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清晨走到太陽高懸,鹿瑤的兩條腿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從半夜一直折騰到現在,她連口水都沒喝,真的要不行了。

“哎,我說,咱們能不能找個地方歇一歇呀,我實在是走不動了!”

鹿瑤已經落後四五米遠了,也不知道前面的人有沒有聽見她說的話,依舊板正著身子繼續往前走。

鹿瑤有些煩躁,出了鎮子這麼久,她已經不知道現在身處何處了。

“喂!”鹿瑤朝前面的人大喝一聲。

黑衣男人應聲倒地。

壓倒了一大片的花花草草。

什麼情況?

她身懷什麼獅吼功不成,能一個字吼倒一個大男人?

鹿瑤跑來一看,黑衣男人閉著眼,氣息微弱。鹿瑤毫不客氣地上手就是啪啪倆耳光,“喂,你醒醒,怎麼回事啊!”

地上的人毫無反應。

為了避人耳目,他們特意選的荒郊野外走的,這人要是死在這裡了,她該怎麼辦?

人工呼吸是不可能的,勉強心肺復甦可以給他試試。

鹿瑤雙手交疊按在他的胸口,剛一用力就飛快縮回手,攤開一看,一掌的血。

他在流血。

把衣服都浸溼了,因為衣服是黑色的,竟然沒發現,現在再看,他的上衣已經完全都溼透了。

鹿瑤扒拉開他的衣襟,一道從左肩一直延伸到右胸下面的長長傷口仍在隱隱往外冒血,傷口處的血肉外翻,異常猙獰。

這算什麼事呀!

就不能死遠一點去吧,非要死在她面前是吧!

鹿瑤深吸一口,坐在草地上無語望天。

要救他麼?

自己的無家可歸就是拜這人所賜,可要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在自己面前消失,她好像又有點於心不忍。

真煩。

鹿瑤隨手掐了一朵野花,揪著花瓣唸唸有詞:“救,不救,救,不救,救,不救,救。”

還剩下最後一片花瓣,鹿瑤沒有繼續了,扔了手裡的殘花,嘆息一聲,“哎!”

到底還是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她傾身將男人的上衣扯得更開一些。

倒騰了好一陣的鹿瑤倒在一片春意盎然的花草叢裡疲累地睡了一覺,因為太累了,連個美夢都沒有,被餓醒時還有些不願意睜開眼。

按了按咕咕叫的肚子,鹿瑤睜開了眼睛。

“嚯,你,你幹嘛這麼盯著我!”

黑衣男人不知什麼時候清醒了,依靠在旁邊的大樹下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著實嚇了鹿瑤一跳。

“看你怎麼這麼能睡!”

鹿瑤撇撇嘴,從地上爬起來,“沒東西吃,還不能讓我睡一會啦!”

“你再繼續睡下去,自己就要變成食物了!”

“什麼?”

黑衣男人的眼神頓了頓,有些僵硬地轉過頭,“這裡是野外,我還受傷流了許多血,很容易引來野獸。”

鹿瑤:----

“我就不該救你。我就不該救了你還待在這裡看你死沒死!”

鹿瑤拍拍身上的土,低頭一看被自己撕扯得七零八落的裙襬,欲哭無淚。

那人的衣服都太髒了,不是染上了血跡就是粘著汙泥,她只好撕了自己的裙襬給他重新包紮。

好好的長裙變成了不倫不類的小短裙,露出裡面的套褲來,被四月的風一吹,涼颼颼的。

“既然你醒了,我們就繼續走吧!”

“走不動了。”

黑衣男人扶著樹幹站起來,“進了前面的林子,裡面會有果樹,我們可以摘點果子充飢。”

鹿瑤:----

該不該相信這人的望梅止渴呢。

不過他說的也有些道理,林子裡總會有一兩株果樹在的。只是果樹確實有,她卻不會爬樹。

看得見,摘不著。

鹿瑤在野蘋果樹下蹦跳了好幾下,連最下面的枝幹都沒碰到。

“哎,你不是能上樹麼,上去摘點果子下來!”

黑衣男人靠在一邊,聲音淡淡:“我沒力氣了!”

“真沒用!”

黑衣男人垂眸不理她。

鹿瑤抱著樹幹嘗試爬了兩下,連兩隻腳同時離地都做不到。

一通忙活後,鹿瑤找來了一根還算長的枯枝,打落了三兩個野蘋果。

野蘋果很不好吃,又酸又澀,鹿瑤勉強吃了兩個,還有一個扔給了一直閉目不語的男人。

“我們不會要在林子裡過夜吧?”眼瞅著太陽快要落山了,鹿瑤有些擔憂夜裡睡在野外的話會不會被狼叼走。

“這樣的林子一般山腳下都會有獵人臨時落腳的小屋,看看我們能不能找到!”

“你到底知不知道路呀?”一通瞎走,都進了深山老林了。

黑衣男人又不說話了。

不知是他們運氣好,還是連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趕在天徹底黑下來之前,他們真的在一處避風半山處看到了一座茅草搭建的屋子。

只一間屋子,中間地上挖了個坑,上面架著吊鍋。

令鹿瑤沒想到的是,一邊牆上還掛著兩隻收拾好的兔子,地上的簍子裡放著幾張動物的皮毛。

這裡已經有人在住了。

可鹿瑤哪還管這些,她餓得眼冒金星。原諒她的不問自取,等主人回來了,她再補上問的這一環節吧。

火堆裡還有零星的火星子,鹿瑤跪趴在地上吹燃了火堆,將兔子架上,就開始專心致志地等烤兔肉了。

黑衣男人沒多看一眼,走到牆邊的乾草堆上躺下就睡了。

鹿瑤的兔子沒烤熟,兔子的主人就回來了。

是個長著絡腮鬍子的中年男人。看到屋裡有個小姑娘,先是一愣,接著看到她手裡木架上串著的兔子時,他往牆上的掛鉤看了看。

鹿瑤笑盈盈地站起來,“大叔,你好,我們不小心在林子裡迷路了,誤打誤撞到了這裡,實在是太餓了就,就----你放心,我給你錢!”

鹿瑤一拍自己的袖袋,才想起來她是半夜起來去檢視後院的,怎麼可能會想到把錢袋子帶在身上。

別說錢袋子了,連她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爛爛的。

鹿瑤咬咬牙,拔下了她頭上唯一的一根簪子。

沒了簪子,她的長髮披散了下來,鹿瑤不自在地用手攏了攏頭髮。“我的荷包丟了,不過這個銀簪子能換好幾兩銀子的,拿這個換你的兔子可以麼?”

獵人又瞥了一眼窩在乾草堆裡只露出半個身子的人,看身形,是個男人。

他點點頭,伸手接過了鹿瑤的銀簪子,“我這裡還有一些調料,你要麼?”

鹿瑤一喜,“要要要!多謝大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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