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此時未知毒素的語音播報還未響起,外城牆還在,摧毀城牆的龐大怪物還在路上,外來墮變獸也還未抵達, 還有機會挽回。

季栩第一時間就是喚醒小墮變獸, 喚醒方式依舊是使用自己的恐懼情緒, 小墮變獸對他的恐懼情緒格外敏[gǎn],即便是在沉睡中,也能立刻醒來。

在熟悉的恐懼情緒包裹之下, 小墮變獸驚醒就對上季栩的雙眸。

小墮變獸:“……”

四處看了看, 並沒發現危險,甚至連車也沒出, 金色豎瞳幽怨的看著罪魁禍首。

季栩先給兩個親親安撫被驚醒的小墮變獸, 降下車窗,不用季栩解釋太多,小墮變獸已經感應到了外城匯聚起來的濃郁恐懼情緒。

小墮變獸利箭般飛出窗外,季栩追下車,只看到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不遠處的內城牆上,悄無聲息, 速度極快, 一閃即逝。

季栩站在車外,很擔心小墮變獸會被人發現。

停在隔壁的中卡車窗降下, 池映趴在視窗,“發生什麼事了?”

季栩回到中卡,沒等多久,小墮變獸就回來了。

季栩看過去, 見他渾身戒備, 觀察四周, 應該沒有發現離開的小墮變獸。

季栩去和另外四人說了一聲, 讓他們留在這裡,關好車窗和車門,不要外出,保護好自己和物資,他有事要暫時離開,結束後會回來和他們會合。

“那我下次試試。”季栩被他嚴肅認真的樣子逗笑了,“外城的恐懼情緒解決了嗎?”

時間回溯過後,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回溯前的記憶,不知道外城牆會倒塌,也不知道外來墮變獸會在巨城興風作浪,更不知道巨城之內,還隱藏著另一隻墮變獸。

秦硯安開始秋後算賬,“下次喚醒的時候,能不能換一種方式,不要這樣嚇我?”

在駐守軍眼中,這是第二次見到這輛中卡。

中卡啟動,緩緩開出停車場,男人低沉好聽的聲音傳來,“我覺得親吻的方式更好,一次不醒,你可以多親幾次,讓我知道你想我了,我肯定就會醒來。”

季栩轉身,就落入男人寬大的懷抱中,整個人被抱起,離開了駕駛位,換成男人坐上去,季栩坐在男人腿上,被牢牢禁錮在懷中。

中卡跟在軍卡車隊最後,駐守軍接到命令,已經開啟內城門,放軍卡車隊出去,看到跟在軍卡車隊最後的中卡,駐守軍只覺十分眼熟,正是早上被攔下的三輛中卡之一。

季栩:“現在外城情況如何?”

季栩親自下車和駐守軍交涉,“麻煩幫我轉達,外城牆現在非常危險,我要立刻過去支援,遲了外城牆會再次倒塌。”

季栩只看到一道黑影射進車內,嗖的一聲又鑽進了車廂裡,他像是意識到什麼,想要跟進去又生生忍住了,只能留在駕駛室安靜等待。

秦硯安“嗯”了一聲,至於如何解決,不用細說,他們都明白。

他們雖然擔心,但也沒有阻止,不說季栩自身實力過硬,還有秦硯安跟在他身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季栩出事。

為了持續不斷吸收外界的恐懼情緒,駕駛室的車窗沒再關上。

毫無意外,中卡再次被攔下了。

中卡開上主路,季栩回到副駕駛,迎面就遇上一隊軍卡從面前駛過,車上每個人都全副武裝,朝著內城門的方向駛去。

很快,車廂裡就傳來腳步聲,穿好衣服的秦硯安回來了。

“你覺得哪種方式更好?”季栩示意他開車。

秦硯安:“亂,恐懼情緒還在源源不斷的產生。”

攔車計程車兵是生面孔,不是早上見過的那幾個,季栩需要重新證明自己的身份。

這次計程車兵卻沒有早上好說話,他現在沒空上報,既然對方拿不出證明身份的東西,那就只能讓他立刻離開城門口,不能影響內城軍卡去支援外城。

季栩沒想到他消耗大量精神能量回溯的時間,會浪費在城門口的身份核實上,看來真的很有必要弄個身份證明。

坐在軍卡上的陶垚,從車後鏡裡看到熟悉的身影,正是他絞盡腦汁也要結交的季栩季先生,立刻喊了停車,他從軍卡上跳下來,快步往回走。

他是負責外城牆的總領之一,在有過外城牆倒塌事件之後,外城出現問題,上面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外城牆的安全問題。

