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你從伊西多那裡奪走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成為光明神殿最受尊敬的教皇，矇蔽信徒虔誠。光是這樣還不夠，竟然還要將伊西多用於, 完成實現你野望的犧牲品之一。”
萊恩右手放進衣袖, 掌心輕撫向日葵花妖精的後腦，兜帽下的眼眸直視光明幻化而成的虛影，平靜的尾音中滿含嘲諷, “你在忌憚什麼，為什麼要任由他人出手。你在害怕伊西多拿回屬於自己的榮耀，揭露藏於光明中的黑暗，還是現在的你依舊在恐懼著伊西多？
我對你們之間門的關係並非完全不瞭解，你不覺得剛才從你口中說出的謊言……實在有些太拙劣了嗎？”
萊恩其實心中也不能完全確定，伊西多和教皇的關係一定就是他想象的那樣。此刻會偏向確定的這樣說, 只是想著詐一詐教皇。
結合系統剛才隱秘的暗示, 教皇的反應……萊恩已經大致能猜測，教皇和伊西多其實很可能是同一個人，彼此是對方不完整的一半。
如若不是同一個人，教皇沒有無法殺死伊西多的理由。
非要說因為血海深仇, 看著又不像。
教皇漠視伊西多為生存所做的一切，任由他失敗, 默許伊西多磨滅心中對神殿的光明，還將他當做與雷之城主交易之物, 卻又在山洞中允許別人將伊西多帶走。
按照萊恩當時所擁有的財富, 如若教皇真要阻止他帶走伊西多……只要光明稍微做些什麼，教皇與光之城的交易就能繼續，萊恩並沒有能反抗的方法。
教皇雖然在萊恩眼中的性格有點問題，但在面對伊西多的事情時太過於矛盾了。
萊恩言語保持冷淡，“從你對待伊西多的態度，我更覺得，你所謂的交易可能是想利用我前往虛空。”
極致的光明，純粹的邪惡。
教皇任由萊恩的動作，控制幻影將法典抱在懷中，沐浴璀璨聖光之下，思索片刻後簡潔的開口道：“創世之神創造世界，但最初之時並非只有一位創世神……
“恨？”光明的化身搖頭，“我可沒有那種無用的情緒。”
“在創世神的庇佑下，最初的本源主神快速成長，他們繼承了創世神的權柄，穩定著世界的秩序。”
“是嗎？”光明的幻影眼神隨意，“我可不覺得這是一種謊言。”
萊恩手指觸碰虛空之證，用虛空的魔力保護交流避免被謊言監聽，“只要這個故事能讓我滿意，我可以將狄基塔隆的靈魂給你。”
萊恩愈發堅定自己的猜測。
如若更早知道米歇爾不會與他交易，教皇一定會做出不同的選擇，可是已經晚了。
虛空和深淵是大陸的囚籠，也是鎮壓黑暗本源之地。”
教皇語氣懊惱，“我當時發現有一個熱衷於交易、不同於其他神秘商人，且不需要空間門法師就能與其交易的神秘商人，他手上有著一些珍貴之物……”
光明的幻影語速緩慢，在思考自己能說的部分，“我曾聽見一個遠古時的傳說——
“也許你不後悔，但是我並未感受到你不後悔的心情。”萊恩，“而且當時的情況，在山洞中帶走伊西多的人並不是我，是我認識的另一位朋友……至於我與伊西多相識，只能說一切都是命運的指引。”
“如果你好奇伊西多，那你一定會對這個故事滿意。但有些關於神明和我的秘密……只能由你自己去探尋。”
也許等到與皇城那位神明‘後裔’相見的那一日，更多的資訊應該就會知道了。
“這很奇怪嗎？”教皇，“一位特殊的神秘商人，無論是誰都會好奇與你進行交易。”
神明不止光，光與暗同時出現……避免邪惡破壞大陸，虛無之主創造虛空和深淵。
萊恩輕聲低嘆，“你看，你又在撒謊，這似乎已經成為了你的習慣。”
在萊恩這段話說完的一瞬間門，不只是萊恩和安德魯，他們都能明顯的看見教皇控制光明的化身，臉上表情有短暫的扭曲。
教皇微抬頭，“米歇爾，當時的我一直在等你。”
面對這個問題，系統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應。
畢竟……萊恩感受胸口飽含信仰的‘魔石’，他還有另一半神格一定在那位神明‘後裔’手中。
萊恩輕嗯一聲，“所以你將山洞中的普通商人當成了我……你竟然那樣早就想與我進行交易了嗎？”
是他太自信了。
