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爸爸繪本

最近晝夜溫差大, 喬茗茗從程芸芸家回來時竟然有點兒冷。

寧渝已經把孩子的衣服洗完了,也把彰彰哄睡著了,這會兒正在給衡衡讀爸爸牌繪本。

所謂爸爸牌繪本,當然就是爸爸製作的。

喬茗茗深深感受到了世界的參差, 以及現實對她滿滿的“惡意”。

真是可惡, 世上有文學天賦的人那麼多, 為什麼就不能多她一個呢。

她的文學作品依舊還停留在七個字呢,可人家已經完成了繪本,並且審讀校正完畢, 投入使用了。

寧渝也洗完了澡,正摟著衡衡坐在床上, 翻開本子給他讀著一頁頁故事。

喬茗茗到床邊拿換洗的衣服時就聽他輕聲讀道:“那是一片浩蕩的蘆葦蕩, 是野鴨的家。它們在生活,在繁衍,當冬季來臨之時會迎接一批新的夥伴,其他地方的野鴨將越冬遷徙至這裡……

野鴨過冬時很謹慎, 它們會在蘆葦叢旁睡覺, 期間選出一隻野鴨值班警戒。這隻鴨子會是鴨群中最負責的鴨子,而今日野鴨推選出來的鴨子頭上有點兒綠, 於是它叫小綠……”

衡衡聽得聚精會神,好奇說:“是綠頭鴨對不對?”

月光融融,房間裡的聲音還在繼續。

如果今年山柚油賣得不錯,喬茗茗想她必須得在周隊長還在任期之內時敲定他們舊牛棚這塊地方通電的事兒。

寧渝:“對的,咱們人類都叫它綠頭鴨,但在自己族群裡它或許有名字。”

衡衡聽得認真, 應該不曉得他爹常去人家野鴨家裡做客, 不請上門還揣走人家生的蛋的那種。

喬茗茗想到這裡就突然意識到寧渝這段時間上山的次數是不是變多了?

寧渝聲音很溫柔,他不知何時已經脫稿,把本子放在一邊了,對著衡衡娓娓道來:

夜晚氣溫有點低,喬茗茗沒在衛生間呆多久,很快洗完抱著衣服走了出去。

畢竟村裡人有時談論到蘋果家時,總是會感嘆一聲若蘋果她哥哥還在就好了。

連被塞了好幾天,估摸著自己胖三斤的喬茗茗堅持不肯接受了。再吃下去,她的雙下巴就要藏不住了。

衛生間中昏暗,手電筒又該換電池了,有條件還是要安電燈比較好。

喬茗茗卻覺得不止如此,她常去蘋果家,也常能聽到蘋果母親在唸經。

如今這種活兒被周老三搶去一半,能不難受嗎他。

衡衡懵懵懂懂,卻又聽得異常滿足。

人嘛,得有一口精氣神兒才行!

周蘋果父女兩人因此很感激寧渝,蘋果不方便送寧渝什麼,就見天兒的給喬茗茗送吃的。

週三叔表達感謝的方法則更為簡單粗暴,知道寧渝愛去山上,他便常抽時間來陪寧渝上山,被橫刀奪“工作”的牛愣子叔感到非常不爽,要知道陪寧渝上一次山總能採摘到草藥,時不時還能挖些山藥撿半筐板栗。

對於一位母親而言,這話聽了不是安慰,而是一刀一刀地往她心上割刀子。

昨天是蒸得蓬鬆的米糕,今天是壓得緊實的桂花糕,明天則是甜滋滋的綠豆餅。

寧渝摸摸他的頭,表示今天的睡前故事結束了,你該回自己的床上睡覺了。

十一月的清晨,在寒冷的霧氣還未消散之時必須要穿一件厚厚的外套才行。

喬茗茗:“……”

琢磨片刻,思路就被打斷,因為周蘋果拉她聊天說話,說著說著,一行人半路上遇到一輛過路車。

衡衡:“那小綠的嘴巴是黃綠色的還是黑褐色的?”

“……生命就是如此,葉子會凋零,枯木最終腐朽,但隔年這片樹林裡又會長出新葉子,朽木上也能有青嫩的小草,低矮的青苔,以及我們很難發現的菌群,它們都在依存著朽木生活……”

說完, 喬茗茗就去洗澡。

幸福的小孩一夜好夢。

清晨,喬茗茗乘坐驢車與周蘋果母女兩人一起前往縣城。

喬茗茗心道,這說明人還是不能閒著。你得有事做,得活得有價值,腦袋裡才不會一直想著過去的事。

周蘋果沒解釋,但在喬茗茗瞭解了一些蘋果家的事情後,大約能猜出來這個經是給蘋果那溺水的哥哥唸的。

當她順手把自己的幾件衣服洗完晾完回房間時,這對父子的睡前故事還未停下。

還總帶著紙筆,莫不是有啥事要幹吧?

