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高考過去式
午夜，一場大雨悄無聲息地降臨在這座城市，雨聲淹沒了汽笛的鳴響，雨絲遮蔽了眼花繚亂的色彩線條，人們只能看到千萬點雨滴從天空落下。雨水沖刷著街道，帶走了夏日的熱氣城市積蓄許久的濁氣。
清晨，淅淅瀝瀝的雨點從樹梢上，樓宇間飄落，敲打著這篇樂譜的最後一章。街上的行人打著雨傘，低頭不語，大家都正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涼城也開始了有條不紊的運轉。
在現在的這個社會，絕大多數人的生活都是一成不變的，不過最近幾天，有個地方除外。一個與十來天前樣貌完全不同的地方——涼城一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嘈雜，只不過聲音由朗朗的讀書聲變成了家長的討論聲。聲音聚集在門口，不大不小，嘈雜卻不至於煩躁，也不容易去幹擾學校裡面的學生。這幾天是高考，而今天是高考的最後一天，至少對於顧軒來說是這樣的。
涼城所在的清河省實行的是新高考選科制，學生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選擇合適的科目考試，本來應該持續四天的高考，如果選了特定的科目便可以讓高考的痛苦提前結束。自然，顧軒就是選了這類組合的人。（沒錯，說的就是你物化政）
雨水不僅帶走了城市的濁氣，也帶走了夏天的炎熱氣息，時不時的有一陣冷風從領間袖口鑽過，不僅不會感到冷，反而十分舒服，畢竟前兩天家長們在太陽的炙烤下站了兩整天，即使涼城坐落於河邊，依然格外炎熱，現在這樣的涼爽可持續不了幾天。
兩個小時過後，天空已經放晴，考生們也陸陸續續地從考場走出來。額……準確地說，不只是有走出來的，有百米衝刺，有後空翻的，有匍匐著蛄蛹出來的，無不彰顯著這座城市的“活躍氣氛”。畢竟只有最引人注目的那位靚仔才會被媒體“圍毆”，然後就可以大聲說出自己的願望或者吐露自己的考場心得，都能以如此奇怪的姿勢從考場出來，自然是社交牛逼症重度患者。
“加強刻師傅…”
“就這種題目還想阻撓我去藍翔…”
“本手，俗手，妙手，喜歡抄手，搖著花手，長大去當外賣騎手…”
……
各種各樣的聲音瞬間點炸了校門口，顧軒從擁擠的門口擠了出來，一直手提著透明袋子和水杯，他不是社恐，只是他完全不想裝B上電視，他是一個沒有慾望的人，這麼說其實並不準確，應該說，他是一個沒有確定目標的人，做事總是很隨心，想到了就去做。
要說平時的話，顧軒非常喜歡惡作劇別人，要往極端裡說就是有一點想要調戲別人。但是如果問顧軒有沒有遠大目標的話，毫無疑問，沒有。
甚至顧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還活著的意義是什麼，說他沒有上進心，是個躺平鹹魚的話，他還有那麼一種青少年的朝氣蓬勃在身上的。只是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他一直在逃避，逃避三年前發生的一切。
三年前的暑假，當顧軒拿著涼城一中的錄取通知書回到家時，迎接他的不是爸爸媽媽的鼓勵與讚賞，而是幾位穿著警服的人員，好像在他家裡搜尋著什麼東西。那些穿著警服的人看見顧軒回來，便派了一個人跟他交談，短暫的交談後，顧軒瞭解到了一件事，一件永生難忘的事——他的父母去世了。
顧軒的父母死於一場實驗事故，這個訊息猶如晴天霹靂般地轟在了顧軒頭上，也許就差一點，顧軒可能就支撐不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把他託到現在的，或許是父母生前對父母的期望，或許是沒有見過的世界，又或許是文學作品中那一個個百折不撓的人物。總之，他撐到了現在。
現在呢，高考已經結束，對他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多觸動，親密的朋友依然親密，普通的朋友依然普通，接下來無非就是會換一個地方繼續生活罷了。
顧軒剛剛擠開擁擠的人群，他的好朋友易安就跑了過來，拍了拍顧軒的肩膀問：“軒哥，考得咋樣”
