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姜大夫人預設了姜伯遊接姜雪寧回來的事。
荒地老宅離京都路途遙遠,一路上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姜伯遊即便派了護衛也不放心,突然想起日前忘年交的小友似乎要來京都了。
那拜託他照顧一二不過分吧!
姜伯遊越想越可行,自已那小友的人品他還是信得過的。
於是,一封飛鴿傳書送到了謝危的書案前。
“先生,這姜大人真會給您找事,若要一同上路咱們還得繞道過去!”
“呂顯的意思讓咱們提前倆日到京都,你也可修養一下身體在進宮面聖。
風雪將至,若這路上耽擱……”
刀琴不愛說話功夫確是謝危身邊最厲害的手下,此刻他亦是擔憂的望著謝危“先生,劍書說的對!”
謝危將信紙輕輕折上,抬眸間那令百花都失色的容顏略有一絲蒼白。修長骨節白玉無瑕的指尖挑起裘衣攏了攏,蒼墨英直的眉下眸睫壓下一片陰影“你們按原計劃趕路。”
“藥!”他伸出手!
劍書:先生那你……
從劍書身上翻出藥遞出去後,刀琴便拉走了他!
青蒼色的衣袍更趁欲飛昇仙人之姿,獨飲一杯輕茶,行端清貴高雅,尊貴非凡,然而內裡卻淡漠狠辣。
對別人狠,對自已更狠…
房門合上時,那道孤豔絕塵的身影服下幾顆紅色藥丸!
倆人出來後,劍書一把甩開刀琴“你幹嘛拉我,大夫都說了先生若繼續服用五十傘,他身體就徹底垮了,神仙難醫!”
刀琴抱胸沒什麼情緒變化,但開口一針見血“先生會聽你的嗎?”
劍書蔫吧了!
先生可不會聽他的,在他印象裡任何人都無法影響先生的決斷。
先生這一路都有自已的謀劃和決斷,任何人都無法左右和改變他。
他能走到現在有多難他們都看在眼裡,他要去做什麼他們也都心知肚明,未來腥風血雨刀山火海他們這些伴在他身邊的人也永遠支援他永不叛主。
刀琴跟劍書退下去安排一切。
……
這邊姜雪寧再次收到了姜伯遊的信,沒了從前的欣喜和嚮往。
她定好倆天后出發。
二順子娘和周圍的鄰居都送了好些東西,吃的穿的用的每一份都是他們淳樸的心意。
二順子和其他小夥伴約著給她準備了一桌踐行飯,有帶花生米的,有帶雞的,有帶冷盤的,還有帶米酒的。
那一天姜雪寧跟他們都喝醉了,小夥伴們和二順子都捨不得她,但卻都沒說留她的話。
他們娘都告訴他們了,寧姐是要回京都過好日子享福的,他們不能將鳳凰留在雞窩裡……
應該讓她向外面更廣闊的天地遨遊飛翔。
一晃倆天很快便到了,姜雪寧也沒有多少東西要收拾,她臨走跑去了山洞裡,想問它跟不跟她一起走,她要去京都,以後就不會再來了。
可喊了好半天小黑也沒出來。
姜雪寧以為小黑不願跟她走,失望離開,給小黑留下了好幾根黃瓜,順便拿走了山洞裡又莫名其妙出現的一堆鳥蛋!
姜雪寧在道口回望了一眼,沒人來送她。
好像倆天前就說好了,走時就不送了,省的個個淚珠子嘩嘩流耽誤了行程,倒時興許又走不了了。
“二小姐,咱們走吧!”
六個護衛,一輛車,本來是馬車給姜子雪寧坐的。
如今啊!拆了……
姜雪寧說了,要不然裝不下!
瞅瞅上面那些土特產,還有幾隻土雞,一筐土豆紅薯等一些鄉鄰送的吃的喝的。還有一隻小羊羔咩咩的在一個護衛馬上往他懷裡拱。
估計在找奶吃吧!
好大一車……還真裝不下,最後每個騎馬的護衛還駝了幾個大水囊和木柴,姜雪寧記得好像是一個大爺送的。
他說家裡的水比外面水甜,好喝,多帶上一些路上喝。
好傢伙,駝人又駝水還駝拆,馬差點沒給累趴下。
護衛們憋著沒說話,但臉色個個都不好。
還以為是個美差,沒想到是來受苦的。
以後再有這種事說什麼也不自告奮勇來了!
