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小喬救人
周主任再是沒想到, 好不容易跟著姜書記來一趟,竟然讓他碰見這麼離譜的一幕。
姜書記著實愣住,抬抬眼鏡不可思議道:“偷、偷羊?”
周主任咬牙切齒,點點頭。
前幾年村裡丟了兩頭羊, 他爹就在床上躺了兩天, 還捂著胸口“哎呦哎呦”叫了兩天。
這次他不把這賊抓住, 他就特麼不姓周!
周主任把自己手中的包塞到劉新手上,正搓了搓手準備往前衝時,只見寧渝半跑半滾, 到了山坡底下後奮力往前跑,幾乎是出現了殘影, 最後關頭猛地一撲, 與山上狩獵的猛狼無異,最終撲倒在高個子的身上。
瘦小男人看到大哥被撲倒,稍稍那麼一猶豫,他就被後頭追上來的兩隻狗咬住了腳。
“嘶”
“救命啊!救命啊!”
這兩隻狗這麼大, 真會咬死的人的!
他嚇得尿都出來了, 自己不過就是偷那麼兩隻羊兩頭驢而已,怎麼就要命來抵了?
寧渝和高個子男人重新扭打在一起, 他裂眥嚼齒問:“我孩子呢?”
宣傳部的兩位幹事一愣,點點頭,笑說:“落戶到了咱們這,就是咱們這的人。”
周主任趕緊擺擺手:“沒你的事兒,村裡其他人來他們得被揍得更狠。村裡的牛驢就是咱們農田裡的命根子,他們敢偷這個,換到偏遠點的地方手都會被剁了!”
哎!
蓮花鄉?蓮花公社!這不是他們屏北縣,這是隔壁南明縣啊。
“慢點,爺你千萬慢點!”
所以……他家衡衡和彰彰呢?
“汪汪汪”
“小喬啊,有孩子噎到了!你快去幫幫忙,衡衡說你……”
法律啊,不就是要讓他去蹲牢子嗎。
姜書記一聽,撓撓頭,嘶!
這反而更不好辦了。
“呃…是前年來的下放人員。”周主任道。
本來就是想記錄一下他們屏北縣村裡人積極向上的事兒。
瘦小的男人痛哭流涕:“我們是蓮花鄉河子溝大隊的,偷偷翻山跑了過來,我們還給你們這裡好多人修了鍋,有些人家錢沒收齊,東西都還在你們山上那個河邊山洞裡放著,你們就放我們離開吧。”
兩隻狗重新叫起來,然後飛奔到了周主任那邊,興奮地圍著周主任直轉悠。
卻說這邊,老周頭急急忙忙找喬茗茗,喬茗茗此時已經摘了大半竹筐的鼠麴草,正準備起身離開呢,就見舅爺跑得跟什麼似的,實在嚇死人。
周主任正要跟上,宣傳隊的兩位幹事拉住他問:“周主任,這位同志也是咱們村裡的人嗎,還是知青?”
“哎!周主任,先冷靜冷靜。”姜書記攔住他連忙說道,“剁手這話可不能說啊,咱們要文明,要用法律辦事。”
寧渝是徹底冷靜下來了,站起身,深呼吸幾下平復心情說:“人是我打成這樣的。”
不等舅爺把話說完,喬茗茗就扔了竹筐衝了過去。
兩位宣傳部的幹事眼睛頓時亮了,掏出紙筆唰唰唰地記錄。
瘦小的男人嗚咽哭出聲。
寧渝:“?”
孟素馨惡狠狠道:“不止呢,還偷了我們兩頭驢!要是我沒發現,他們能牽走更多。”
草坪上的情況依舊一團糟。
可惡啊,偷羊也就算了。
村北。
不是,怎麼你這麼一哭,搞得反倒是是我們村錯了?
