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敲門的聲音很有規律, 重複有節奏的數次停頓，之後從門窗外傳進亞力西壓低的聲音：“尊敬的歐恩殿下。”
烈焰幻化成的火蝶輕盈穿越門窗，扇動翅膀在歐恩身前破碎。
歐恩面向萊恩微頜首, “尊敬的米歇爾先生？”
見歐恩眼神，萊恩立即明白他的想法, 取出一壺冰鎮的果汁放在桌上，聲音隨意的回道：“不用在意我, 如若是有重要的事我可以暫時離開。”
“您願意留下當然更好, 亞力西應該是來告訴我調查的結果。經歷昨晚的事情，我正在加速調查您之前給我的資訊，這是我臨時設定的證明。”
歐恩指尖將破碎的火焰凝聚成焰蝶，以同樣的方法放飛至房門外，內心略微有些沉重，“既然‘光明法師’和‘侯爵’，他們都是教皇化身創造的化身，亞力西此時帶回來的結果……”
經過剛才和萊恩的交流, 歐恩已經猜到，關於舞會上的事, 在短時間內必然不會有什麼重要的結果。
但是沒關係，危機有時也許是機會，他可以順便完成一些別的事。
只是米歇爾剛才告訴他的那些話, 歐恩此刻內心在飛快的思索, 自己應該怎樣更快與另外幾座主城交好。
歐恩將空杯放下，牙齒附著魔法咬破堅硬的冰塊，“我剛才和米歇爾正在交流此事，透過米歇爾的朋友，我們已經確認昨晚的光明法師和侯爵，他們的真實身份是教皇的化身。”
“這並非是你們的失誤，不需要太過懊惱，換做是我也無法防備。”
歐恩學習萊恩同樣的步驟，他的冰塊是提前已準備好，方便隨時從儲物空間中取出。
火之城的防備一向謹慎，尤其是皇宮中。
距離皇城國王的誕生日很快就要到了，風之城的王子、以及土之城的王子……真正的掌權者要加速更換的進度。
那位‘侯爵’和‘光明系法師’，他們並非火之城中居住的貴族，是透過邀請函參與的舞會。
萊恩雙手將果汁杯捧在手中，用魔法凝凍冰塊，浮空掉入杯中。
歐恩目光從萊恩身上收回，側身看向亞力西，在米歇爾思考的過程中他也不能浪費時間。
烈焰凝聚的蝴蝶飛出窗外，收到回應的亞力西推門進入宮殿。
主要是不能留給教皇。
宮廷魔法師們在每處都有設下防禦結界，有陌生人出現在歐恩的臥室裡，而且還是擅於魅惑情緒的‘男女’，這還是除了米歇爾之外的第一次。
聽見歐恩的詢問，亞力西沒有出聲打斷，轉身快速將門窗緊閉，順從且恭敬的站在歐恩身後。眼神敬畏，面朝萊恩低頭行禮，無聲問候。
只是各地都有光明神殿，包括人類領土的偏遠地和異族領地。教皇不止有審判之眼，他還有無數追隨光明的信徒，那些都是他的眼睛，隨時都在為他傳送大陸的秘密。
要是在前往風之城的過程中，再一次遇見教皇偽裝的化身，別說無法抵抗情緒的被控制，他們連確認真實這件事都做不到。
不只是光之城，歐恩感覺自己應該每座主城都去一遍。
歐恩，“亞力西，你還記得之前在風嘯平原上發生的事情嗎？”
“非常抱歉，尊敬的歐恩殿下，辜負了您的期望。”
還有米歇爾剛才提到的那句話，穆塞爾正在接受考驗, 關於水之城的名字，大海的掌控者——
人類願意合作, 才能召集更多的異族盟友。
只有當人類主城最先結盟, 其餘的中、小型城、貴族勢力……
萊恩微頜首回應亞力西的問候，給自己倒一杯果汁，低聲面向歐恩回道：“讓我再思考一會，想想有什麼方法更合適你們現在的情況。”
亞力西、宮廷護衛長，宮廷魔法師等都為此感到非常自責。
宮殿外一直有士兵巡視守衛，卻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也沒察覺到空間波動。
不規則的透明冰塊在杯中叮噹響，果汁跳躍。
歐恩凝聚更秘密的魔法結界，確認進來的人是亞力西，繼續看向萊恩詢問：“米歇爾，既然那位神秘商人修斯今晚會去狼人的領地，我決定與尤里摩魯王子一起先去到風之城。
我們已經重新統計，所有的邀請函式量都正確，包括透過米歇爾先生朋友的憑證，參與舞會的土之城王子尤里摩魯在內。
