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是時候該走了
漆黑的長廊盡頭,一扇緊閉的房門。
眾人再次停下腳步。
房門上,一副金屬質感的牌子寫著:1號房。
白朮已經隱約聽到裡面傳來的呼吸聲。
他心頭狠狠一跳。
此時,陳淮安平靜的聲音響起。
“白朮,準備好面對你所創造的地獄了嗎?”
聽到陳淮安的話,白朮屏住呼吸,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陳淮安輕輕推開房門。
各種難以言喻的味道撲面而來。
他沒有開燈,只是控制著火元素,點燃了油燈。
燭光搖曳,就像他那顆心,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房間裡,角落的水煲插著電,水煲口冒著熱氣,但並不沸騰。
看向裡面,還有著白黃的骨頭。
而水煲旁邊的床位上,正半躺著一個神情麻木的青年。
他的雙腳癱軟無力,好似無法站立。
可看其氣息,竟然是一名武者!
白朮冷汗直流,他靠在牆邊不敢動作。
陳淮安見狀,無聲的笑了笑。
“骨瘤的滅活回植。”
“你當年的名手術之一,記得吧。”
說著,陳淮安頓了頓,他上前取出鑷子將沸水中的骨頭取出。
“將瘤骨從人體取出,置於52攝氏度的恆溫無菌水中。”
“而你看,正常人連武者被這般操作後,都難以抵擋。”
“更遑論生病的普通人?”
聽到陳淮安的質問,白朮臉色蒼白。
可他還是不願意承認,反駁道。
“如不進行這手術,就只能截肢,我這是為了救他們!”
陳淮安臉上看不出表情,他沒有回話,走向下一個床位。
只見一箇中年男子,眼神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腹部。
“膽囊切除術。”
“膽囊因結石,導致膽絞痛。”
“因此切除。”
說著,陳淮安好似覺得這句話太過搞笑,不由的笑了出來。
“可你是否知道,持續多年後,因膽沒有,膽汁在累積,最後又會形成肝結石。”
“到那時,你要繼續切肝嗎?”
白朮臉色陰晴不定,他繼續辯解。
“如膽囊結石,已經影響到日常生活,不進行切除,又當如何?”
“我所創這手術,一樣是為了減輕他們痛苦。”
陳淮安還是沒有說話,他走到這個房間內,最後一個床位旁邊。
床位上,躺著一個兩眼無神,臉色慘白的中年婦女。
她的身體時不時抽搐,身下已經溼了一片。
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
“子宮切除術。”
“常見於子宮肌瘤,久治復長,乾脆整切。”
“在女性盆底挖個洞,切斷固定子宮的十根韌帶,而後取出。”
白朮見陳淮安前兩次都沒有反駁自己,於是這次更加自信。
“這些都是器官病化,如果再繼續留著,只會增加病人的痛苦而已。”
“一刀了之,豈不方便?”
白朮並未覺得自己有過錯。
他一切的本意,只是為了用醫術,讓百姓減輕痛苦。
陳淮安臉上的疲倦越發的濃,他重新走到鍾宇新的床位旁。
“你不懂針灸。”
“所以你不知,如骨有瘤,實乃三焦不通,腎脈細小,腎主骨。”
“可針刺氣海、膏肓、胞盲、三焦俞,氣海俞。”
“四肢可選大陵、外關、絕骨、會穴。”
“點艾條,重灸膏肓穴上百狀,等氣海穴跳動時,三焦氣已通。”
“什麼?”
白朮沉默,陳淮安的說法,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可最近在研習古醫術的他有種預感,陳淮安說的,或許是真的!
陳淮安沒有理會白朮,繼續指著下一個床位的人說道。
“你不懂相性,所以你不知道肝膽互為表裡。”
“膽囊結石,首治卻是心!”
“膽囊結石,抑制著肝,膽如同是噴頭,肝是瓶身,而心臟就是壓力大小。”
“只需補給心臟,同時用下清淤的中藥,去推動結石。”
陳淮安又指著那個中年女子。
“你不懂因果,所以你不知道子宮為什麼會長肌瘤。”
“肝主疏通,氣脈鬱堵。”
“乳腺增生,卵巢囊腫,子宮肌瘤等,都是在肝這條藤上,在不同地方所結的果。”
“欲治徹底,主疏肝順氣。”
陳淮安拉過一張椅子,緩緩坐下。
“你白朮,雖被世人尊崇為醫道魁首。”
“卻只是一個不懂相性、不懂因果辯證、更不懂醫術之人!”
“而我徒兒王騰懂!”
說到此處,陳淮安看著一臉沉默的白朮,笑道。
“現在你說,我徒兒做不做的你師傅?”
白朮臉色蒼白。
他被陳淮安一字一句逼問的無法反駁。
自己一生的醫道造詣,被此人抨擊的如同垃圾。
若是按以前他的性子,或許不屑一顧。
可他這幾日,已經調查過陳淮安的醫館。
來他醫館之人,各種疑難雜病均有。
白朮甚至拿到了一些陳淮安所開的藥方。
他對照著古書籍,找尋圖片對照草藥。
只覺得陳淮安這人膽大包天。
各種偏性強大的草藥,均是敢用。
若是一個不慎,服用藥物之人,喝藥當場暴斃都有可能。
可見陳淮安對自身醫術的理解之自信。
師傅如此,那麼跟隨此人有些時日的王騰......
想到此處,白朮依舊有些為難。
三言兩語就讓他拜一個面都未曾見過的人為師,他白朮,還做不到。
“陳先生所言,白某甚是欽佩。”
“可在下從未見過王騰,若是王騰所學,能有先生一二,我白某也不吃虧。”
陳淮安點點頭。
他本意也不是想白朮拜入王騰門下。
只不過是想借著白朮的名頭,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能護住醫館一段時日。
並且,以白朮之名,推動醫道改革,更是方便。
“王騰不久之後,便會回來,你可在我醫館待些時日。”
“若是覺得他不合適,可在醫館與王騰一同研習我的診療筆記。”
白朮神色一怔,瞬間明白了陳淮安的意思。
他輕聲開口問道。
“陳先生,你要離開了?”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一變。
陳淮安抬頭望向窗外的月牙,濛濛星光灑落在他的身上。
“嗯,是時候該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