“考試沒結束不問成績，老師不是說過了嗎，會影響發揮。”
“那有什麼關係，反正軒哥你不是考完了嗎，可以比我們多享受半天假期啊。”
“那你呢？”
“我？軒哥你又不是不瞭解我，我的實力考這所學校還不是拿捏住。我跟你說啊，我去這所學校就是為了跟你混的，到時候讓江城大學永遠記住咱倆的名字。”
“得了吧，誰不知道你是為了追求隔壁班班花才去的。”
“啊？！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哎。”無視了易安的哀嚎，顧軒說了一聲再見就走了。
“你和柳夢源處的怎麼樣了啊那？”易安冷不丁的一問。
“行了行了，我們的事你別管，到時候我會和她解釋清楚的”
接著顧軒繼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是他嗎？”角落裡一個高瘦的男子指著顧軒問道
“應該是”
“走，跟上他”
“嗯”
兩個人影從陰暗的小巷中鑽出來，悄悄地跟上了顧軒。
本來就是下雨過後，如果不是高考，路上根本就沒有幾個行人。即使這樣，顧軒一開始也並沒有注意到這倆人，但是他們的跟蹤手法實在是太差勁了，不說是讓人毫不在意，只能說是大張旗鼓。
顧軒本來只是聽到身後有一些聲音，轉過頭一看，一高一矮兩個男人穿著灰色的風衣，在離著他二三十步距離的身後。
接著那兩個男人感覺不對勁，，兩人吹著口哨向左右兩邊分開走，矮個子男子發現走反了以後又轉過身子去，像極了軍訓時教官叫你左轉，你右轉之後，看到跟你對視的眼睛之後慌忙回頭的樣子。
一個字“假”，這實在是太假了，顧軒平時就是一個警惕性很高的人，這下好了，10歲小學生都能看出來這倆人在跟蹤他。顧軒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轉過身子去繼續走，不過刻意的加快了腳步。
兩個男人走到了一條街道里面，又伸出頭來看了看顧軒，發現顧軒好像不在意之後，又悄悄摸摸地跟了上去。
三個人就這麼走在空曠的大街上。如果有第四個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的話，一定會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就像是在看喜劇一樣。
到最後，顧軒直接不裝了，撒腿就跑了起來，後面跟著的兩個人才意識到事情的不對勁，也急忙追了上去。
“喂，你說，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高瘦男子說道。
“不可能，這是我最新學到的跟蹤術，是絕對不可能被發現的。”另一位矮胖的人說道。
“你從哪裡面學到的？”
“熊出沒。”
“……”
兩人很有默契的停止了對話，似乎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了，他們就繼續追趕著顧軒。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兩個成年男子竟然跑不過顧軒，這下輪到他倆尷尬了，雖然一直尷尬的都是他倆。高瘦男子實在跑不動了，兩手扶著大腿，站在原地喘氣。
矮胖男停下了下來，回頭望去：“山本，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先跟上他。”名叫山本的高瘦男說道。
就在矮胖男轉過身剛要跑的時候，山本似乎想到了什麼，對著前方的顧軒喊道：“前面的那個人，你是不是叫顧軒。”
顧軒聽到一股帶有濃濃的大佐味的聲音，一開始有些疑惑，心裡想著是什麼人能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還沒等他想明白，山本就又補了一句：“我們知道你爸媽死了。”
漸漸的，心中由疑惑轉向吃驚，也許是過度緊張，跑的時候沒看路，差點摔了一跤，不過也只是差點，顧軒選擇繞小路，很快甩開了這兩個陌生的灰衣男，溜到了自家小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