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相遇即幸運……這個理由很不錯, 也是我一直堅守的理念。”
萊恩面向尤里摩魯，兜帽遮掩面容，聲音依舊平靜, “你若想要成為土之城的統治者, 我可以將這件事轉達米歇爾，他會與火之城的王子合作，協助你登上索穆爾納的統治者之位。”
“如若您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我很抱歉。”
尤里摩魯注視萊恩，不再偽裝, 絲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野望, “尊敬的修斯先生，索穆爾納的情況與另外幾座主城都不同，我要想登上統治者的位置, 身後必須得有一位強大之人的幫助。比起歐恩, 我更需要與您合作。
修斯先生, 我想要成為土之城真正的統治者，不是被動且受縛於皇族，受貴族意志影響和干擾的傀儡。”
萊恩手指輕撫杖身, “我並非米歇爾那種性格, 也不熱衷於交易, 光之城只是意外。”
萊恩本意只是想進行簡簡單單一次交易, 讓尤里摩魯與歐恩搭上線，讓他們成為友好的朋友。
同時用兩個身份, 盤旋兩位王子之間，要是再加上一個風之城的王子，萊恩覺得那樣簡直太累了。
“您剛才並未阻止我的注視。”
萊恩，“與貴族合作統治一座主城，會受到的限制確實很多。想要真正掌控索穆爾納，與貴族合作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我能理解你的顧慮。”
萊恩小幅頜首，無聲允許他的請求。法杖微揚，控制星雲幻化座椅，在尤里摩魯對面坐下。
系統：“畢竟歐恩擁有和能掌控的錢財多屬於皇族，尤里摩魯的目標中還有貴族。
尤里摩魯說到這裡時眼眸略微低垂，野心被悲傷的情緒取代，又很快收斂，聲音和剛才比並未太多變化，“修斯先生，不知您清不清楚索穆爾納的情況，在人類的五大主城中，除中心皇城之外，只有索穆爾納中的貴族數量最多。
求求了，別說了。
“感恩您的理解。”
好傢伙，好傢伙！
他原本並不堅定的內心立即就動搖了！
萊恩：“……”
土之城的多數貴族都由前皇族分裂，他們集體對於土之城擁有的掌控力，並不會輸於國王對索穆爾納的統治權。”
“國王與貴族共同掌控索穆爾納……”尤里摩魯話語稍頓，“貴族中也包括我母親的父親在內。”
尤里摩魯懷抱堅巖之心，慢步朝前行走, 低沉的聲音極為理智且直接，“尊敬的修斯先生，您明明在一開始就已經察覺到我的靠近和窺視，但您並未阻止。
萊恩從儲物空間中取出兩杯鳳梨汁，魔法將其中一杯冰鎮的鳳梨汁遞給尤里摩魯，“按照你對貴族和皇族的態度，看來索穆爾納的國王和那位大公之間，怕是暗中有進行某種危險或不太友好的交易。”
在尤里摩魯話落的瞬間，系統立即在萊恩腦中輕嘀一聲：“尊敬的宿主，那時的尤里摩魯，他擁有的財富將會比歐恩還要更有錢。”
“謝謝，”
“別急。”系統，“他說的是統治者擁有的全部財富，不是整座索穆爾納的全部財富。”
“不只是方法，憑藉我現在的力量，即使我能繼任索穆爾納的統治者，我也無法擺脫貴族的控制和干擾，會比現在更不自由。”
“統！”萊恩：“你聽見他在說什麼了嗎？”
若是沒有利益與陰謀組成的婚約交易，我的母親如今應該已是一位有名的劍聖。
尤里摩魯也學著萊恩那樣，眼含喜悅且自然的在星雲椅上坐下，挺直腰身，坐姿端正紳士。
如若我身上有您需要的東西……只要您能助我得到土之城真正的統治權，我可以為此付出索穆爾納統治者擁有的全部財富。”
尤里摩魯將冰杯裝好，飄著冷氣的鳳梨汁接住，眼眸微閉合再睜開，“您的猜測沒有錯，我的母親是這場婚約中的犧牲品，而我則是貴族用於吞噬皇室的工具。
“原來如此。”
尤里摩魯在萊恩一米的身位前停下，誤以為是自己給予的條件還不足夠，冷靜且大方的繼續為自己的請求新增籌碼，“尊敬的修斯先生，如若您同意幫助我，我可以立即與您簽訂契約。