話落，光明的幻影將法典閉合，“米歇爾，我要狄基塔隆的靈魂。作為與你護衛的初次交易，你想聽一個有關於伊西多的故事嗎？”
“怎麼會呢。”教皇控制幻影輕笑著翻開書頁，“作為同樣受邀參與典禮的客人，女王的繼任典禮我當然也會在場。”
雖然嘴上這樣說，但教皇內心其實還是有一點後悔……可以說是教皇主動將自己的‘弱點’送到敵人手中，還是與他關係並不友好、能威脅到他的米歇爾。
“是你將自己看的太重要，我確實從未想過與你進行交易。”
萊恩抬頭看向天空，“自然精靈女王的繼任典禮就快開始了，你在故意拖延我的時間門？”
順應規則，諸神由世界孕育……
教皇頭很痛。
如果萊恩猜測正確，伊西多爾是受光親近的純善，作為伊西多爾另一半的教皇，那一定是融合黑暗的邪惡，不可能沒有恨這種情緒。
萊恩，“你究竟是透過什麼方法，將原本屬於伊西多的一切掠奪，為何還要將他當做完成你野望的犧牲品，你很恨他嗎？”
萊恩：“統，光與暗共存對嗎？”
“神秘商人多愛金幣，而我有金幣，很多的金幣，大陸最豐饒的財富和珍寶都在光明神殿。”
只有彼此是對方不完整的另一半, 心生猶豫，才會在某些時候做出順應本心的選擇。
“當時的那個人竟然不是你嗎？”
好險，還好教皇沒有反應過來，不然馬甲差點有暴露的風險。
“是嗎？”
聽見萊恩的質問，教皇控制光明創造的化身懸空站立，雙手將法典捧在懷中，安靜數秒之後才緩慢、聲音神聖而仁慈，充滿了和平感的回道：“我當時猜測山洞中的神秘商人是你，所以才會放任伊西多離開……這也許是我此生所做最應該後悔的一次決定，但我現在並不後悔。”
有一位神明覺得世界孤獨，於是他創造出黑龍與龍族。諸神模仿他的神恩，世界便有了更多的種族。神明給予庇佑，被創造的種族親近神明，他們在神明的教導下學會知識，在神明的幫助下建造部落、城市，將信仰獻予神明……那是諸神庇佑，人與神共同美好生活的時代。”
萊恩輕聲低嘆，“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可惜人神共存的時代並未存在太久，很快就出現了矛盾。”
光明的幻影出聲贊同，繼續剛才的故事，“光明是幾乎所有種族和生命體都需要的東西，黑暗不受多數異族歡迎……和平讓人不忍委屈，矛盾逐漸積累、爆發，最後異族不再居住於同一處。
光之城是人類第一座主城，光明神殿與光之城建立在同一處，負責傳播神之榮光，堅守光之城神聖。伊西多不只是真正光之城最後一任國王，他也是光明神感知到混亂降至，親手創造的最後一個人類……”
幻影抬頭看向萊恩，“正如你猜測的一樣，伊西多還是神明選擇的教皇。
光明神授予伊西多最多的知識，伊西多最受光元素和神明的喜愛，可你知道嗎？米歇爾，伊西多無用的仁慈是引發諸神之戰的真正原因。”
萊恩：“諸神之戰的原因，不應該是因為謊言之神的引誘，以及黑暗神為了推翻光明，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嗎？”
“是，你說的沒錯。”
教皇，“但伊西多不止敬畏著光明，他還容許光之城和光明神殿包容了黑暗。
仁慈和善良並不合適成為統治者……於是我成了光之城的國王。”
萊恩：“伊西多是神創造的信徒，不應該由你來審判他的錯誤。
仁慈不合適成為統治者，於是你成為了國王……你當時所做的一切未得到神罰，那你一定是他屬於黑暗的部分，你也是伊西多。”
光明的幻影停在空中，“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萊恩微側身，安德魯舉起手中魔偶。
萊恩：“我已經知道狄基塔隆隱藏的一半秘密，而且在此之前，我同樣還知道一些秘密。我在狄基塔隆的靈魂中看見，光明神殿中的那位白鴉聖女，她和伊西多是屬於同一個時間門的人類……安德莉亞和你是什麼關係？”
萊恩原以為教皇會憤怒，但是他並沒有。
光明的幻影手指輕撫法典，“我原本不準備告訴你……我和伊西多之間門的關係，但你似乎已經猜到了大部分。安德莉亞與伊西多不同，她是神明創造的人類，強迫一位天使誕生的孩子。”
光明的幻影聲音微頓，“在諸神庇佑的時代，人類強迫一位天使……米歇爾，你有沒有覺得這件事很可笑？”
