上的聲音。

“起來吃藥了。”

“哦。”白若遙打了個哈欠,坐起身。

戚故把水杯遞到白若遙手裡。

水汽染花了白若遙的眼,水溫剛剛好。

白若遙看了看眼前貴公子白淨的臉龐:“謝謝昂。”發自內心的。

貴公子散漫地擺擺手:“客氣什麼。”

“你吃晚飯沒?”

白若遙緩緩搖了搖頭。

“?”

戚故遞藥的手又縮了回來。

白若遙輕輕笑了笑,扯了扯戚故的衣襬:“沒事。”

他伸出手,歪歪頭,“藥給我吧。”

戚故:“不行,空腹吃會肚子疼。”

白若遙嘴裡的“沒事”在戚故的眼神中收了回來,他試探性地朝戚故道:“那你去給我買飯?”

“嗯。”戚故正有此意。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

“叮咚”。

戚故點開手機,螢幕上方是白若遙的資料。

那是當時齊若生日時叫助理找的。

戚故垂眸,照片上的男孩子很漂亮,黑髮,眼眸黑黑的,閃著細碎的光,笑起來還有小虎牙。

戚故的手指虛虛地在白若遙臉上劃過。

戚故垂著眼,一目十行地掃下去。

白若遙,生於2002年7月26日。

和齊若同一天生日。

戚故愣住,想起男生那天掉水之後孤零零的背影。閉了閉眼,幾秒後,又繼續看下去。

很長大段的文字,描述了男生二十歲的經歷,有點平淡又有點幸福,像是在為後面的悲寂做鋪墊。

二十歲後,他的生活陡然轉折,先是外婆因病去世。後是家裡公司破產。

在他二十一歲時,父母於2023年因公殉職。

從此,無親,孤此一人。

戚故睫毛顫了顫,心口泛著密密麻麻的疼。

抬起頭,天空已經染成了黑色。

他嘆了口氣。

孤兒啊。

白若遙靠坐在床頭,垂著頭,黑髮落了下來,遮住了他的眉眼。

戚故回來就看到這一幕,月光灑在男生身上,黑色的發,冷白的面板,給人一種極端的脆弱感。

男生像是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

戚故突兀地心口一慌。

莫名地,他叫了一聲。

“白若遙。”

“嗯?”

白若遙抬起頭,表情有些疑惑。

脆弱感消失,只剩下鮮明的生動。

白若遙見戚故就傻站在門口看他:“怎麼了?”

戚故頓了會,道:“沒事,吃飯吧。”在原地站了幾秒,走上前,把菜放在白若遙面前。

一陣陣鮮美的香味飄出。

白若遙肚子咕咕叫,眼巴巴地看著戚故。

戚故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白若遙。

“怎麼,還要我給你開啟嗎?”

“不用。”白若遙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哪敢勞煩你老人家啊。”

戚故買了三份菜。

“你買了哪些啊?”白若遙邊開盒子邊問。

戚故手指點著下巴,白若遙開一個說一個。

“青椒肉絲。”

“哇!”白若遙很捧場。

“土豆絲。”

“哇哇!”

“冬菜鮮蝦粥。”

“哇哇哇!”白若遙抬起頭,眼睛都亮了,他覺得他肯定和戚故心有靈犀。因為這幾個都是剛才他最想吃的。

戚故被白若遙眼裡的亮光閃了閃。掏出手機,勾唇:“來,笑一個。”

白若遙歪歪頭,左手拿著筷子,右手比耶,笑容甜得宛如蜜糖:“茄子!”

男生少年氣的臉龐真的好漂亮,眉眼滲著玉一樣的色澤,唇肉紅而豐盈,渾身清爽乾淨,在黏膩悶熱的夏夜裡顯得格外醒目。

戚故心口漏了兩拍,這一幕他記了好久,越回憶越是清晰,失去的痛楚針扎般隱隱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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