順滑的果汁倒入透明的杯中，顏色非常漂亮，歐恩給自己和亞力西也各倒滿一杯。
要不是歐恩足夠警惕，很難想象昨晚還會發生些什麼事。
亞力西疑惑的抬起頭，“竟然兩個都是教皇的化身？”
亞力西將果汁杯放下，目光充滿歉意的面朝歐恩低頭，“按照您之前的指令，火之城目前依舊處於封鎖的狀態，只有收到皇室邀約、持有邀請函的尊貴客人才能參加昨日的舞會。
所有收到邀請函的貴客都已赴約，全部到齊，但無法找到關於那位侯爵和光明法師的資訊。”
歐恩更擔心那種實力很強的陌生人，選擇不接受忠誠，錯過又感覺可惜。
“應該是教皇創造的化身，再由化身創造的兩具化身。”
他們只將歐恩宮殿中的那些人抓住，經鍊金術士檢測後才發現是魔偶。
亞力西頭顱更低垂許多，“是我們的巡察還不夠仔細，我已和宮廷法師統領深刻探討了此事，他們決定加強防禦，絕不會再出現昨晚時的那種情況。”
他其實已經想到了好幾種方法，但還不夠。
教皇對大陸的掌控遠比我更清晰，我要怎樣才能避開他的窺探……以及他的那一具化身，我該做些什麼才能快速辨認真實？”
歐恩手捧冰杯，吸吮一口冰涼的果汁降溫，“邀請函的數量正確，受邀參與舞會的人數也沒有問題，甚至沒有人發現舞會上多出了兩個人。”
此外不只是‘光明法師’、‘侯爵’的資訊，亞力西連他們逃離的方向都沒有線索。
兩位王子有相似的經歷，他們一定會更容易成為好友，我想先幫尤里摩魯得到索穆爾納。
亞力西對歐恩獻上自己全部的忠誠，在一起相處時間夠久，歐恩還能分辨真實。
“當然記得。”亞力西目光看向萊恩，“教皇帶走了偽神的身軀，藉由神明的召喚逃離了風嘯平原，很多人都不會忘記那一日的情形。”
歐恩低聲贊同，“確實讓人難以忘記。”
萊恩手指在飄起寒氣的杯壁上輕點，“統，教皇將偽神的化身帶走，之後又做了些什麼？”
系統：“他的本體正在創造一具新的化身，還需要一些時間。”
萊恩：“用偽神的身體創造？”
“偽神的雙拳蘊含法則之力，非一般的半神能相比。”
系統：“即使是人類或異族晉升為法神、劍神，不是所有人都能順利掌握法則之力。
更別提偽神曾擁有過破碎的神格，化身是很珍貴稀有的材料。”
萊恩手指從杯壁上移開，將資訊快速整理。
見萊恩還沒停止思考，歐恩給自己續滿杯果汁，“亞力西，教皇創造的化身能控制情緒和慾望，以後遇見時一定要當心。
這件事暫且停止搜查，加強對火之城的防守。”
亞力西忠臣的低頭回應，“謹遵您的指令。”
萊恩將杯放在桌上，開口道：“有關於這件事，我覺得最好的做法不應該是停止。
無需顧慮教皇的想法，加大力度更合適。”
歐恩雙手握住冰杯，用冰涼的感覺讓自己思緒冷卻：“您的意思是，在明面上公開追查此事？”
“對。”萊恩微頜首，“畢竟目前已經知曉答案，知道光明法師和侯爵是誰，這對你們很有利。”
萊恩：“教皇的目標絕不會單單只是火之城，皇室的蒙羞是因為教皇的原因，是身為光明者的引誘。
無需顧慮的全面搜尋此事，再一點點將知道的訊息放出去，這並不會讓皇室丟臉，只會讓更多人恐懼和懷疑的教皇目的，以及讓你未來的盟友們也有所準備。”
身為神聖的光明掌權者，一而再的做出這種事。
甚至放出化身，妄圖將人心靈引誘。
昨日在舞會上的慾望控制，即使系統和歐恩都沒詳細說明，但既然能讓歐恩如此生氣，想必場面一定非常混亂。
這種事反正瞞不住，那還不如主動公佈。
歐恩認真思考萊恩的話語，“你說的很有道理，這件事確實不應該在現在停止調查。
太過於簡單的結果……以及我們並不清楚，教皇后續沒準還有更多的陰謀。”
亞力西低聲補充，“教皇控制化身短暫的露面，昨晚的舞會上，有那張羊皮捲上的被記載者看見。”
羊皮卷是歐恩花錢得到的東西，上邊記錄了火之城的背叛者人員。
“不僅要加大力度調查，正如我剛才說的，我們還要將這次危機改成機會。”
歐恩看向亞力西，“在必要時放鬆部分防守，讓他們能將訊息放出去，再找機會將那些背叛者們秘密抓住。除了風之城和土之城，其餘主城的人不要全清除乾淨，別動他們的強者，必要時可以尋求那一位尊者的幫助。”