周蘋果的母親很少在村裡出現,聽人說她身體不大好,很多時候都不願意出來。

最關鍵的是,寧渝這人願意聽他說話,他也愛聽寧渝說話。

“任何古蹟,任何事物都有可能消失,但大自然不會。大自然永遠新生,它用新生迎接腐朽與凋零,它是這個星球上最偉大的存在。”

喬茗茗心說寧渝這是把他經常光顧的蘆葦蕩當做素材了。

翌日。

“那小綠就是女生!”

“你這個問題問得很好, 爸爸看看……是黑褐色的呢。”

夜已深。

她嘴角抽抽,忍不住多嘴插一句:“是雌野鴨。”

估計更多是因為這個事兒,蘋果母親才極少出門。

不過,最近蘋果母親的狀態好了不少,蘋果提起她母親時臉上也不再是愁眉苦臉的,而是不停地描述她媽整天泡在菌菇房裡,一個勁兒地讓她去買新菌種等等,她說起這些事時開心極了。

司機明顯是這附近的哪位出息人士,因為他專門停下來和周舅爺說話,兩人很是相熟的模樣。

周蘋果悄聲說:“是黃莊的人,高中讀完後去運輸隊上班。”

喬茗茗輕輕“哇”一聲,這時候司機可吃香了呢。

周蘋果擠擠眼:“你曉得我們這裡相親都講究些啥嗎?”

“講究啥?”喬茗茗好奇。

周蘋果湊到她耳邊說:“講究一工二幹三軍人,寧死不找個莊稼人。他就是工,除了廚子就是司機最受嬸子們待見了。”

喬茗茗輕呼:“那他不得被媒婆搶暈了。”

周蘋果直點頭:“好多媒婆都給他說親呢,但是他偏沒看上誰,我爹從前老嘀咕要是女婿是他嫁過去也成。”

喬茗茗:“……”

善變的男人。

“那他跟你相差大不?”她又問。

周蘋果:“不大,他跟我同歲,我們初中是同學,人家會讀書考上高中了嘛,難怪總說讀書改變命運。從前讀書的時候壓根沒聽進去這句話,如今想來自己那時候就是個傻的。”

話音剛落,蘋果捱了她娘一腳踹。

蘋果娘咬牙小聲說:“你都要結婚了,這些話就別說,更是千萬不能在小唐面前說。”

周蘋果奇怪:“這有什麼好不能說的,你們總說這人好……唔。”

喬茗茗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微笑:“嬸子這也是為你好,你就聽聽人家的話。”

你媽身體可不大好呢,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還是不要氣人家為好。

周蘋果訕訕,不說話了。

蘋果娘立刻衝喬茗茗笑笑,深覺得自己閨女和人家一比就是太不懂事兒了。

沒忍住,對著閨女翻個白眼。

說話間,舅爺朝著她們大聲道:“哎,小李也去縣城,你們先坐小李的車去,我在後頭慢慢趕著,這樣也能更快些。”

行唄,比起坐驢車,當然是坐貨車更舒服更快了。

於是她們三人就搬著一籮筐的菌菇,爬上貨車的後鬥。

貨車很快開動,也開得又快又穩。

不一會兒,她們到達縣城,此時太陽已經升起,但空氣中還是透著一股涼意。

喬茗茗跟著周蘋果母女去收購站,對於這一筐的香菇和平菇能賣多少錢她很是好奇。

收購站裡有不少人,粗粗看一看,賣什麼的都有,不過賣得最多的還是雞蛋。

難怪在農村裡好些人都喊母雞叫雞蛋銀行呢,聽著相當形象。

這時候這裡的雞蛋五毛錢一斤,喬茗茗記得首都裡有時得八毛六,聽著便宜,但是和眼下的工資一對比還是算貴的。

收購站收雞蛋也是按照這個價格收,壓根不存在差價問題,賣雞蛋的人拿到錢後便興高采烈地離開,興沖沖的趕往供銷社去買其他的東西。

接著還有拉著草藥來收購站的、捧著一壺蜂蜜來的……很快就輪到了周蘋果母女。

喬茗茗瞬間打起精神,直探著頭往裡看。

工作人員:“菇啊?稍等一下我來稱斤。”

周蘋果點點頭:“有平菇和香菇,我們都裝一起了。”

工作人員從櫃檯裡走出來,門邊就放著一杆秤。

他又招呼另外一個工作人員一起上手稱,說道:“今天平菇兩毛八,香菇四毛二一斤,你這裡……我得給你三塊三,你自己來瞧瞧。”

蘋果娘忙湊過去瞧,臉上露出笑容:“對的對的,我家裡稱也差不多。”

工作人員把香菇和平菇倒走,又把竹筐還給蘋果媽,說:“你這香菇是自己種的吧,有這個技術還不錯,瞧瞧看能不能把老髮香菇也琢磨出來,香菇算不上值錢,但老髮香菇是真值。”

周蘋果就問:“老髮香菇怎麼做?”

