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長廊盡頭,一扇緊閉的房門。

眾人再次停下腳步。

房門上,一副金屬質感的牌子寫著:1號房。

白朮已經隱約聽到裡面傳來的呼吸聲。

他心頭狠狠一跳。

此時,陳淮安平靜的聲音響起。

“白朮,準備好面對你所創造的地獄了嗎?”

聽到陳淮安的話,白朮屏住呼吸,他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陳淮安輕輕推開房門。

各種難以言喻的味道撲面而來。

他沒有開燈,只是控制著火元素,點燃了油燈。

燭光搖曳,就像他那顆心,並不像表面那般平靜。

房間裡,角落的水煲插著電,水煲口冒著熱氣,但並不沸騰。

看向裡面,還有著白黃的骨頭。

而水煲旁邊的床位上,正半躺著一個神情麻木的青年。

他的雙腳癱軟無力,好似無法站立。

可看其氣息,竟然是一名武者!

白朮冷汗直流,他靠在牆邊不敢動作。

陳淮安見狀,無聲的笑了笑。

“骨瘤的滅活回植。”

“你當年的名手術之一,記得吧。”

說著,陳淮安頓了頓,他上前取出鑷子將沸水中的骨頭取出。

“將瘤骨從人體取出,置於52攝氏度的恆溫無菌水中。”

“而你看,正常人連武者被這般操作後,都難以抵擋。”

“更遑論生病的普通人?”

聽到陳淮安的質問,白朮臉色蒼白。

可他還是不願意承認,反駁道。

“如不進行這手術,就只能截肢,我這是為了救他們!”

陳淮安臉上看不出表情,他沒有回話,走向下一個床位。

只見一箇中年男子,眼神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腹部。

“膽囊切除術。”

“膽囊因結石,導致膽絞痛。”

“因此切除。”

說著,陳淮安好似覺得這句話太過搞笑,不由的笑了出來。

“可你是否知道,持續多年後,因膽沒有,膽汁在累積,最後又會形成肝結石。”

“到那時,你要繼續切肝嗎?”

白朮臉色陰晴不定,他繼續辯解。

“如膽囊結石,已經影響到日常生活,不進行切除,又當如何?”

“我所創這手術,一樣是為了減輕他們痛苦。”

陳淮安還是沒有說話,他走到這個房間內,最後一個床位旁邊。

床位上,躺著一個兩眼無神,臉色慘白的中年婦女。

她的身體時不時抽搐,身下已經溼了一片。

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

“子宮切除術。”

“常見於子宮肌瘤,久治復長,乾脆整切。”

“在女性盆底挖個洞,切斷固定子宮的十根韌帶,而後取出。”

白朮見陳淮安前兩次都沒有反駁自己,於是這次更加自信。

“這些都是器官病化,如果再繼續留著,只會增加病人的痛苦而已。”

“一刀了之,豈不方便?”

白朮並未覺得自己有過錯。

他一切的本意,只是為了用醫術,讓百姓減輕痛苦。

陳淮安臉上的疲倦越發的濃,他重新走到鍾宇新的床位旁。

“你不懂針灸。”

“所以你不知,如骨有瘤,實乃三焦不通,腎脈細小,腎主骨。”

“可針刺氣海、膏肓、胞盲、三焦俞,氣海俞。”

“四肢可選大陵、外關、絕骨、會穴。”

“點艾條,重灸膏肓穴上百狀,等氣海穴跳動時,三焦氣已通。”

“什麼?”

白朮沉默,陳淮安的說法,讓他一時間有些難以置信。

可最近在研習古醫術的他有種預感,陳淮安說的,或許是真的!

陳淮安沒有理會白朮,繼續指著下一個床位的人說道。

“你不懂相性,所以你不知道肝膽互為表裡。”

“膽囊結石,首治卻是心!”

“膽囊結石,抑制著肝,膽如同是噴頭,肝是瓶身,而心臟就是壓力大小。”

“只需補給心臟,同時用下清淤的中藥,去推動結石。”

陳淮安又指著那個中年女子。

“你不懂因果,所以你不知道子宮為什麼會長肌瘤。”

“肝主疏通,氣脈鬱堵。”

“乳腺增生,卵巢囊腫,子宮肌瘤等,都是在肝這條藤上,在不同地方所結的果。”

“欲治徹底,主疏肝順氣。”

陳淮安拉過一張椅子,緩緩坐下。

“你白朮,雖被世人尊崇為醫道魁首。”

“卻只是一個不懂相性、不懂因果辯證、更不懂醫術之人!”

“而我徒兒王騰懂!”

說到此處,陳淮安看著一臉沉默的白朮,笑道。

“現在你說,我徒兒做不做的你師傅?”

白朮臉色蒼白。

他被陳淮安一字一句逼問的無法反駁。

自己一生的醫道造詣,被此人抨擊的如同垃圾。

若是按以前他的性子,或許不屑一顧。

可他這幾日,已經調查過陳淮安的醫館。

來他醫館之人,各種疑難雜病均有。

白朮甚至拿到了一些陳淮安所開的藥方。

他對照著古書籍,找尋圖片對照草藥。

只覺得陳淮安這人膽大包天。

各種偏性強大的草藥,均是敢用。

若是一個不慎,服用藥物之人,喝藥當場暴斃都有可能。

可見陳淮安對自身醫術的理解之自信。

師傅如此,那麼跟隨此人有些時日的王騰......

想到此處,白朮依舊有些為難。

三言兩語就讓他拜一個面都未曾見過的人為師,他白朮,還做不到。

“陳先生所言,白某甚是欽佩。”

“可在下從未見過王騰,若是王騰所學,能有先生一二,我白某也不吃虧。”

陳淮安點點頭。

他本意也不是想白朮拜入王騰門下。

只不過是想借著白朮的名頭,在自己不在的時候,能護住醫館一段時日。

並且,以白朮之名,推動醫道改革,更是方便。

“王騰不久之後,便會回來,你可在我醫館待些時日。”

“若是覺得他不合適,可在醫館與王騰一同研習我的診療筆記。”

白朮神色一怔,瞬間明白了陳淮安的意思。

他輕聲開口問道。

“陳先生,你要離開了?”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一變。

陳淮安抬頭望向窗外的月牙,濛濛星光灑落在他的身上。

“嗯,是時候該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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