火之城是擁有半神的主城，合適的理由加合適的時機，再讓強者輔助鎮壓，趁這個機會整頓火之城。
留下其他城的眼線，畢竟以後還要合作，給一個訊息，證明他們有這個能力，希望能真正交好。
“謹遵您的指令。”
亞力西和歐恩默契很好，立即明白他的意思，點頭應下歐恩的安排，低聲詢問：“歐恩殿下，您準備什麼時候去見那位尤里摩魯王子？”
歐恩側頭看向萊恩。
無論是米歇爾‘幸運’與帕德里克相見，還是修斯‘幸運’與風之城王子遇見，由歐恩將這個訊息告知，這是極為合適交好的第一步。
“卡特琳的繼任典禮就快到了，還需要時間準備合適的禮物。”萊恩，“教皇也許會去，精靈之森也許有教皇需要的東西。”
“非常感謝您的提醒。”
歐恩，“亞力西，幫我去召集一支擅長空間的宮廷魔法師隊伍，我下午要和尤里摩魯王子一起抵達風之城。
以及幫我書寫一封友誼的信件，我今晚還要去一趟光之城。”
對待重要的事情時歐恩從不拖延，他喜歡乾淨利落的解決。
亞力西起身面向歐恩行禮，“我這就去準備。”
話落後退半步，不忘將果汁一飲而盡，隨即準備離開。
萊恩對歐恩的態度很滿意，壓著嗓低笑一聲，“我的朋友，我剛才有知曉一個訊息，也許能對你有所幫助。”
亞力西腳步微頓。
歐恩從儲物空間中取出五千金幣，用精神力整齊疊在萊恩面前的桌上，“我的朋友，我非常需要您的訊息。”
有米歇爾，就相當於擁有全大陸最精準、最快速的訊息。
就好比剛才關於教皇化身的真實資訊，價值遠不止一千金幣。
如果在冒險家協會、刺客公會，法師公會中懸賞資訊，花費的價格先不提會不會更高，即使有人接下懸賞，也不一定有人敢直接告訴真實的答案。
甚至最大的可能性，最後由教皇化身接下懸賞，以此為切入點加入火之城，這才是最麻煩最危險的情況。
想到這裡，歐恩很大方的又拿出另一堆金幣，總共一萬金幣擺在萊恩的面前。
歐恩花錢的態度極為真誠友好。
屋內有魔法燈，金燦燦的金幣在桌上極為醒目。若不是整齊堆疊，一定將桌面輕鬆鋪滿。
一旁的亞力西對此並沒有太多感覺，和神秘商人交易本就花錢。與其浪費在別處，不如一直和米歇爾保持友好的關係，這樣永遠能拿到第一手重要的資訊。
時間和資訊源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尤其對主城而言，這能排除他們很多錯誤的方向。
萊恩目光落在金幣山上，低聲在腦中感慨：“統，你看，我是不是找到了一個非常優秀的商業夥伴。”
系統語氣冷淡：“哦。”
又沒它——
萊恩：“這一萬金幣我們平分。”
系統：“！”
系統：“噢，我親愛的宿主，您的眼光天下第一，無人能敵！”
萊恩輕輕低咳，“過了過了，謙虛點。”
系統：“您還有尤里摩魯這個潛力股，皇族和貴族都非常有錢。”
“對哦。”萊恩，“那可是一整座城的財富。”
他的眼光真不錯，馬甲塑造的也不錯。
萊恩將金幣收入虛空之證，和系統平分一半，心中思索後面向歐恩回道：“教皇之前帶走偽神的化身，並非是淨化，而是看中化身雙拳附著的法則之力。
他用神選紅衣大主教來吸引更多的注意力，控制新任、實則是自己化身的紅衣大主教在外行動，以情緒和慾望控制心靈，滋養新的惡靈。
他的本體現在，虛偽的教皇正在皇城的神殿之中，將偽神的化身改造成自己新的化身。”
“確實。”亞力西用力的點頭贊同，“最近更多都在議論關於神選紅衣大主教的事情，教皇本身的罪惡確實沒有之前更受人關注。”
“畢竟他是教皇，大陸最強大的存在，何況到處都是他的眼睛。”
歐恩手指交握，“米歇爾，在某些時刻……關於偽神化身的訊息，我能透過別的方式傳出去嗎？”
教皇將偽神的化身，改造成自己的化身，以及神選的紅衣大主教就是教皇的化身之一。
這兩件事一起傳出去的話，不止能減少火之城受到的壓力、來自光明神殿的窺視，還能讓更多人更加防備教皇和光明神殿。
萊恩手指輕敲桌面，隨意的暗示，“這是你花錢購買的訊息，如何使用當然由你自己決定。”