他額頭的汗水順著髮梢低落, 有那麼兩滴汗水就滴到了眼睛中, 一陣刺痛襲來, 寧渝終於有些清醒。
一直跟在旁邊沒吭聲的宣傳部幹事對視一眼,哎,這事兒搞得。
寧渝手勁兒半點不松,只喊道:“大黑,大黃過來!”
“真的真的,我聽人說、說你們這裡發財,豬肉羊肉隨便吃,就、就想拉幾隻走。”高個子男人聽到小弟哭聲,也嗚咽了,趕緊說,“放過我吧,我們真的不敢了,我小弟歲數不大,他還是家裡獨苗,上頭還有爹孃爺奶,別讓狗咬死他啊,他死了他爹孃也奶也活不下去了……”
高個子男人連忙道:“我們不偷了不偷了,兩頭羊兩頭驢都還回去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領導啊,我們錯了!”
周主任:“……”
寧渝一聽,眉頭微蹙有些恍惚,手勁就鬆開了些。
姜書記朝著寧渝走過去,對躺在地上的兩個偷羊賊訓斥道:“你們哪個村的,有什麼困難說出來,找大隊長,找公社,甚至可以到我們縣城大院門口坐著都行,千不該萬不該偷人家農民的羊,人家養幾隻羊容易嗎!”
偷我驢,一偷還是兩頭!
老周頭說驢沒了她就得當驢用,自己這身體往後怎麼抵得上兩頭驢嘛!
周主任頓時怒髮衝冠:“什麼,還敢偷我們村的驢!”
這麼大年紀的人,也不怕摔倒。
高個子男人冤死了,大喘氣道:“誰曉得你孩子在哪裡,我們又不是…又不是人販子,我們就是想偷羊啊, 真的,就是想偷羊!”
就在此時,又有幾聲吵鬧從村裡面傳來。寧渝不知想到了什麼,趕緊朝著村裡跑了回去,邊跑邊說:“恐怕是發生什麼事了,我再去看看。”
孟素馨終於追上來了,恨恨說:“讓你們偷我羊,讓你們偷我驢,活該了吧!”
隨著又開始問起寧渝的事兒來。
兩隻狗特別聽話,立刻跑了過來。
兩位小偷被綁著,姜主任讓剩下的兩位幹事在這裡看住他們,然後一行人往村裡走去。
楊大夫和餘大夫都沒找來,他們兩夫妻這會兒在村南幹活,遠著呢!
周志滿把孩子倒背在背上,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
“吐出來呀,小石頭快點吐出來!”
葉桃急得嘴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來。
喬茗茗先是快速掃了衡衡和彰彰一眼,見彰彰被鳳英嬸子抱著,衡衡也牢牢攥緊鳳英嬸子的衣角,兄妹二人都沒事兒,她心中鬆了口氣。
小石頭已經口周發青,他緊緊按住自己的脖子劇烈咳嗽,哭聲讓人覺得無比揪心。
孩子都這樣了,難怪家長著急得眼淚直流。
喬茗茗跑過去,擠進去:“讓開讓開!”緊接著又到了志滿叔旁邊,說道,“志滿叔,孩子給我,我來試試。”
周志滿冷汗淋漓,把孩子放下來給她,抖著嘴唇一個勁兒的說:“救救她救救他。”
“沒事兒啊,放心吧。”
喬茗茗急速道。
只見喬茗茗站在小石頭的後面,雙手抱著他。在圍觀的村民看來,喬茗茗把右手放在小石頭的肚子,另一隻手又覆蓋在右手上。
她用力按壓,一次,兩次,三次……也不知道她怎麼操作的,整整七次後,小石頭嘴巴里掉出來個花生粒!
“哇”
小石頭終於痛快哭出聲,抱著媽媽葉桃不放手。
喬茗茗長長地撥出一口氣。
“神嘞,真的神嘞!”
村民們驚訝,原來還能這樣。
喬茗茗立刻又被圍住,這個人問:“小喬,你這是什麼手法?”
那個人問:“小喬啊,這我能學嗎?”
