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 袁天罡的小心思。
亥時三刻，朱雀門外。
夜色漸深，馬車在寂靜的朱雀大街上緩緩行駛，秦明倚窗而坐，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孫思邈坐在沙發上，沉默許久，朝秦明喚道：
“山長。”
秦明回過神來，轉頭望向孫思邈，微笑道：
“真人可是有話想問小子？”
孫思邈捋長鬚嘆道：
“山長啊，那可是工部郎中，朝廷正五品上的高官，您就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嗎？”
秦明聞言愣了一下，緊接著斜了孫思邈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切...您老就別拿我尋開心了。”
“剛才我若是真應承下來，這會兒您老估計就拿著拂塵，往小子身上招呼了。”
孫思邈聞言捋須微笑，暢快道：
“知我者，山長也。”
.......
另一邊，朱雀門外，待到秦明的馬車消失在夜色裡，袁天罡師徒這才轉身折返宮城。
一路上兩人沉默許久，待行至一處無人處，袁天罡這才壓低聲音道：
“淳風，你看到了什麼？”
李淳風抿了抿嘴唇，轉身望向袁天罡，神色凝重道：
“他面容獨樹一幟，迥異於常，若以相面之精要，與其出生時天干地支所構成的生辰八字相參詳，依循古法推演，理應斷言其生命之火，已於去歲之秋，即九月之際，已然熄滅矣。”
“可是...”
袁天罡微微頷首，眉宇間透出深深的困惑，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熾熱。
“可是，他如今不僅安然無恙地活現於世，且其眉心處，還有一抹難以忽視的紫氣悄然縈繞，仿若一幅神秘的天象圖騰，昭示著他深得乾坤厚愛，步入了富貴顯赫的非凡境地。”
“這紫氣並非尋常之兆，其隱現於眉心，恰似一輪紫色的明月在靈魂深處升起，映照出一個被浩瀚蒼穹深深眷顧的生命。”
“此等景象，實為罕見的“天人合一”之象，象徵著他的命運已與天地之道緊密相連，受其庇佑，得其恩澤。”
“這其中，定然存在著某種我們未能洞察的變數。”
李淳風緊鎖眉頭，沉思片刻，接言道：
“師尊，您看那‘重陽子’道號背後隱藏的寓意，以及秦郡公所述其師開宗立派的打算，是否暗示著一種與我道家，追求長生久世之道相契合的可能性？”
“或許，其師掌握著某種延年益壽，甚至逆天改命的秘法，從而改變了秦郡公原本註定的命數。”
袁天罡微微頷首，贊同道：
“你的推測並非無稽之談。尤其是秦郡公提及其師，要在秦嶺山脈開宗立派，且定在‘期頤之年’，這與九九歸一、重陽之數的玄妙關聯，以及道家崇尚的天地自然法則，似乎都在指向一種超乎常理的生命奧秘。”
“此事非同小可。”
袁天罡目光深遠，語氣嚴肅。
“秦郡公的面相，涉及長生之秘、逆天改命，這已觸及天道之底線，一旦洩露，恐將引發天下動盪，甚至可能引來天譴。我等身為欽天監與太常博士，肩負觀測天象、預卜吉凶之責，對此等異象，不可掉以輕心。”
李淳風深感責任重大，肅然道：
“師尊所言極是。”
袁天罡點頭道：
“此事宜秘而不宣，由你我二人私下查探。明日為師便啟程，赴秦嶺一帶探尋重陽子道人的蛛絲馬跡，你則留在欽天監，查閱典籍，尋找與其道號、言行相符的線索。”
李淳風領命道：
“弟子明白。此事關係重大，弟子定當全力以赴，與師尊共同查明真相。”
袁天罡微笑點頭，剛要稱讚弟子兩句，不遠處便傳來一道尖利的嗓音。
“袁臺正、李博士，咱家可算是找到了你們了。”
袁天罡師徒神色一緊，連忙朝內侍總管無舌，躬身行禮。
“見過公公。”
無舌揮了揮手，急切道：
“這都火燒眉毛了，還在意這些細節作甚。你們快跟咱家走，陛下有話要問你們！”
師徒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
與此同時，立政殿內。
長孫皇后站在李世民身後，雙手輕柔地幫李世民按壓著腦袋。
“二郎，你感覺有沒有好一點兒？”
李世民雙目微眯，緩緩點頭，輕聲道：
“被觀音婢你這纖細如玉的素手，輕輕一按，朕這頭疾立馬便去了大半，觀音婢實乃朕之靈藥啊！”
長孫皇后抿了抿紅唇，聽到李世民這話，她心裡就跟吃了蜜糖一樣甜。
不過想到剛才李世民頭疼難忍的樣子，長孫皇后的心立馬又提了起來。
“都怪妾身未盡到妻子的職責，若是提早發現陛下患上了頭疾，下午孫真人入宮為妾身診脈時，就請孫真人為陛下也診治一番。”
說到此處，長孫皇后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不如妾身明日親自去趟秦府，請孫真人入宮為陛下看診？”
李世民聽罷，沉默一陣，緩緩起身，將長孫皇后攬進懷裡，溫聲道：
“明日下了朝會，朕陪你一起去。”
長孫皇后聞言心中一暖。那張美豔動人的俏臉，輕輕地靠在李世民的胸膛，朱唇輕啟，感激道：
“多謝陛下。”
李世民輕撫長孫皇后的後背，柔聲道：
“你我夫妻一體，更何況當初那件事，也不能都怪你，畢竟朕當時也是默許了的。”
“呵，你沒見今天那臭小子，不僅當場便拒絕了朕的高官厚祿，還一點兒面子也沒給朕留嗎？”
說到這裡，李世民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宴席結束之前，他專門命無舌，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唸了一遍秦明那首名為《蘭州城外秦明送程知節出征》的詩句。
李世民大讚秦明文采的同時，原本是想借此拋磚引玉，讓秦明當場再作一首歌功頌德、千古傳唱的詩詞，從而在史書上留下一筆，結果秦明以醉酒為由，當場拒絕了。
李世民撇了撇嘴，痛心疾首地說道：
“哼，朕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子就是對朕有意見！”
“朕又是送爵位，又是送女兒的，這小子是一點兒情都不領！”
“虧得朕揹負著偌大的壓力，忍痛割愛，將兩個心愛的女兒許給他。”
“朕容易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