“我聽說神秘商人鍾愛交易，無論是神奇的道具或幫助，什麼值錢的交易都能進行。”
當我成為土之城統治者的那一刻，不只是統治者擁有的財富，貴族的財富我同樣也會為您獻上，作為您幫助我的報酬。”
土之城的大貴族從皇族中分裂，他們擁有土之城的一定統治權。”
萊恩：“很少？”
“貴族多貪婪，他們更追求自我的利益。”
尤里摩魯懷抱堅巖之心低頭行禮，數秒後起身，目光充滿期望的看向萊恩，“尊敬的修斯先生，您沒有直接拒絕我，那就是我有可能得到您幫助的希望，不知您是否願意繼續多傾聽我的幾句請求？”
我相信您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所以才會允許我看完您和那隻聖獸交易的過程。我相信且希望，我一定有能值得您注意的價值，所以您才會允許我剛才的留下。
“非常感謝。”
當然，如果歐恩更果斷點，他能學尤里摩魯一樣，也將火之城的貴族全部清除乾淨，歐恩會比繼承土之城的尤里摩魯更有錢。”
這樣看來，你主動想辦法放棄繼承者之位，是因為你沒有解決土之城中貴族的方法。”
系統：“可惜了，火之城皇族和貴族的關係還算友好，不像土之城的皇族和貴族。
“當然不少。”系統：“比歐恩給的更多。”
尤里摩魯右手在堅巖之心的臉上輕撫，換來親暱的回蹭。他在心中安靜思索數秒，整理好簡單的措辭後面向萊恩繼續說：“尊敬的修斯先生，我的父親是索穆爾納的國王，而我真正的母親是一位大公之女。”
系統說完還重複強調了一遍，“真的，更有錢，除非歐恩直接繼任，繼承萊巴耶國王的全部財富，加起來才能追上那時的尤里摩魯擁有的財富。”
好，他真的動搖了，還剩下最後一絲理智。
萊恩：“！”
萊恩手指從法杖上移開，面朝尤里摩魯的方向低聲回道：“這可真是一筆鉅額且讓人動心的財富，所以你的目標不只是成為索穆爾納的統治者，還要清除土之城中的貴族。
“皇室與‘貴族’的聯姻，若不是彼此相愛，通常都是為了關係、合作，交易等方面更穩定。”
母親的父親與其他貴族，他們為了得到皇室的統治權……以我母親的父親為首，貴族私下達成交易，毀掉了我母親的天賦和能力，逼迫她嫁給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很愛母親，所有人都這樣說，我也不能確定是真心還是虛假，因為我只看見了交易。
父親並非是索穆爾納最初的繼承者，當時的土之城中還有另一位更優秀的王子。我的父親為得到統治者之位，於是他求助了不應該參與皇室的貴族，迎娶大公之女，也就是我的母親，擁有了與另一位王子爭奪統治權的資格。
我在父親繼承皇位後不久誕生，那時的父親已因貴族的幫助而成為國王，他所擁有的權利不足以壓制貴族，於是貴族開始展露野心。”
“尊敬的修斯先生。”尤里摩魯面向萊恩，眼神真誠，“我並非只是大魔導師，我還繼承了母親的意志成為一名劍聖。”
“在沒有足夠的實力下請求幫助，吞噬和被吞噬都是有可能發生的結果。”
萊恩，“所以你的請求還包括，你不希望像你的父親一樣，依靠貴族的幫助才成為國王。
可是當你被吟遊詩人售賣給風之城的王子，索穆爾納的國王……新的王子也許是為了更激勵你的成長，他私下與光明神殿來往，那些土之城的貴族難道沒來找過你？”
國王同意另一位王子，私下與光明神殿往來的原因，未必沒有同意王子藉助光明神殿的力量，來剷除或擺脫貴族的干擾、統治的想法。
貴族多是貪婪的。
當尤里摩魯、另一位王子越無能，他們的野心越會放肆。
只是索穆爾納的皇族和貴族，他們之間應該有達成某種平衡的制約，所以現在的國王還未更替。
“我是大公之女的孩子，是土之城中最優秀的王子，即使我對外宣稱只是一名大魔導師，我依舊是最合適的繼承者。”
尤里摩魯閉上雙眼，聲音低沉，“但是我知道一個秘密，因為這個秘密我能確定，我永遠不會是國王認定的繼承者。”
“什麼秘密？”萊恩手捧果汁杯調整吸管，語氣淡然，“指的是現任的土之城皇后，她其實並非你真正的母親嗎？”
