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清冷的夕陽餘暉映照著打羅雪山和打羅山城,就像是一幅巨型的水彩畫一般壯美。

打羅山城說起來是一座城,其實是依託著東西走向的打羅山谷自然建成的一條長街,所以只有一條主要的車馬大道自東向西穿城而過。

道路的兩頭是東西兩道堅固的城門和城牆,道路兩邊是密密麻麻的一排排依山而建的民居。

打羅山城建設初期,就有民間的工匠高人向當時的城主府提出一個寶貴的建議,就是將打羅山城依山而建,而且全部就地取材,建成一個堅固的石頭城。

所以,從兩道城門到整個打羅山城的所有民居,幾乎都是石頭砌成的。石材就是打羅山谷特有的那種堅硬的大青石。

經過末世後幾十年的建設,打羅山城這些密集的民居,戰時就是一排排的堡壘,且每家每戶的大門,都建得非常厚實,如同一個個的堡壘,一旦戰爭爆發,每家每戶都可以獨立戰鬥。

每十戶人之間,還建有一座真正的堡壘,裡面儲存有大量的兵器、糧食和物資。

這樣的城池設計,自然就是為了防止東西兩道城門被攻破後,守軍依然可以依託民居和堡壘,繼續頑強地阻擊敵人,在與敵人進行的城市巷戰中,更有效地消耗敵人的有生力量。

打羅山城的城主府,就建在城中心的北面山麓,是全城依山而建的最高的一棟建築物。

這是一棟同樣是用青石砌成的四層樓房,顯得特別的巍峨和莊嚴。

城主府的左右兩邊,分別是兵營和學校,雖無高大的建築,但佔地卻較為寬廣,主要是為了方便士兵操練武藝和學生鍛鍊身體。

此時,城主府四樓樓頂的瞭望臺上,正站著神情肅然的城主和春與他的三位副城主,以及武術教練莫忠良和警察大隊長馬忠。

和春的眼光看著眼前的整個打羅山城,心中一直處在激烈的思考和鬥爭中。

就在今天中午,李晨收到了蒼鷹小黑飛來傳遞的又一次預警:有大批來自卡薩地下城的敵人,正在來襲的路上。

李晨迅速將此情況報告了正在教他們射擊的城主和春,和春聽後馬上召開了城主議事會,隨後又召開長老會,最大程度地調動山城各方面的力量,及時進行防範和應對。

因為預警來自李晨,所以他被邀請參加了這兩個重要的會議。

儘管有不少人對這個預警表示了不同程度的質疑,但城主和春作為兩個會議的召集人和主持人,力排眾議地認定了預警的真實性,並就如何應對敵襲,作出了及時而又強硬的部署。

按照會議形成的作戰計劃,打羅山城將兵分兩路,一路是大隊伍依託山城守城禦敵,拖住敵人;一路是小股部隊出城打游擊,騷擾敵人、斷其糧草。

李晨默默旁聽了整個會議,散會後向和春叔叔提出了他的建議:打羅山城應該再分出一路精兵,出其不意地去偷襲卡薩地下城,利用他們大隊伍外出時的空虛,一勞永逸地消滅這個離打羅山城最近的敵人。

李晨向和春講述了他和爺爺曾經落入敵手,聽到過他們在雪橇上的議論,推測卡薩地下城沒有多少兵力。既然他們這次大舉來襲,卡薩城必然處於比較空虛的情況,偷襲肯定能夠奏效。

和春聽後既感到驚喜,又感到憂慮。他驚喜的是這個年僅十三歲的少年,竟然如此足智多謀,他的計策雖然有些冒險,但卻有很大的成功可能性。

李晨從小就聽爺爺給他講過無數打仗的故事,又跟著和春學了一年多的軍事,自然就會比別的人多一些思考。他其實是出於對這個害死爺爺的卡薩地下城的仇恨,經過深思後退出來的,沒想到會得到和春叔叔的認可。

