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出租屋的燈久違的又壞了，樓梯口烏漆抹黑的像拙劣的水墨塗鴉，虛張聲勢著色厲內荏。
他好笑的三兩步踏上樓梯，才上到二樓，“嗞啦”一下，鎢絲燈閃爍了幾下，亮了起來。
哦？還沒哄就不生氣了？他挑了挑眉有點疑惑。加快腳步上了3樓，只見轉彎處蹲著一個小女孩縮成了一團，特別可憐的抽泣著。
嘖，嚇到小朋友了。他為難的撓撓頭，走過去蹲下，輕咳一聲把聲音放輕了道：“那個……小朋友，怎麼在這哭啊？”
小女孩怯怯的抬頭，滿面淚痕哭的可慘了：“燈、燈突然就黑了……哇！”見到有人，她放聲大哭起來。
他有點不知所措，只好拍了拍她的頭，等小女孩哭完了才補一句：“好了，不哭了。你是老闆娘的小女兒吧，你媽媽呢？”
小女孩拽住他的衣襬，一副不放手的模樣：“媽媽是壞蛋！”
他愣了愣，好笑的問：“媽媽怎麼壞蛋了啊？”
小女孩哼了一聲：“媽媽打我！”
“哦？為什麼打你啊？”
“……因為，因為我不吃飯……”
“不吃飯的小朋友長不高哦”他站起身，拍了拍她的頭：“好了，回家吧，你媽媽肯定擔心了。”
小女孩猶豫的看向樓上，聲音小小的：“我、我不敢……”
“怕黑？”
“……嗯。”
他輕嘆一聲，牽著她往上走。
“大哥哥，你不怕黑嗎？”
“不怕，反而還挺喜歡的。”他笑了起來。
“那你好厲害呀……我好怕黑……”小女孩攥他的手緊了緊。
他感受到她的不安，想了想，放柔了聲音道：“別怕啊……你想想如果是一個你很喜歡的藏在黑暗裡跟你鬧著玩呢，你就不會害怕了對不對？你喜歡什麼？是小兔子嗎？”
小女孩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仰頭看向他，清脆道:“是有粉紅色耳朵的小兔子！”
他笑道:“那還怕嗎？”
“可是小兔子又不會在黑暗裡跟我玩……”小女孩有點喪氣的垂下了頭。
他啞然失笑，又拍了拍她的頭道：“好吧，也許你長大了就不會怕了。到了，回家吧。”
“謝謝哥哥，晚安！”小女孩走了兩步，回身擺了擺手道。
他站在原地目送著她跑進長長的走廊，被一室溫馨的暖黃燈光漸漸包裹……
---
媽媽剛洗完頭，正拿著吹風筒呼呼地吹著，見小女孩進來，關了風筒道:“回來啦？你爸還去找你呢……我都說不用了，你還能跑哪去，還不是在這棟樓裡轉……行了，你爸一會兒就回來了……跑跑跑，不吃飯你還有力氣跑？……我打你打得還有錯嗎？趕緊的，我重新給你炒了蛋炒飯，現在還熱著，吃完了再去睡覺……真不知道這蛋炒飯有什麼好吃的……”
媽媽的絮叨讓小女孩感到很安心，她蹬蹬蹬地跑過去抱住媽媽圓圓的腰，擺著腦袋蹭了兩下。
媽媽有點詫異，將她攬入懷中:“怎麼啦？哦呦，剛剛是不是哭鼻子啦？”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在媽媽懷裡抬著頭認真的問:“媽媽，你也是因為有喜歡的人在黑暗裡才不怕黑嗎？”
媽媽捏了捏小女孩的小鼻子，溫柔的道:“不是，是因為你怕黑媽媽才不怕的。”
她咯咯的笑了起來，有點不好意思:“那媽媽怕什麼？”
媽媽把飯盛好放在了飯桌上，回身佯怒道:“我什麼都不怕，就怕你不吃飯……以後長成個矮冬瓜說出去都丟人……”
---
送了小女孩後他回到家，也不開啟燈，見屋裡空蕩蕩的冷清，也並不在意。
他飛快地洗了澡，洗了衣服，大大的笑容一直掛在臉上。
洗完澡後盤腿坐在床上，他把檔案從挎包裡拿出來，鋪在膝蓋上壓抑不住開心地道:“盼盼，別生氣啦。我回來了……”
等了一會兒，又喚了幾聲還是沒聽見應答。他無奈的笑笑，知道今天晚歸是過分了，只好按捺下心中的喜悅，等明天見到了人再說。
於是把東西放到一旁，準備睡覺。然而躺下沒一會兒不得不起身去廁所上夜尿。
今天的酒喝太多了，他想。
回來時，他見被掀開的被子在黑暗中拱起很多個稜角，像個初現崢嶸的怪獸。越看，就越像……怎麼也想不起這不過是床被子……
