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話裡沒什麼需要遮掩的,晏瀾也就沒有特地放低聲音,但也不曾想,她的這番話竟然被旁人聽了去。

聽到這個聲音,晏瀾下意識地皺眉,無他,這人的聲音太過刻骨銘心,以至於她根本無法忘記。

轉頭看向來人,晏瀾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不見,就連語氣都格外冷淡:“太子殿下新婚在即,怎麼有時間來這種小店?”

“小女子若是沒記錯的話,太子殿下不是一向不喜歡這些古玩字畫嗎?”晏瀾的語氣說不上和善。

但對方畢竟是太子,就算她再如何不喜,該有的禮節她也不能忘,還是對邵炎福了福身。

太子儼然沒料到,晏瀾會對他如此冷淡,還當著外人的面如此下他的面子。

縱使心中不忿,太子臉上的笑容也沒有半分消減。

他聽得真切,晏瀾方才提起了自已的婚事,故而他只覺得晏瀾是因為他娶了別人,才會同自已鬧脾氣,果然晏瀾心裡還是有自已的。

“阿瀾,孤知道你心裡不舒服,可這婚事是父皇定下的,孤也是沒有辦法。”太子略顯急切得解釋,說話的同時還試圖去拉晏瀾的手。

不過尚不等他觸碰到晏瀾,手腕便被人捉住了。

“男女授受不親,太子殿下如此行徑怕是不妥吧。”鏡道書看著太子,眼裡沒有半分恐慌與敬意。

非但如此,還向前邁了一步,將晏瀾擋在身後,隔絕了太子的視線。

對方這番舉動可以鎖的上是挑釁了,身為太子,幾乎沒有人敢跟邵炎如此說話,這人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手腕掙動,可不想對方的力氣大得很,邵炎根本無法掙脫。

霎時間,邵炎可以說是惱羞成怒,不顧形象的怒吼:“放肆!你是什麼人,孤和阿瀾說話,豈容你插嘴!”

許是他的話起了作用,亦或是他的身份震懾到了對方,對方鬆開了對他的鉗制。

“太子殿下,且不論我是何人,太子殿下當著我的面,對我未過門的妻子動手動腳,言語輕浮,我如何能置之不理。”這話鏡道書是笑著說的,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

邵炎本以為他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壓根就沒將人放在眼裡,可如今聽他這話,也不由重新打量起人來。

他是聽人提起過,前些時日武安侯府招親,可他只當那是晏瀾在故意氣他。

“阿瀾,你告訴孤,他說的不是真的……”哪怕是聽到對方的說辭,邵炎也還是不信,除非晏瀾親口承認。

一雙鳳眸輕抬,一改以往在太子面前的溫和,晏瀾的目光沒有半點躲閃,直視邵炎的眼睛,就連語氣亦是不卑不亢:“太子殿下,如今殿下與臣女皆有婚約在身,殿下此舉實在是有失分寸。”

晏瀾這話已經算是預設,可邵炎卻依舊不依不饒:“阿瀾,這不是真的,你一定是還在怪我,這才跟他合起夥來騙孤……”

“太子殿下,臣女自認當日在獵場上,臣女已經將話說的足夠明白,既然殿下忘了,臣女不介意再說一次。”

“臣女與殿下之間緣分已盡,還請殿下不要再糾纏不休。”晏瀾面色不虞,語氣也說不上好。

聞言,邵炎垂下眼,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晏瀾是屬於他的女主角,只有他不要,沒有對方拋棄他的道理,就算他不要,也容不得旁人染指。

邵炎理了理神色,再次抬眸,看向晏瀾,眉眼間帶了些許笑意:“方才是孤衝動了,阿瀾莫要與孤一般見識。”

聽了這話,晏瀾的非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眉頭皺得更緊了,直覺告訴她,邵炎不會這麼輕易放棄,他這麼說,恐怕也只是緩兵之計。

“太子殿下不必自責,也是臣女沒說清楚,適才會讓殿下誤會。”雖說晏瀾並不想理會邵炎,但一些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

“這位公子既是阿瀾未來的夫婿,阿瀾是不是該為孤介紹一下?”話雖是對著晏瀾說的,可邵炎的眼睛卻一直盯著鏡道書不放。

到底是多年相識,邵炎是個什麼性子,晏瀾多少還是瞭解的,他怕是沒安什麼好心。

晏瀾想要找個藉口搪塞過去,不過未等她有所言語,鏡道書倒是先一步開了口。

“在下鏡道書,見過太子殿下。”雖是問安,但鏡道書言語間卻沒有半分尊敬。

“鏡道書……”邵炎低聲複述著這個名字,同時在腦海中搜尋,試圖知道這人的來歷。

好一會兒邵炎才想起來,這人是老七手底下的一個商人。

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邵炎也沒太將對方放在眼裡,同時因為晏瀾的預設,而產生的怒氣也消下去不少。

據他所知,這個鏡道書可是個實打實的風流浪子,他可不相信,晏瀾真的會看上這麼一個人。

相較之下,他更在意的是晏瀾究竟知不知道,對方是老七的人。

這般想著,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邵炎看向鏡道書,調侃道:“常人見到孤,大都會惶恐,你倒是一點也不怕。”

鏡道書輕輕一笑,任由他打量:“太子殿下說笑了,在下不過一介微末商人,有幸得見殿下,自然是誠惶誠恐。”

聞言,晏瀾看了他一眼,心中誹腹,這人嘴上說著惶恐,可行為上卻壓根沒將太子放在眼裡,連點樣子都不願做,太子會信他這話就怪了。

可偏偏這人禮數做的足,太子抓不到他的錯處,就算是再如何惱火,這一腔怒火也是無處發洩,只能往肚子裡咽。

邵炎沒從晏瀾的表情中得到想要的結果,只能懨懨地轉移話題:“阿瀾,自當日獵場一別,孤與你也有好些時日未見了。阿瀾不是想知道,那前朝的齊越稱帝后為何不再作畫了嗎?孤這就告訴阿瀾……”

“殿下的心意臣女心領了,可臣女如今不想知道了,就不勞煩殿下了。”晏瀾打斷了太子未盡的話語。

她是好奇不假,可她也不是非知曉不可,知或不知於她而言並不重要。

再者,相較於真相,晏瀾更不想從太子口中得知緣由。

短時間內連續兩次被晏瀾駁了面子,太子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可他還不想放棄晏瀾,就是有再大的不滿,此時此刻也不敢對晏瀾發洩。

三人心思各異,又似在暗中較勁,一時間沒人說話,本就不大的地方,氣氛更是沉寂到了極點。

直到一道外來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呦~今日這琳琅閣還真是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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