和春覺得此計甚妙,但他也有些為難,更有些憂慮。

和春憂慮的是,打羅山城本來就沒有多少防守力量,更缺乏充足的武器和彈藥,守城本身就很困難,分兵之後將會更加危險。

和春深知這事根本無法再開會研究,不僅時間不允許,從保密的角度也不允許。何況兵貴神速,他必須馬上作出決策,派出隊伍及時奔襲,才有可能偷襲成功。

和春只得以進一步磋商作戰計劃的分工為由,通知三位副城主、武術教練莫忠良和警察大隊長馬忠來到瞭望臺上,將李晨的這個建議轉告了他們,徵求幾人的意見。

這幾個人是和春最核心的成員,也是他最重要的班底,這種事關山城存亡絕續的大事,他也必須聽聽他們的意見。

徵求意見的結果,只有艾雷和莫忠良同意分兵偷襲敵人。其餘兩位副城主和馬忠都表示反對,他們認為只有集中全力防守城池,才有可能度過這次危機。

巖龍是三位副城主中年齡最小的一個,但他卻是反對最強烈的人。

幾分鐘前,巖龍就對和春進行了一番勸諫:

“我們都相信李晨的預警,但是若要再分兵去偷襲卡薩地下城,這絕對是一個非常冒險的行動,請城主務必從全城人的安危角度去考慮,

我們除了用大部隊守城和小股部隊在城外遊擊騷擾之外,根本沒有多餘的兵力派出去。所以我堅決反對這個提議,望城主三思而行!”

副城主阿來和警察大隊長馬忠也附和著巖龍的意見,認為守住山城才是大事,至於如何對付卡薩地下城,以打羅山城現在的實力,只能是先度過這個難關後,才有可能去考慮。

莫忠良見和春遲遲沒有說話,知道他的為難和猶豫,於是主動表態道:

“幾位都說得很有理,但戰機稍縱即逝,難道我們的眼光和膽識還不如一個孩子嗎?請城主給我一箇中隊的兵力,我願意帶隊去偷襲卡薩地下城,並願意立下軍令狀,若偷襲不成功,我甘願領受任何處罰!”

艾雷也激動地大聲請戰:“請城主讓我和莫教練一起去,我們保證一定拿下卡薩地下城,端掉桑登這個傢伙的老窩!”

和春見莫忠良和艾雷態度如此堅定,於是也下定了決心。他平靜地回過頭來,對幾人說:“既然大家的意見一時難以統一,那我就行使一次城主的最後決策權吧!”

和春將眼光看向幾人,語氣顯得非常凝重:

“巖龍兄弟,你帶兩個騎兵中隊,負責出城遊擊和騷擾敵人。

我和阿來、馬忠帶剩下的兩個步兵大隊和警察大隊一起,負責堅守山城。

忠良兄弟,請你擔任突襲隊的隊長,艾雷兄弟為副隊長,你們倆帶上一個騎兵中隊,負責去偷襲卡薩地下城。

我們會全力守城,儘量拖住敵人,等待你們完成任務後回援,然後內外夾擊,徹底消滅桑登他們!”

他稍稍沉吟了一下,看著莫忠良和艾雷二人繼續說:

“你們一定要帶上李晨和他的那頭雪狼小白一起去,爭取儘快到達桑登的老窩。李晨是一個很好的助力,他肯定也想為他爺爺報仇,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偷襲成功的!”

巖龍等人見城主決心已定,都知道他的性格,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都一齊拱手領命而去。

……

兩天後的下午四點過,打羅山城守軍收到了城外巡邏哨的緊急示警,頓時將緊急訊號傳遍全城。

全城軍民迅速按照預定計劃行動起來,守城的兩個大隊共六個中隊開始輪流守城,警察大隊負責全城戒嚴,城裡的百姓全部納入臨時管理體制,按照各種分工進入各個臨時組織,配合軍隊一起守城。

全城軍民都既緊張而又亢奮,因為他們知道,來自地下城的那些兇殘的敵人已經來臨,為了保衛打羅山城,他們必須同仇敵愾,與來敵殊死奮戰。

和春與馬忠並肩站在東城樓上,兩人都絲毫沒有理會身後及城門內外正在忙忙碌碌搬運守城器械的那些官兵,一直在用望遠鏡觀察著遠處。

從方位上判斷,如果敵人來襲,首當其衝的就是東門。所以,和春親自帶隊守衛東門,西門交給阿來帶隊負責。馬忠雖然是負責全城的治安和後勤供應,但也經常忍不住到城樓上來,與城主一起了解敵情。

“來了,他們果然來了?來的人還不少,天啦,看樣子足有兩三千人啊!”