工作人員笑出聲:“那我哪裡知道,我要是知道不得自己去做了嗎。”

喬茗茗也問:“那有人來賣過嗎?”

工作人員:“沒有,供銷社今天新來了一批老髮香菇,我也是聽供銷社的同志說的,說是收購價就五塊六一斤呢。”

旁邊圍觀的人說:“好似是江省那邊來的,每年沒產出幾斤,過年想買都買不著,這玩意兒比肉還貴,但是泡發一下,不管拿去做啥都夠香。”

“哦,泡發的水還可以留著,拿去燉東西吃賊好吃。”這人又補充說。

喬茗茗撓撓頭,她想起來了,自己當初在首都時買過幹香菇,確實貴。

可是,你自家種的香菇是種不出來那味道的,而且也種不了那麼多。

估計得像山葵一樣,在山上給它創造一個自然生長的環境,然後再規模種植才行。

這就是她的知識盲區了,喬茗茗決定回去後問問寧渝。

賣完菇,一行人趕去供銷社。

供銷社裡確實有老髮香菇在售賣,但卻許多人在搶著買,沒半小時就見底了。

大夥紛紛抱怨:“怎麼那就這麼少,還有沒呀有的話就擺出來吧。”

店員皺眉:“沒呢,早就被搶一波了,冬天要到了大家都想買,就那麼點貨哪裡夠賣的?”

喬茗茗進門,走到一位買到老髮香菇的顧客面前,對她笑笑道:“嬸兒,你能不能把菇給我看一眼,我看看就還你。”

“咋啦?”

“沒咋,就是好奇這菇。”

這位嬸兒從袋裡拿出一個來,喬茗茗接過仔細瞧瞧,說:“品相真不錯。”

香菇蓋上有裂紋,這都可以叫做花菇了。這種菇組織緊密,而且營養物質上據說會稍微更高一點,口感也會更滑嫩。

而且香菇蓋的厚度也不錯,邊緣處是向內卷的而非直直的。

直直的說明是熟過了頭,味道可就大大降低了。

至於說香菇的香味兒,都不需要她刻意去聞,這會兒供銷社內就滿是香菇香。

那味兒,確實勾人。

縣城裡家裡有點閒錢的應該都會買,做肉丸做餃子做包子甚至燉菜時放些進去,味道上升一大截。

喬茗茗心思轉了好幾個彎,臉上不顯,笑了笑把香菇遞回去:“謝謝嬸兒啊。”

“沒事沒事。”這人點點頭離開。

此刻周蘋果母女在逛著供銷社,買好幾樣東西后,周蘋果說:“我和我娘去一下肉鋪,小喬你是在跟我們去還是先到路口等叔公。”

是的,這會兒老周頭估計還沒到縣城呢。

喬茗茗:“沒事兒,你們去,我在供銷社看看吧。”

周蘋果揮揮手:“成,你待會兒來肉鋪找我們也行,沒看到我們的話就到路口等著。”

喬茗茗點頭,等她們離開後,就走到櫃檯前,這裡的牆上放著布料。

這時候的布料多是黑藍綠三種顏色,再就是白了,不過白色綠色可都比較貴。

其餘的稀有色,比如說紅布那些,那就更貴了,而且還難買。

當年喬茗茗結婚的時候就穿了件紅風衣,當時寧渝搞到這件衣服時她一眼就愛上了!

布料是託人買的,款式是他自己畫的,製作是找一位老裁縫做的。

我的天,喬茗茗在上輩子也沒穿過這麼合自己胃口的衣服。

如今這件衣服還在她空間裡放著呢,後來她又尋摸了幾尺紅布料來做,可惜都沒有那件衣服那麼有感覺。

不過也正常,那個布料太難找,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其他的。雖然都是紅色,但上手摸著就不一樣。

基礎的布料都不同了,加上她這不太成熟的製衣技術,哪裡還能做出那個感覺呢?

喬茗茗掏出布票和錢,隨意買了一匹綠色的布。把這匹布放在袋子的最下面,又買了好幾卷的衛生紙和幾塊手電筒電池把布料擋住,營造出一種她買了許多東西的感覺。

買完,她去肉鋪。

肉鋪前沒看到蘋果母女倆的身影,喬茗茗於是就買塊豬肝和骨頭,匆匆前往路口。

舅爺剛好趕著驢車慢悠悠到來:“蘋果娘倆呢,還沒買完?”