尤里摩魯睜開眼睛，“修斯先生，看來您並不是完全不瞭解索穆爾納。”
“並不是瞭解。米歇爾很喜歡一句話，沒有多少事能瞞過神秘商人，當然這裡的神秘商人指的只有我和他。”
萊恩，“我從你的言語中聯想到一些秘密，讓我感到好奇的是，你的母親死於你的父親，還是死於那群貴族？
我更傾向於你的母親死於貴族，這樣才會有另一個，與你母親幾乎完全相似之人，接替她成為索穆爾納的皇后。”
萊恩聲音放輕些許，言語如自由微風，隨意抵達尤里摩魯耳中，“我的猜測可能無禮，但我更好奇真實。你身為大公之女和國王的孩子，國王忌憚貴族，也許你母親的死亡，我猜測你的父親和貴族都有參與。”
藉助貴族的力量達成野望，又會開始擔心貴族剝奪自己的統治，摧毀自己的國家。
尤里摩魯手捧冰杯，取出一個小碗分倒，沒有直接回答萊恩的猜測，將精緻的小碗移到堅巖之心嘴邊，仰頭將杯中剩餘果汁一飲而盡。
大口吞嚥，冰涼的果汁讓燥熱的情緒平復，尤里摩魯深呼吸一口氣，在星雲的椅上略微頹靡失落的後倒，舉起手中空杯，“修斯先生，聽說糖能讓人忘卻煩惱，這種奇妙的滋味真讓人喜歡。”
“我曾與帕德里克進行一次交易，售賣給他一些鳳梨糖。”
萊恩，“這是用鳳梨製作的果汁，我有加入少許香香蜂蜜增加口感。”
“真是美味的果汁，幸運我在今日能嚐到如此甜蜜的滋味。”
尤里摩魯低頭注視懷中堅巖之心，“我已經很久沒有在如此自由的環境中生活，連鍛鍊劍術，都得依靠機關和魔獸，在我房間的地下開闢空間。”
堅巖之心眼睛下方裂開小縫，將碗中果汁喝完，滿足的癱軟在尤里摩魯懷中，希婭奧拉之花綻放的更多，全身面板看上去軟乎乎的很好捏。
“正如您剛才的猜測那樣……修斯先生，我的母親死於貴族，死於因我父親的引誘，才會導致貴族殺死母親。”
尤里摩魯手掌緊貼杯壁，希望冰涼的感覺讓他冷靜，“貴族並不知道父親做了什麼，在母親死去時察覺錯誤，他們立即將提前準備的另一位大公之女，在暗中獻給了國王。
父親收下了那位和母親相似的大公之女，讓她成為索穆爾納的皇后。那是我最為悲傷，也是暗中成長最快的時間，我還幸運的遇見了母親的導師，她為我提供了很多的幫助。
為了避免我和貴族過多接觸，為了避免我和父親交好，貴族和父親都有干擾我的成長……”
“修斯先生。”尤里摩魯抬起頭，收起悲傷的目光看向萊恩，“光靠我和我母親的導師，我們不能達到更高的地位，包括現在被選擇的那位王子，我們都同為父親利用的工具。
即使我接受貴族的幫助，我依舊不能獲得繼承者的資格，父親希望他是索穆爾納永遠的統治者，他可以犧牲一切，包括我們。”
尤里摩魯眼中悲傷隨言語而堅定，眼中再一次展露堅定的信念，“我想要成為土之城真正的掌控者，不受制於貴族和父親，將土之城真正掌控於手中，皇權高於貴族。
母親死於貴族迫害之時，她已經因為父親即將結束生命，是父親讓她痛苦等待死亡的來勁……我見證母親的死亡，知道母親願意嫁給父親的真相，我要讓他們為曾經的錯誤而懺悔，讓他們體驗母親曾經所遭受的痛苦。
之前是沒有足夠的力量，於是我暫時壓下了心中所想，靜待時機的到來。
修斯先生，幸運讓我今日遇見你，我需要您的幫助。”
尤里摩魯將冰杯放下，起身後停在萊恩面前單膝跪地，“忠誠父親和貴族的奴僕，他們無時無刻都在監視我的行動，我沒有任何蓄積力量的時間，因為我的身份，他們雙方都不會信任我。
我明面是最優秀的王子，除了獎勵和優質的生活之外，我得不到來自皇族和貴族任何的幫助。除了我和母親的導師，我沒有更多能發展的機會，導師並不能幫助我成為土之城的統治者。
修斯先生，只要您能讓我完成復仇，不止是土之城統治者和貴族的財富，我願意帶領索穆爾納歸順於您。”
只有他一個人，根本做不到與一座主城為敵。
無論索穆爾納的皇族和貴族，都不是尤里摩魯現在能戰勝的力量。
神秘商人太難見到，他見不到米歇爾，尤里摩魯沒有任何選擇，他只能賭一次——
賭帕德里克和帕歐里恩，他們都在尋找的神秘商人修斯，能像米歇爾幫助歐恩一樣幫助他。