有懂點行的,就問:“手是要放在肚子的什麼位置,用的力度有沒有講究?”
喬茗茗有點著急去哄彰彰,忙說:“要不然我晚上再教教大家吧,等晚上的時候曬穀場上見。”
行唄!
這也不是什麼很著急的事情。
葉桃和周志滿簡直要給喬茗茗跪下來,喬茗茗忙不迭地拉著他們:“就是順手的事兒,真的,往後叔嬸兒你們學學,孩子要是再出這種意外自己都可以弄。”
說完她便跟只兔子似的溜了,抱著彰彰心疼地哄著姑娘。
“嚇到了是不是,沒事兒了,媽帶你先回家一趟。”這孩子哭得老慘了,眼睛通紅,死死地抓著喬茗茗不肯放手。
小石頭沒事的訊息總算讓村裡人鬆口氣,這孩子要是出事家裡人真得崩潰。
周志滿和葉桃結婚多年,吃了許多藥才生下這麼一棵獨苗苗。
有的時候小孩就是家裡的希望,父母長輩全把心血系在小孩身上。
所以當小石頭的爺奶聽到訊息趕來後,整個人都軟了,即使這會兒小石頭沒事兒,甚至停止了哭泣乖乖抓著餅乾吃時,他們也脫力似的坐在了土地上。
當兩位老人想感謝喬茗茗時,卻發現草坪上已經沒了喬茗茗的身影。
喬茗茗這會兒在哪兒?
在回家的路上。
舅爺說今天中午會幫她煮豬食,讓她放心地帶孩子回去。
沿著村北的小路,抱著還在哼哼唧唧抽泣的彰彰,手裡拉著嚇得噤聲的衡衡,三人正繞過曬穀場,走向回家的小路。
“喬茗茗!”
有道怒喊聲。
嗯?
喬茗茗轉頭一看,只見寧渝腳下像是踏著風火輪,疾行而來。
為什麼說像是踏著風火輪呢?
因為他明顯滿載一身的火氣。
怒火壓都壓不住,騰衝起來。
喬茗茗眨眨眼,怎麼了這是?好端端的幹嘛叫她全名?
她兩輩子的媽一叫她全名就準沒好事兒,寧渝也同樣如此。
喬茗茗腦袋懵逼一瞬,死活想不到自己怎麼得罪寧渝了。
可她卻特別敏銳的感覺到了危險,於是把手邊的兒子一推:“去,爸爸來了,讓他抱你回家。”
衡衡聽話地衝了過去,抱著他爹的大腿,說道:“爸爸你快抱我,我腿軟。”
這小屁孩還知道腿軟。
也是,剛剛那群小孩看到小石頭的模樣,哪個不腿軟?
恐怕今天晚上不少人家有得鬧呢。
寧渝火氣一壓再壓,忍住流淚的衝動,把衡衡緊緊抱著,親了幾下,又親了幾下。下一秒,就見他家茗茗抱著彰彰跑了。
他大喊:“喬茗茗我跟你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喬茗茗實在不解,她幹什麼啦?
怎麼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了?
自己這段時間動都沒動空間,也沒有欺負衡衡和彰彰,更沒有自己偷吃些什麼……
難道她不小心打碎寧渝好不容易燒出來的蓮花杯的事兒被發現啦?
不能啊,她都拼起來了,出門前還見到杯子放在窗臺那裡。
回到家,喬茗茗心裡突突的,下意識把房門鎖上。
她抓抓頭髮,死活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惹出什麼禍事來了。
“吱呀”
寧渝推開院門,果不其然地見到房門被反鎖。他看了眼窗戶,哼笑一聲。
喬茗茗放下彰彰,在房裡走來走去,正咬著手指著急呢,一轉身,就見寧渝竟然爬上了窗戶,馬上要從窗戶上跳進來。
“哎!你、你不講武德!”
竟然爬窗戶,要走正門!
