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有很長遠的未來,等到這次任務結束,他就可以帶著悅悅去辦聯邦的遷入證明。

如果她願意的話,也可以直接遷入他的戶口。

不……似乎還太早了。她會不會認為他不夠心誠?

楚宴按亮臨時微型通訊裝置。

通訊裝置那頭很安靜,只微微閃著藍光,他指尖透出些微的精神力,遮蔽了這條走廊上的監控。

“遞交審批檔案。”

冰冷的機械音響起:

“請講。”

“將X219號,代號宋悅,從本次計劃中排除。”

“請提交更改理由。”

“X219號已認同加入聯邦。”

“理由不透過。您擁有一次替保資格,確定使用並更改X217-A‘星源計劃’內容嗎?”

楚宴知道這個理由不會透過,這個訊息是說給後面那群老傢伙聽的。他知道他們在監聽。

“確定。”

大約過了一兩秒。

“更改成功。一切為了聯邦。”

微型顯示屏閃過幽暗的藍光,很快變得黯淡,這塊臨時通訊器已經徹底報廢了。

楚宴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他從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會議室的門是不隔音的。

不過悅悅已經親口承認過喜歡他了,沈安應該不至於那麼恬不知恥地把他們分開。

楚宴又擔心,不,也不一定。

像沈安那種長著桃花眼的漂亮男人,一看就是小人。說不定還是那種……那種會勾引悅悅的狐狸精。

想著想著,楚宴的手已經不自覺地伸到驗證區,還差一點這扇門就會平滑展開。

他立刻收回了手。

不能被情敵看扁了,也不想讓悅悅覺得他小氣……算了。他再忍一忍,如果再過一會兒他們還沒出來,他就進去和沈安撕破臉。

楚宴重新閉上眼睛,在腦海裡用精神力鉤織絲線來鍛鍊腦域。

門內。

“上次和陛下這樣說話還是在很久之前。”

倒也不至於,幾個世界之前他們還打過照面。

沈安微笑了一下,目光溫柔,聲線略顯低落:“我知道您的臣民太多,妄想替您牽起裙襬的愛慕者排起來能圍滿整個彼得洛克堡,您一定不會記得我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無名小卒,但是、但是……”

“我很想您。”

滿口謊言的騙子只朝他認定的君王吐露真心。

沈安取下銀邊眼鏡,擱在手邊的桌上。眼鏡只是一副用來裝飾的工具罷了,他的視力非常好。

星艦穿過一串亂流,全息投影有片刻的訊號紊亂,他的身形若隱若現——

沈安猛地抬起頭,宋悅眨了下眼,那一瞬間竟能在他的眼睛裡捕捉到驚慌失措。

宋悅忽然惡趣味地想,這傢伙看起來一副遊刃有餘底牌很多的樣子,其實也只是情感遊戲裡的輸家而已呢。她的手下敗將。

很快,訊號恢復了平穩。

沈安緊繃的背部肌肉終於捨得放鬆。

“您不喜歡楚宴,對嗎?我看得出來。您從來沒有發自內心地喜歡過任何人,充其量只是把他們……不,把我們,當作供您取樂的玩具。”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也還好,但您是一位殘忍的君王,當玩具失去利用價值的時候,您就會毫不猶豫地將它們拋棄。”

他輕輕嘆息,眼裡卻沒什麼遺憾。

絕情些更好,誰也得不到……這樣才更公平,不是嗎?

那個叫做楚宴的傢伙,在這個世界之後,就再也不會和她有另外的交集了。

……愚昧的人,不必多做計較。

沈安在心裡暗自勸說自己。

“嗯……你很聰明。”

宋悅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心中突然浮現出戲弄的心情,她抬眼,眸光流轉,她還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沈安,我的騎士長閣下。”

宋悅倚在柔軟的沙發上,伸出右手遞給沈安。

她一個眼神他就能會意,她的伸手是邀請,也是愚弄。她眼裡分明是看好戲的神情。

不過那有什麼關係呢?再清醒的聰明人也會順從她的心意,君王的愚弄對他們這種人而言,其實是一種獎勵。

虛擬的投影無法觸碰實體,沈安執起用資料和編碼組合而成的手,沒有觸感,沒有溫度,但只是一副空殼也讓他醉心其中。

……他日思夜想的陛下。

指尖相互交叉穿透,宋悅看見虛構的身影走下他用以支撐自己的椅子,半跪在她身前。

沈安不敢僭越,更不敢抬頭窺視她的表情。

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個他朝陛下宣誓效忠的清晨,他記得清清楚楚,他是教廷推選出來的公認的第一位,也因此他才能走到陛下身前。

那天晨日晴朗,陛下也像這樣坐在最高處的王座上,她頭戴冠冕,只是略一低眉:

“我的騎士長。”

儘管早就已經練習過無數次,在真正的陛下面前,沈安還是緊張得無所適從。

這就是陛下麼?好耀眼。

還是騎士長的沈安緊張地執起宋悅的手,甚至不敢用力,用唇輕觸她的食指上那枚戒指,寶石的質地堅硬,觸感冰涼。

就像她給他的感覺一樣。

現在的沈安已經和過去的沈安不再相同,但當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心情卻還和過去一模一樣。

“我的榮幸,陛下。”

溫涼的唇不出所料地落在虛構的手指上,那裡是一片空空蕩蕩。

沈安感到些微落寞。

宋悅輕笑一聲,順帶抽回了手:

“那就和你聊聊吧,沈安。你知道當初受封儀式,我坐在那個位置上看著你的時候,心裡想的是什麼嗎?”

她的眼睛裡湧動著喜悅的光點,這才是她真正的樣子:

“一條正在搖尾乞憐的狗,乞求分得主人的一點點關心。不得不說,你真的很有潛力。”

真是太有樂子啦。

沈安搖了搖頭,他不急不躁地坐回了原位:“是的,陛下,您一點也沒有說錯。”

他摩挲著略微凌亂的手套指尖,那裡殘留著暗自升溫的餘熱,即使根本沒有觸碰到她,還是讓他感到心神恍惚。

“自您上位以後,教廷就是皇室忠實的獵犬,而我本人,僅僅效忠於您。”

沈安慢慢抬頭,忽然,一面如網的精神力從對面的人身上磅礴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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