不只是那種神奇的化妝品和護膚品，還有米歇爾能呼喚神臨，直面神威的力量。
從光之城那裡得到的情報，尤里摩魯知道修斯能呼喚虛空的意志，這也是他此時能快速做出決斷的依據。
尤里摩魯不在乎土之城，他只想推翻虛偽的皇權和貴族，為自己的母親復仇，完成母親的遺願。
聽見尤里摩魯再一次的請求，萊恩內心已經有了傾向的決定，並非完全是因為土之城的財富。
萊恩用風托起尤里摩魯，雙手握住冰杯認真思考。
尤里摩魯懷抱堅巖之心，目光看向幻彩遊動的星空，安靜等待萊恩的決定。
萊恩在腦中沉默輕嘆：“統，相比穆賽爾和歐恩，尤里摩魯的經歷怕是最慘了。”
“並不能算是特別慘，至少還有人愛他，比風之城的王子在親情方面更好一點。”
系統放輕語調，“尊敬的宿主，尤里摩魯母親的導師早已死去，教導尤里摩魯劍術之人，其實一直是尤里摩魯母親的靈魂，準確來講是另一種形態的思念體
擔憂孩子的安全，尤里摩魯的母親在瀕死前與死神進行交易，她忘卻了多數記憶，獻上自己的靈魂，只留下教導尤里摩魯如何保護自己的記憶。這份愛和記憶構成的思念體，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就是尤里摩魯的母親，只能以她導師的身份存在，以另一種存在的方式進行守護和庇佑。
也因為是思念體，所以只有尤里摩魯一人知道她的存在，不能幫助尤里摩魯得到土之城的統治者之位，是因為她根本無法做到這件事。
此外，因已經超過請求的時間，愛和記憶的思念體早已該消失。因死神的庇佑，思念體雖然存在，但是記憶已經混亂。她會讓尤里摩魯離開的原因，是因為她知道尤里摩魯要做的事很危險，她最後還殘留沒失去的記憶，是希望尤里摩魯能夠去往安全的地方生活。”
系統：“可是有那些契約的存在，如若不能清除，尤里摩魯永遠無法真正離開土之城。”
“真是讓人感動的秘密。”萊恩在腦中輕聲感慨，“沒想到死神還會同意這種請求。”
“尤里摩魯的母親的確很有天賦，不出意外她會成為半神。”系統：“死神的工作有很多，他需要一些有天賦之人的協助。
等尤里摩魯真正安全，他母親的思念體會消失並失去所有的記憶，成為冥界的一名神女。”
“擺脫過往，對他母親不知是不是解脫……”萊恩，“尤里摩魯一定不知道這件事對嗎？”
“在最初時的思念體還有殘餘的記憶，尤里摩魯有根據感覺猜測。”
系統，“因為觀念不同，以及生活的環境等原因，尤里摩魯和思念體有保持一定距離，態度依舊尊敬，只是沒有最開始的親密。”
系統：“直到現在，尤里摩魯依舊不知曉教導他的‘導師’，其實是他真正的母親。”
“這就讓我難做了。”萊恩，“統，你覺得我應該告訴他嗎？”
“您要是願意幫助，無論離開和統治土之城，對尤里摩魯來說都是安全的生活。”
系統：“思念體已經堅持不了更久，讓尤里摩魯離開土之城她最輕鬆，但是也不會完全放心的消失。以尤里摩魯的性格，如果他最後……直到思念體消失才知道這件事，他應該會非常痛苦。
尤里摩魯親眼見證了母親的死亡，無論怎樣的選擇都是離別。”
“那我選告訴他，至少有個圓滿的告別，不會留下更多的遺憾。”
萊恩，“當那位堅強的女性看見尤里摩魯的成長，見他完成復仇，登上土之城統治者之位，那時的告別……”
“隨您感覺就好。”系統，“能登上統治者之位，掃平貴族的干擾，那時的尤里摩魯……他母親的思念體應該會更放心的消失。”
“惟願如此。”
萊恩結束交流和思考，將杯收回空間戒指，從星空雲霧化作的椅上起身。
尤里摩魯收回注視星空的視線，懷抱堅巖之心禮貌起身，目光略顯忐忑。
“啊咿咿呀！”
堅巖之心揚起雲霧的小翅膀，將尤里摩魯手揹包住，將自己的溫度借給他，讓尤里摩魯不要緊張。
萊恩兜帽下的面容看向尤里摩魯，靜待數秒，聲音收斂最開始的淡漠，“尤里摩魯，神秘商人本不應該干預大陸太多……”
尤里摩魯用力緊抿嘴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