寧渝:“什麼是武德,講什麼武德,喬茗茗你把衡衡和彰彰帶出門,你也不跟我講!”
他說著,拉著喬茗茗。
喬茗茗當然要躲啊,躲不過只能緊緊抓著他的手不肯放。
“啪啪啪!”
寧渝打了她屁股三巴掌。
喬茗茗氣得直揉屁股:“你打我?”
寧渝瞪她:“你把孩子帶出門!”
喬茗茗心虛,頓時氣餒:“對不起,我就是忘了跟你說了,那時候彰彰,彰彰哭嘛,我還能看著她哭嗎,就把、就把他們帶了出去。”
寧渝那三巴掌下去也消氣了,喬茗茗這才發現,他衣服上蹭了泥,嘴角還發青,甚至還有血跡掛著。
“我去,你怎麼了啊?”喬茗茗震驚,伸手去碰碰他的嘴角,寧渝“嘶”了一下,“你這是跟人打架啦?”
喬茗茗不可置信!
寧渝竟然會跟人家打架?
“別提了。”寧渝揉揉肩膀,轉身去開門,對著門口的衡衡說道,“進來吧。”
喬茗茗蹙眉:“怎麼了嘛。”
寧渝就把今天的烏龍事給說了,他反正這會兒還覺得腦袋有點不好用。
這會兒邊說著邊把事覆盤一遍,寧渝自己都覺得格外離譜。
“噗嗤!”
喬茗茗捂著肚子,咯咯笑出聲。
寧渝再次瞪她:“還笑!我這心裡的一股邪火又要冒上來了。”
他都快氣死了,真的要被茗茗氣死。
喬茗茗笑得在竹椅上打滾,好荒謬啊,寧渝但凡多聽懂一個字,都不會認為村裡進了人販子。
寧渝咬牙:“所以到底怎麼了?村裡鬧哄哄的。”
喬茗茗還是在笑,好半天才說:“小石頭被花生噎住了,這才鬧起來。不過現在沒事了,我把花生給搞了出來。”
原來是因為這事。
寧渝扶額,腦殼發疼。
喬茗茗笑夠之後就讓寧渝躺到床上去:“衣服脫了把身子擦擦,然後我給你抹藥。”
“我還要去上工。”
“上啥啊你都這樣了。”喬茗茗對衡衡道,“出去跟程爺爺講一聲,就說爸爸受傷了,要在家裡塗藥,下午才能去上工。”
衡衡點頭,跑了出去。
寧渝草木皆兵風聲鶴唳,衡衡跑出去他就又有點擔心。
他去衛生間裡換了衣服擦了擦,躺到床上後喬茗茗給他抹藥酒。
寧渝一副能跑能跳還能爬窗的模樣,可是他身體上還挺多烏青。
“嘖嘖!”喬茗茗嘴角抽抽。
以一對二,難怪能打成這樣。
“你不知道,那個高個子塊頭大力氣也大,那手勁兒跟個鐵鉗似的,我現在都不曉得我那時候怎麼撲倒的他。”
寧渝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估摸著是實在擔心兒子閨女,潛力大爆發了。
喬茗茗撇嘴:“放狗嘛。”
“兩隻狗撒歡去了!”
這喬茗茗就沒話說了。
看在自己屁股捱了三巴掌的份上,喬茗茗可沒有放輕手勁,惹得寧渝牙關緊咬。
“嘶,你故意的。”
喬茗茗無辜:“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好心幫你擦呢,你說我故意的,藥酒原本就是要用力揉開。”
什麼是故意的?
“啪啪啪!”喬茗茗抬手重新打了回去:“這才是故意的。”
寧渝:“……”
這女人,睚眥必報。
睚眥必報的喬茗茗終究還是心疼他的,仔細清理了傷口,給寧渝燉了雞湯,又在半夜醒來開啟手電筒看看他傷口後,寧渝沉溺回這似水溫柔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