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被自己唸叨出火氣的女人叫囂著要他下河去捕魚,邱三莫名有些想笑。

讓他想起了小時候母親養過的一隻銀狐犬,見著陌生人總是張牙舞爪地犬吠撲騰,遇上比自己厲害就夾著尾巴打轉兒想跑。

他若是給賞肉食了,犬兒就巴巴地朝他搖尾巴,得意起來還會得寸進尺地要撲倒他。

只要他冷聲呵斥一聲,保管它立馬顛顛兒地低頭嗚咽討好。

“喂,發什麼呆呀,堂堂一個大男人總不會連抓魚都不會吧。”鹿瑤挑起一邊的眉毛,神情有些囂張,“男人可不能說自己不行哦!”

邱三:---

越說越離譜了。

他將手中的砍柴刀利索地捥了個刀花,“太吵了!”

鹿瑤被刀面反射的白光晃了眼,立馬閉了嘴。

邱三面無表情地轉身。

還真像。

鹿瑤悻悻地跟在邱三後面,發熱的腦子慢慢冷卻了下來。

一個殺人不需要理由的人,她怎麼敢指使他給自己捕魚吃的呢。都是給餓得,頭腦都不清醒了。

“我不下水是想身體儘快好起來,這樣我們就不用在林子裡穿梭了。”

許久,走在前面的邱三突然說話了。

鹿瑤聽懂了他的意思,小狗腿地往前追了幾步。

確實,邱三是兩人這一路走來的武力擔當,她要重新回去鎮上,他就不能有事!

見鹿瑤聽進去他的話了,邱三又說:“今天下午我們就出林子走山腳下去!”

鹿瑤一喜,只覺得她還能再走幾十里路!

天黑之前,兩人沒能找到可以借宿的村子,不過找到了一座廢棄的舊廟。

鹿瑤一進破廟就癱坐在木板上不動彈了,太累了,她的腳上都走出兩個大水泡了,痛得厲害。

鹿瑤歇了好一會兒,才撩起破布條一樣的裙襬,脫掉鞋子,足衣脫得有些困難,破開的水泡粘連著足衣,鹿瑤脫得齜牙咧嘴地直抽氣。

邱三的餘光瞥見她在幹什麼後就默默側過了身子不去看她。

這女子不愧是鄉野村姑,怎麼能在別的男子面前脫鞋,還露出自己的腳。

他握著火摺子的手一頓,還是先等她收拾好了再點火吧。別到時候說他看了她的腳而賴上自己。

雖然眼睛不去看,但耳朵卻沒錯過身後的聲音。

直到鹿瑤做作地脫下了第一隻足衣,他也跟著悄悄舒了一口氣。

這女子可真嬌氣,深閨裡養大的嬌小姐也莫過於此了吧。

忽的,邱三的耳朵動了動,“有人來了!”

鹿瑤剛脫下來的足衣又快速的套到腳上,回過頭的邱三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嘴角微抽。

可不就是做作麼。

鹿瑤連鞋子也沒來得及穿上,就拉著半蹲的邱三往自己身上一蓋。

對,就是蓋。

邱三猝不及防間被鹿瑤拉得跌倒在了鹿瑤身上,她整個人都躲在邱三的身下。

一瞬間觸碰上的柔軟讓邱三沒有第一時間反抗,他有些侷促地低頭看向身下的女人。

鹿瑤滿臉的焦急,側頭看向門口的方向。

“待會兒有人來了,我們就裝死,趁他們過來檢查時,我們再突然襲擊。”

邱三想要起身,卻被鹿瑤揪住了衣領,“別動。”

邱三:“你怎麼就知道來的人是敵是友呢?”

鹿瑤一愣,是她陰謀論了。這幾天一直在逃亡的路上,她已經草木皆兵了。

“那你起開!”這人看著瘦,實際重的要死,壓得她都快喘不上來氣了。

“噓,來了!”邱三沒動,乾脆順著鹿瑤的提議趴著。

鹿瑤見狀又往他身下縮了縮,恨不得連頭髮絲都藏起來。邱三看著她的小動作,簡直要氣笑了。

這女人拿自己當擋箭牌呢。

也不想想他要是暴露了,她就能全身而退了?

在邱三的眼神漸漸變冷的時候,一隻小手輕輕點了點他的鎖骨處,有溫熱輕緩的氣息撲在他的鎖骨,“別怕!”

邱三低頭。

只見鹿瑤眨巴著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正看著門口的方向,手裡不知何時緊緊握著那隻染過血的銀簪子!

簪尖距離他的脖頸很近,可邱三卻沒有不立危牆的緊迫感,他忽視這種很危險的行為。

邱三沒說話,隨意垂在身側的手握緊了藏在乾草裡的砍柴刀。

有腳步聲響起,從屋外到屋內。

兩個男子的說話聲也更清晰了。

“東哥,我們真的要去京城告御狀麼?”

“泰寧府的官員上下勾結,官官相護,我們除了去京城,再無別的辦法了。”

“可是,皇帝也不是我們老百姓隨隨便便能見到的呀。”

“我去敲登門鼓。”

“啊,那個能成麼,聽說凡敲登門鼓之前都要受棍杖三十呢!”三十大棍打下來不死也要殘了呀。

“俞兄,你若怕了,我一人前去即可。你尋一處地方暫住下來等我好訊息,我必要為蓉兒討個公道!”

“東哥,我----呀,那裡怎麼還躺著一個人呀!”

說話的兩人快速走了過來,邱三察覺躲在他身下的鹿瑤身體緊繃得厲害,在隱隱顫抖。

握著銀簪子的手慢慢往外挪,簪子擦著邱三的脖子劃過。只等來人俯身來掀邱三時,她出其不意地暴起搶佔先機。

邱三被鹿瑤的舉動弄得太陽穴突突地跳,他稍微側過頭一些,免得被誤傷了。

“呀,東哥,那人動了。”

在那個叫東哥的人的手就快觸碰到邱三時,邱三抬起了頭。那兩人嚇得後退兩步。

“兄臺,你沒事吧!”

邱三挪開身子,露出了鹿瑤的半片衣衫和散亂的頭髮。

一人立馬叫了起來,“你,你,你竟然在欺負女子,你,”那人左右看看像是想要尋找什麼稱手的武器。

邱三擋在鹿瑤的身前,手裡的砍柴刀依舊沒有松。

“別誤會,這是我妹妹,剛剛不知道來者何人,一心只想護住妹妹,所以才將妹妹藏在身下。”邱三不動聲色的按住了鹿瑤握著簪子的手,將她往自己背後搡了搡。

對面兩人很快便相信了邱三的說辭,邱三說他們兄妹倆進京尋親的路上遇上劫匪,護院家丁都死了,就他們兄妹倆逃了出來。

說得有鼻子有眼的,鹿瑤只得躲在邱三身後佯裝擔驚受怕,未見過世面的小姑娘。

“我叫劉東明,他是我同鄉俞禮。”劉東明看著邱三身上破舊的衣服,同情地從懷裡掏出了兩個饅頭遞過來。

“謝謝。我叫邱三。”

“邱兄,邱姑娘!”

冷不丁被換姓氏的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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