“你真的覺得那是人類嗎？”
萊恩兜帽下的眼神冷靜，“你自己也說過了，在世界創造之前並不只有創世神一位……強迫天使的人類，難道就不可能是其他神明殘留的邪惡嗎？
邪神不願世界美好，或是為了復活，會做出什麼一切皆有可能。”
萊恩眼神隨思索越發清醒，“而謊言之神，他與黑暗神明所做的一切，也許都在滋養邪神的意志，混亂世界的核心。”
世界突然安靜，密林彷彿風聲都停止，安德魯和花妖精他們都安靜聆聽。
光明的幻影有片刻愣神，隨後眼眸重回光明，“也許你說的沒錯，但我和你都不能確定答案。
當時諸神之戰即將開啟，伊西多察覺自己成為了黑暗進攻光明的武器，為了更好的守衛光之城和光明神殿，包括因自己而混亂的大陸，於是他分割了自己的靈魂。”
幻影嘴唇微抿，冷漠的發出一聲輕笑，“伊西多成功了，但他分割的並不只有光與暗。”
萊恩：“什麼意思？”
教皇：“沒什麼意思，他預想錯誤，分裂了24個自己。”
萊恩：“……”
實話實說，莫名刺激。
萊恩：“統，我先氪兩萬金幣。”
“感謝惠顧。”系統，“伊西多確實分裂了24個自己，但當時做決定的並不是他。”
系統：“即使沒有伊西多，謊言之神和黑暗神依舊會挑選其他……光明和遵守和平的神明需要做更多準備，他們無法顧慮大陸。”
萊恩：“所以真正參與諸神之戰的神明，並非只有世界孕育，由創世神創造的神明對嗎？”
“還有不能被稱之為神的邪念，但都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幹淨了。”
系統，“友情提示，真相不能完全信任教皇，一點點只能當做參考，那是他以黑暗為主的視角。
伊西多……他當時並未做出錯誤的選擇，光明神現在依舊親近……”
“實在是太複雜了，我迫切的體曾發生過什麼，也許只有解鎖我的記憶後才能知道。”
萊恩，“那你先前所說的後續氪金，指的是與邪念相關之物嗎？”
“或許是，但不氪金解鎖應該也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您在深淵同樣能看見過往。”
系統，“最重要的，您所要做的事……即使我不知道您留下的記憶內容，但一定是您的記憶沒錯。”
萊恩：“為什麼？”
系統：“您的記憶裝在一件特殊的容器裡，被一個魔盒保護，表面有張紙寫著‘加密、必開，創世神庇佑我！’”
萊恩輕輕眨眼，“確實是我的風格，但似乎有點太超脫了，以前的我性格竟然這樣活潑的嗎？”
系統：“說明您表裡如一，真誠待人。”
黑色的兜帽遮住了萊恩的微笑：“我謝謝你的讚美。”
系統回以同樣的語氣：“我也謝謝您的肯定。”
萊恩：“那，安德莉亞的情況是真的嗎？”
“這個問題……”系統，“謊言和邪念入侵人類的意識，令他侵犯了一位女性的羽族，並偽造天使的記憶。”
系統：“有許多秘密教皇也不知道。”
萊恩：“要怎樣破除教皇、他背後那位謊言之神的陰謀，這真是一個麻煩的事情。我敢肯定……邪念應該還未完全放棄，與那位謊言之神達成了交易。”
系統輕聲暗示：“應該不遠了。
距離一切的終結，是否還會有再一次的諸神之戰……”
萊恩呼吸略微沉重。
難怪……會讓身為神明的他重來。
萊恩：“深淵是神明的監獄，會是因為我的失責，所以才……”
系統的聲音突然低沉，“是因為世界的意志病了。”
說完系統便暫時消音了。
萊恩右手從衣袖伸出，輕輕托起自己的下顎，心中認真思考。
安德魯能感知萊恩應該知道了什麼，以守衛者的姿態站在他身旁。
見萊恩數分鐘都沒有回應自己，站在原地安靜無聲，看不見萊恩表情的教皇翻動法典，語氣微冷許多，“米歇爾，即使到了現在，你還在認為我剛才所說一切都是謊言嗎？”
萊恩將手放下，“我不覺得你在撒謊，但你說的不完全是真相。你所言和我知道的秘密不同，我能確定我知道的才是真理。至於你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所言真實，我想你一定知道原因。”
萊恩：“即使光暗顛倒，謊言依舊不會成為世界主宰。”