姜雪寧點了點頭,馬車軲轆嘎吱嘎吱的轉動起來,她揮手大喊“二順子,大傢伙再見,我姜雪寧在京都穩定下來一定接你們來京都…”
她的喊聲連漸漸被風吹散,好一會兒某家的草垛,牆頭才露出幾個腦袋熱淚盈眶!
“順子哥,你說寧姐說的是真的嗎?京都是啥人都能進的?我爹說那裡都是殺人的不眨眼的惡鬼。”
二順子給了他一下“你爹知道個啥,寧姐說京都是世上最繁華的地方,啥都賣,想要啥有啥……”他一臉嚮往“我相信寧姐!”
我也信寧姐!
我也信寧姐!
我信二順哥!
……
幾個半大小子懷著對未來的美好無憂無慮瘋跑著爬樹掏鳥蛋。
姜雪寧坐在板車上情緒有些低落,一是不捨。
畢竟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不捨是正常的事。
二是對京都和未來的茫然無措,她從未見過母親和父親。
不過她想到自已的身世,自已才是姜家正經的嫡出大小姐,母親是親的,父親也是。
對她應該怎麼都不會太差!
姜雪寧想著嘴角揚起笑意,在板車嘎吱嘎吱的搖晃中竟然睡著了。
……
一個時辰後,
“二小姐……二小姐!”她隱約聽到有人喊她,然後便對上了一張發麵饅頭般的大臉,嚇了她一跳“啊!什麼鬼東西!”
啪!一巴掌呼了過去!
護衛委屈看著她“小姐,是屬下!”
姜雪寧訕訕摸了摸鼻子,想著她親孃第一趟讓人送來的禮物,隨便扒拉了一件不好看的珠釵遞了過去做補償“不好意思啊,我剛睡醒沒看清……對了你叫啥?找我有事啊?”
護衛接過珠釵眸內略過一絲喜色,一巴掌沒白挨啊,這玩意都夠在翠香樓吃十頓飯的了。
於是他殷勤道“小的叫周寅之,二小姐,有人攔車……他說是老爺的好友,受邀與您同程一路!”
您看這?”
姜雪寧連親爹都沒見過,他的好友更不認識,便看向面前的人“那你說該不該讓他一起走!”
周寅之小眼睛精光一閃“二小姐,小的以為老爺是好意,但那位公子文弱書生一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咱們跟他又素不相識,不知人品如何,這路上萬一跟別人合謀有了歹意……”
姜雪寧思索著沒說話,這時周寅之又道“二小姐,你看,主要是咱們沒地方坐的下他啊!要是留他,那鄉親們的這些東西就得……”
扔了!他沒說,但看姜雪寧的臉色相信她已經聽明白了。
他才不說人家還有一輛帶頂的馬車呢!
果然姜雪寧一聽這個,眼神堅定立刻點頭“嗯!你說的對,不認識的人坐一路不自在也不舒坦!”
既然說是她爹的好友,她不露面也不太好。“人呢!我跟他說吧!咱們委婉一下……轟走!”
她覺得那就得是一個四十多歲留著小鬍子的小老頭,跟她一個小姑娘肯定有代溝……
等等,代溝啥意思?
姜雪寧也不知道自已怎麼會時不時蹦出這麼一倆句奇言怪語的。
可待她見到人時,人欣長的身姿傾轉時,她瞬間就迷瞪了!
這世間竟然……竟然還有這般好看的男子……
“二小姐?”
姜雪寧眼眸彎彎,哎吆!清泉叮咚聲音也太好聽了叭!
她就好像看到了清雅絕塵中一朵聖潔的金蓮。
“二小姐!”
周寅之見不對勁,拔了聲調喊她,姜雪寧這才回神,“咳咳!你就是我爹的好友嗎?”
“在下,金陵謝居安!姜兄來信要我……”
姜雪寧跟個小蜜蜂要採蜜似的,忙活著奔了過去“好的,好的……一路怪悶的,有公子一路相伴肯定歡聲笑語都不覺得顛簸難熬了!”
周寅之:……
說好的委婉轟他走呢!他瞅了瞅那公子的臉,拳頭握緊,真相了!
謝危:……
姜兄這閨女莫不是個二傻子!他抱著琴沒撒手任姜雪寧摳了半天沒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