馬忠驚訝地放下望遠鏡,語氣中既有些緊張,也有些震驚。

和春一聲不吭地舉著望遠鏡一直看著,他正在用心觀察來敵的情況。

時值初夏,天氣很好,敵軍大隊伍已經接近城門外三四里地光景,從他們騎馬的裝束,隊伍的規模和殿後的車輛等多方面看,桑登此來是志在必得。

和春一邊觀察,一邊用心計算著、分析著、思考著,根本沒有注意到身旁馬忠的驚呼聲。

馬忠看著一直在從容觀察敵情的和春,既有些敬佩,又有些緊張地提醒他:

“城主,敵人已經在城門外一兩裡遠了,快下令吧!我們怎麼打?”

和春放下望遠鏡,看著遠處開始停下來佈陣的敵軍,臉上泛起了微笑:

“確實是卡薩地下城的敵軍,不知道是不是桑登那個傢伙親自帶隊,如果他膽敢來的話,我一定要當面會會他,一槍打爆他的腦袋!”

他接著回答馬忠的話:“暫時不用緊張,他們沒帶攻城的重武器,看他們接下來會怎麼攻打山城,反正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咱們早就為他們準備好了一桌子的開胃菜啦!”

和春話音未落,就見敵人的前鋒騎兵,朝著打羅山城猛衝過來。

原來,敵軍前鋒騎兵隊長看見打羅山城的城門沒有關上,城門外面還有一些士兵正在忙亂著,以為守軍被他們的突然到來嚇懵了,所以馬上帶領隊伍發起了衝鋒,企圖搶佔城門,奪取頭功。

城樓上一名守軍中隊長馬上大聲命令道:“炮火準備,讓這幫狂妄的傢伙嚐嚐我們的炮彈!”

和春馬上制止道:“且慢!炮火等會兒再說,這股敵人就交給在城門外阻擊的5中隊去消滅吧,咱們從現在起,就應該開始節約炮彈,儘量把炮火用在後面最需要的時候!”

炮兵隊長和十幾名炮兵聞言,頓時明白城主已安排在先,於是都走到城垛口當起了看客。

在城樓上眾人的目光中,敵軍騎兵衝鋒的速度很快,當他們衝到距離守軍陣地七八十米時,馬上的騎兵開始舉槍射擊,給守在戰壕裡的守軍造成了一定的傷亡。

但就在這個時候,有許多衝在最前面的騎兵,突然間連人帶馬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陷馬坑。

這個陷馬坑不僅很寬,而且很深,下面插滿了尖利的竹箭和長釘,掉進陷馬坑的人馬非死即傷,戰馬的悲鳴聲和人的慘叫聲、呼救聲頓時響成一片。

後面的騎兵嚇得勒馬急停,人馬相互衝撞,使整個衝鋒的隊形頓時混亂起來。

城門外阻擊陣地上的槍聲和弓弦聲這時也連續不斷地響起來,衝鋒的敵軍人馬有許多都被槍彈打中或被箭矢射中。

衝鋒的騎兵頓時被打得人仰馬翻,槍聲、弓弦聲,人的慘叫聲和馬嘶聲此起彼伏。

敵軍騎兵大隊長僥倖沒被打中,他見打羅山城早有準備,再衝鋒傷亡就會更加慘重,於是趕緊下令撤退。他一邊高聲發令,一邊撥轉馬頭就帶頭逃命。

就在這時,一顆來自城樓上的槍彈飛來,正中他的腦袋,打得他腦漿迸裂地倒落馬下。

城樓上的和春收起他靠在城垛上的那支還在冒煙的長槍,遞還給身邊的一個親隨士兵,臉上雖然沒有笑意,但心裡卻是十分自豪。

300米開外的距離,而且是跑動中的騎兵,在和春這個位置還是有些難度的,但他卻一槍就將敵酋斃命,算是為打羅山城的防守戰開了一個好彩頭!

城門內外的山城守軍一見敵人的騎兵被打得屁滾尿流,連敵軍騎兵指揮官都被城主一槍斃命,頓時激動得歡呼起來。

卡薩地下城和打羅山城曠日持久的攻守大戰,就這樣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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