他立在床邊看了好一會兒，繼而笑開，喟嘆一聲，直挺挺地壓了上去:“啊~剛剛不小心在裡面放了個屁，我還是等味道散了先吧……”
下一刻，他感覺撐在床上的手臂像被踢了一腳。於是立馬彈起身，雙手貼緊褲縫線，端正的站軍姿。
盼盼掀開被子，氣鼓鼓眼紅紅地撲上來打他，一邊打還一邊“呸呸呸”……他笑著只是躲，結結實實的捱了幾下後“哎呦哎呦”的叫喚起來，大手擒住盼盼纖細的手腕。前方正好是床，於是就勢一推，將女孩按在床上……
盼盼踉蹌幾下，白色連衣裙像蝴蝶張開翅膀般輕盈地揚起又落下，她色厲內荏的喊道:“你幹嘛呀？我還在生氣呢我跟你講！”
他“哦”了一聲，低頭在她頸間輕嗅了一下，拉長了聲調壞壞地道:“好臭呀~”
盼盼的聲音驀地卡在喉嚨裡，覺得這人真是個混蛋。她掙扎起來，氣得不想說話。
他用整個身體挾住她，低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像個流氓似的道:“但是小姐姐你特別甜~”
盼盼輕哼一聲，不依不饒的仍要掙扎。他於是笑著噙住她雙唇，溫柔地，慢條斯理的攻城掠池……
一吻畢，盼盼的臉紅的不像話，身子也軟得像一灘水。她圈住他的脖子，不經意間流露的都是依戀。
“對不起，盼盼，又回來晚了，”他邊說著，邊輕吻她雙眼:“不過以後不會了盼盼……不會了……”
心愛的女孩就在他懷中，他覺得好像整個世界都被這小小的一個她填滿了，幸福多得要溢位來。
他溫柔有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酥酥麻麻的震，讓盼盼漸漸清醒了點，腦袋也不暈呼呼的了。
聽了這話，她不高興的撅起了嘴，嗔道:“你還說呢，今天早上你怎麼說來著？哼，都說了早點回來，我有話跟你說……”說罷，又不安分的扭動身子。
他就勢翻身，讓盼盼趴在他身上，而後笑眯眯地溫柔道:“好了，你要說什麼，我聽著呢。”
盼盼輕哼一聲，話還沒出口，自己先悄悄紅了臉。她輕輕地道:“我們結婚吧，好不好？我想嫁你！”一字一句溫柔而堅定，像一下下的重錘錘在他心上。
他愣住。
這一刻，他想，這個女孩，我要對她好一輩子。
他伸手把她頭按到他前胸，聲音有點沙啞:“傻姑娘，這句話怎麼能讓你先說呢……”
盼盼欲要抬頭，卻做不到，只能把臉轉到一邊。左耳貼著他胸膛，那裡傳來的心跳有點快，“怦怦怦”的在盼盼耳邊放大了數倍。
這聲音讓她覺得很安心，她說:“沒關係啊，我知道你是愛我的就夠了啊。”
他沒說話，只是抱著她。兩人的心跳漸漸在這安靜的夜裡明顯起來，又漸漸趨於統一，不快也不慢，好像可以就這樣的到天荒地老。
過了好一會兒，他翻身起來，拿過桌上的挎包掏出了一個絲絨小盒。頓了頓，他才轉身鄭重的單膝跪下，仰頭看著坐在床上愣愣的盼盼。
他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盼盼。本來還想過個幾天我準備好了再說這句話的……”他笑了一下“可是，果然還是更想先把盼盼這樣的好女孩牢牢抓住啊！盼盼，嫁給我好嗎？我愛你，也因愛你我會變得更好。不論你是大學生還是白富美，我這個窮小子也絕不會放手了……”
盼盼捂著嘴哽咽出聲，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他撓了撓頭，笑得有點傻氣:“是不是有點肉麻？我只是想說……盼盼，我做到了。未來，我可以讓你過得很好，很幸福。我要寵著你，愛著你——我要，你一輩子是我的妻！”
他擲地有聲，鄭重得彷彿一刀刀刻在了堅石上:“所以，嫁給我，好嗎？”
“好！”盼盼眼裡還有淚，她笑著點頭，伸出手。
沒有燈光，沒有鮮花，也沒有旁人的喝彩。可是，以愛為聘，以天地為證，以一縷清白的月光為點綴，這兩個人定下了一生相伴的契約——從此，只有死別，不再生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