光明的幻影手指在法典上劃出長痕，“你在明示我受到了欺騙？”
“這裡有我設下的結界，只要你不呼喚謊言之神，他就不會聽見我和你交流的內容。”
萊恩，“我可是嚴格保守秘密的神秘商人，我的同伴也是。至於有沒有受到欺騙，這個問題的答案難道你心中不清楚嗎？”
萊恩低聲誇讚：“畢竟，是像你這樣聰明的人。”
“真是讓人內心惶恐的誇讚，但我並不會因你的話語……”
光明的幻影稍微猶豫，片刻後聲音冰冷，“米歇爾，即使伊西多能獲得你的幫助，我也知道他的弱點是什麼。當伊西多再出現於我眼前時，那將是他真正的死期，他會成為我的祭品，成為我獻予新神的第一份榮耀。”
萊恩嘴唇微張，在心中輕輕嘆息一聲。
向日葵花妖精不解且充滿困惑的小聲詢問：“米歇爾先生，既然教皇是伊西多爾先生分裂的自我，為什麼教皇一定要獻祭自己呢？
明明能和平共處，這也是因為謊言的原因嗎？”
“或許是的。”
萊恩將手放進衣袖，“我不清楚當時具體曾發生了什麼，但教皇是邪惡意志的集合體，不完全是屬於伊西多爾的靈魂和自我，且與謊言和黑暗合作，教皇會做出怎樣的選擇都不奇怪。”
向日葵花妖精苦惱的揉著自己的腦袋，他想不明白。
巴爾雙手握住幻尾巴，他也想不明白。
黑暗入侵光明，讓千年前的伊西多成為了被犧牲者，背上懦弱及各種罪名。
清除體內黑暗，分裂靈魂確實是最快的方法。
分割24個自我，這也可能是確保被分裂的靈魂中不出現強大個體，但黑暗已經選中，不會讓伊西多如願以償。
分割的靈魂……極惡比純善更容易控制。
至於光明神，他當時為什麼沒有出手幫助伊西多，萊恩目前同樣也不能確定。
能聯想的理由實在太多。
萊恩看向光明的化身，“為了驅逐內心的邪惡，伊西多分割出24個自我，其中包括光明的他和邪惡的你……
又或者，還是說原本並沒有你，24個伊西多隻有光明擁有本我的意識，你是在謊言和黑暗神明的掌控下，是23個自我的融合體。所以才會如此憎惡伊西多，卻又因為他是主體這個原因，你才一直無法將他殺死。”
“你說的不完全正確。”光明的化身抬頭直視萊恩，“伊西多分割靈魂的魔法，這是他從光明神那裡學會的神恩。”
萊恩：“你在暗示我，光明神也並非是純正的光明？”
幻影輕咦一聲，“你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萊恩眼眸平靜，順著教皇的話語回道：“神明不完全只有黑暗，大陸同樣需要休息，光與暗交替才是神明真正的溫柔。”
他並不信任教皇所說的一切，但是可以用於參考。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更聰明。”
幻影的化身故意驚歎，還發出微妙的笑聲，慢慢的平淡，“伊西多分裂24個自我，只有一個是純粹的光明，那是他保留的自我，但是他的魔法既成功、也失敗了。
伊西多的分裂出現問題，但他確實幸運，保留的光明過於純淨和善良，他失去自我的記憶，遺忘另外的23個自己，但他卻成為了無暇純潔的光之子。”
“你不覺得更可笑了嗎？米歇爾。”
光明的幻影，眼神隨言語愈發冰涼，“明明伊西多才是做出決定者，透過逃避將所有傷痛和記憶遺忘乾淨，依舊還能成為光之神最信任的信徒，連所有的光明元素都親近他。
而我們，被遺忘的23個‘伊西多’……卻要承受他捨棄的一切罪惡。”
“並非是我此刻在幫助伊西多說話，我也不知道你們此後都經歷了些什麼。”
萊恩能感受到教皇的憤怒，聲音依舊保持淡漠，“但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並非是伊西多捨棄了你們，也不是他要遺忘自我的記憶，他可能是為了更好的保護……是謊言和黑暗在促使伊西多自我的靈魂分割，並將伊西多的記憶偷竊。”
“也許你說的是正確的，一切都有黑暗的參與，這是命運。”
光明的幻影抬頭看向虛空結界外的光明，眼眸微眯，“米歇爾，你覺得當時的伊西多在分裂自我之前……他難道沒有想過這種結果嗎？
他可是光明神最寵愛的信徒，聖光之無暇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