喬茗茗伸著手跳上車板:“快啦快啦,您再等等。”

舅爺瞅了眼她袋裡那露出來的骨頭,哼哼說道:“肉鋪那小王總坑你,你也愛上趕著給人家坑,買這沒有半兩肉的骨頭幹啥,花三分錢我都嫌貴。”

喬茗茗可憐巴巴:“鋪上沒肉了唄。”

今天又不是趕集,也沒逢年過節的,肉鋪上的肉量可不多,基本上七點鐘之後就全沒,瘦肉都買不著的。

剛好骨頭和下水都不要肉票,不買這些買啥呢對吧。

她也想割兩塊五花吃吃的。

舅爺故作無事地敲敲煙桿,手朝她一伸,喬茗茗眼睛頓時就亮了。

她立刻掏出錢和兩張肉票來,激動地塞到舅爺手中,咧開嘴嘿嘿笑。

舅爺哼笑一聲:“等著吧!”

說完,他揹著手慢悠悠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那方向,顯然就是第一次他帶喬茗茗來縣城時找人買肉的方向。

蘋果母女也不知在買些什麼,許久了還未回來。

快過了20分鐘,舅爺拎著個袋子慢悠悠走來了,把袋子放在她旁邊:“剛好買完。”

喬茗茗笑嘻嘻:“舅爺你真好!”

老周頭嘴角得意一翹,很快又放平,特別矜持地上車:“你這孩子嘴裡的好話一籮筐,誰在你嘴裡都是好的。”

喬茗茗斬釘截鐵:“可舅爺你最好!”

老周頭:“……”

他摸出菸袋,美美的抽起煙來。

誰不喜歡嘴甜的後輩呢,他家兒女孫輩甚至重孫輩的好幾張嘴巴加起來,都沒喬茗茗的嘴巴來得甜。

這姑娘會來事兒,還懂得感恩。

去年冬天知道他腿寒,就給他做了護著膝蓋的棉墊,過年那會兒又送了他一件棉馬甲。

那時候這姑娘還懷著孕呢,能抽空給他做衣服這可比他幾個孫子孫女都孝順。

人家也會認真聽你老人說話,半點不跟他那聽他講古就跑的倒黴兒子一個樣。

喬茗茗是萬萬不知道舅爺心裡竟然是這麼想的,周隊長還常跟她吐槽呢,說讓她別太慣著舅爺了,不然他往後能把一件事給你重複講三四遍。

真別說,如今舅爺就有了這苗頭。

喬茗茗一想起往後要聽舅爺把一件事重複三四遍,就不由得渾身一抖。

陽光漸漸照耀到驢車上,蘋果母女倆滿載而歸。

她們上車後,又順路搭了一個黃莊的人,緊趕慢趕,一行人在中午之前回到家中。

喬茗茗回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東西快速放回家中,然後跑到曬穀場中去。

今天早上在臨走前讓寧渝幫忙去盯著了,這會兒寧渝抱著彰彰,就坐在曬穀場上。

曬穀場上,村民們乾的熱火朝天。

有翻稻穀的,還有在剝油茶籽殼,這工作都有額外的工分,雖說工分比較少,但閒著也是閒著,村裡好多人搶著幹呢。

見到喬茗茗來,村裡的鳳英嬸兒笑了笑,指著那一筐筐黑色的油茶籽,“小喬你快瞧瞧,我咋覺得今年的油茶籽要比去年的大些呢。”

喬茗茗走過去看,用手伸進去抓抓,瞪大眼睛:“還真是啊!”

鳳英嬸子一拍大腿:“嘿,我就說是了吧?他們還都不覺得!”

田寡婦忙說:“我也覺得要更大些,不過咱們今年伺候的更精細,老天爺給面子,比不過去年才不正常。”

叔嬸兒們你一句我一句的討論起來,曬穀場上頓時嘈嘈雜雜人聲鼎沸。

喬茗茗還蹲在幾個竹筐前看,越看越驚喜,寧渝抱著彰彰走過來,笑笑道:“今年的出油率應該會提升不少。”

喬茗茗轉頭,眼裡透著光,臉上笑容在陽光下無比燦爛:“對嘛!去年有大半年的時間村裡都沒人去照料油茶樹,就這出油率還能有十幾,今年又是撒藥又是除草,怎麼的也能提到二十了吧!”

“二、二十!”

忽然,彰彰這孩子突然開口,直拍手喊,喊完就伸手想抓油茶籽。

喬茗茗和寧渝對視一眼,登時笑出聲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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