錢收的足夠，給一點小小的回禮。
歐恩眼眸中有火焰燃燒，瞬間明白萊恩的暗示，“確實，這是我花費合適的金幣同您購買的訊息。如若教皇真有不滿，他也可以在您手中花錢，讓您不再同意與別人的交易。”
萊恩無聲微笑。
歐恩低聲輕笑。
眾人皆知米歇爾與教皇不合，這是教皇根本無法阻止的事情。
此外，由歐恩將這兩件事傳播出去，還能為米歇爾帶來更多的威望。
多數人在心生警惕的同時，也不忘會誇讚歐恩的慷慨，米歇爾的強大。
神秘商人足夠幸運就能遇見，願不願意交易，受傷的只有教皇。
亞力西同樣明白這些道理，聽完秘密後無聲退離房間，去完成歐恩安排的事情。
關於紅衣大主教就是教皇化身，昨晚舞會上的‘光明法師’、‘侯爵’，其實是教皇化身創造的化身，目的是為了吞噬生命，創造惡靈的天使軍團這件事要優先傳出去。
亞力西牢記羊皮捲上的每一個名字，他思索哪些人合適，不只是傳播訊息，還要將危險提前排除。
房門開啟後又關閉，魔法燈中的元素火焰飄渺，如星河重新匯聚的天空。
“火之城的危機暫時解除，一切都是您的幫助。”
歐恩精準控制魔法，微涼的食物恢復原本的熱度。
拿起一串旋風馬鈴薯，歐恩情緒調節的極快，心情還算愉悅的面向萊恩笑道：“米歇爾，你知道萊巴耶最近最火爆的是什麼嗎？”
萊恩語氣平靜的回道：“這還用我想嗎？當然是與我相關的一切都火爆。”
就是這樣自信。
無論是美食、伊西多爾的勇者故事，已經在貴族中風靡的化妝品，萊恩對這些都極有信心。
“不愧是你，我的朋友。”
歐恩有預想過萊恩的答案，此時的回答比他想象的更霸道。
但這就是米歇爾。
若不是對自己拿出來的東西足夠自信，也不會這樣快引起風靡，受人追捧。
“我的朋友。”歐恩，“雖然距離上次交易沒過多久，不知道你手上目前準備了多少貨物？”
歐恩：“你的那些東西實在是太好用，根本無法滿足貴族的需求。”
“彆著急，化妝品和護膚品，只要耐心再等待一段時間就能有更多。”
萊恩，“我的朋友招募到許多月光精靈，我已聘請精靈為我製作化妝品。
精靈對美的追究很高，能共感月光之力，應該很快就會有新的產品上架。”
有精靈、妖精，精靈龍和西維婭，在元素精靈加入領地之後，奧蘭到處都是精緻美麗的花束。
月光花面膜、月光蔓精華液，後續還可以出售香香蜂蜜等一系列甜品……新產品研發的方向實在太多。
“您的朋友？”歐恩反應極快，“指的是那位奧蘭的領主嗎？”
萊恩，“是，奧蘭是個很美麗且神奇的地方。”
“真希望與那位奧蘭領主見上一面。”歐恩目光炙熱，“我很好奇，您是怎樣和他成為的朋友？”
自從月之樹消失，月光精靈行蹤遠比自然精靈更隱秘，沒想到人類領主竟然能招募月光精靈。
而且歐恩能明顯的感覺到，從米歇爾的語氣中，在提起奧蘭領主時，米歇爾和麵對他的態度截然不同。
“一切全憑幸運。”
萊恩兜帽下的眼眸微合，思索後輕聲道：“因為一些意外，他覺醒了空間魔法，有很強的空間天賦。”
“原來如此。”
歐恩，“難怪那位狄倫王子，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搶到奧蘭的所有權。
沒想到奧蘭的領主竟然是一位稀少的空間法師。”
萊恩輕嗯一聲：“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我只知道狄倫一直想得到奧蘭，但是一直無法成功。”
歐恩，“在艾茉莉她們到來火之城後，我按捺不住好奇，於是再次讓亞力西去調查關於奧蘭的訊息，請您不要因此而生氣。”
“沒有關係。”萊恩突然來了興趣，“你都查到了些什麼？”
“你此前有提起過奧蘭，我當時就有調查。只是因並未太過重視，並沒查探到什麼訊息。”
歐恩，“直到現在，依舊無人能知曉那位奧蘭領主的真實資訊，只知道他可能和皇城中的那位神明後裔是好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