作為建設外城牆的總領,哪怕陶垚再不想去外城那種危險的地方也不行,他必須保證陶家負責的外城牆不會在這次的危機中倒塌,如果真的出問題,他也要第一時間想辦法補救。

“你可以去問問這裡的負責人,他知道我,時間緊急,容不得耽誤,等到外城牆倒塌一切就都來不及了,我不是在危言聳聽,你最好快點……”

“季先生。”陶垚已經無暇顧及自己溫和有禮的人設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季栩口中的“外城牆倒塌”。

這是現在誰也不想聽到的噩耗,外城牆一旦倒塌,會造成多大傷亡,第一次倒塌就是前車之鑑,外城牆負責人被清查,可問題不是出在偷工減料上,是真的力所不及。

“季先生說的外城牆倒塌是怎麼回事?”陶垚面上的著急和擔憂不似作假,此時倒是變得真實許多。

不等季栩回答,陶垚也知道時間不等人,想要抓住季栩的手腕把人帶走,卻被季栩輕巧的避開了。

秦硯安看見有人敢直接動手,當即開門下車。

陶垚對攔人計程車兵道:“我認識季先生,他是一名很有實力的建造師,現在外城需要他,我要帶他離開,有任何疑問,你們可以上報,就說季栩先生被我陶垚帶走了。”

陶垚說完,又要去拉季栩,手卻被人一把擋開了,轉眼就看見面前站著一個比他還高,容貌極為英俊的男人,一雙淺淡的灰藍色眼睛蘊藏著懾人寒光。

這一眼震驚不小,陶垚下意識後退一步,內心死死壓制的恐懼情緒不受控制的往外冒,強烈的危機感如同一雙無形大手,死死遏住他的咽喉,讓他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男人用好聽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開口,“你想帶走誰?”

男人一開口,落在陶垚身上的恐怖壓迫有所鬆動,陶垚這才像是死裡逃生一般,冷汗涔涔的避開男人視線,不敢再和他對視。

陶垚在腦海中瘋狂回憶,季栩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這麼危險的人物,他怎麼一點兒訊息也沒得到?

陶垚再次抬眸,男人卻沒再看他,視線完全落在季栩身上,陶垚這才發現,男人一直握著季栩的手,側著身子,把人護在身後。

陶垚心中驚疑不定,隱約猜到了兩人的關係,他的視線又一次忍不住落在男人的臉上,這樣的容貌,實在太像了。

陶垚調整了語氣和表情,“我無意冒犯,季先生的建造能力很強,外城現在非常需要他,還請看在外城無數人安危的份上,讓季先生與我同去。”

“不需要,我會親自帶他過去。”秦硯安帶著人轉身回車上。

如果車不讓過,大不了他帶著季栩從內城牆上飛過去,想去外城還不容易?

“季先生!”又有一人快步跑過來。

季栩回頭就看見一張熟面孔,是竇慎寒派去接他們的幾人之一,名叫魯靈光,也是一名畸化人。

魯靈光語速飛快道:“季先生是要去外城嗎?正好我們也要去外城支援,和車隊一起走吧。”

季栩點頭,“時間緊急,別耽擱,快走。”

魯靈光二話不說又往回跑,季栩和秦硯安也轉身上車,獨留陶垚還站在原地。

外城駐軍不是某一位軍長的兵,而是五位佔全,所以這次去支援,也不是一軍前往。

在秦硯安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聽到陶垚問了一句,“你認識夏漣漪嗎?”

秦硯安上車的動作頓住,半晌才偏頭看向陶垚。

陶垚從出聲開始,就注意觀察男人,見他果然對這個名字有反應,心中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這個男人給人的威脅太大了,非常危險。

他不知道這個人最終是敵是友,此刻只想試探清楚他和夏漣漪的關係是好還是壞。

陶垚頂著壓力,再次開口,“她在陶家過得很好,陶老爺子三個兒子死了兩個,只剩陶家老三陶恆知,也就是夏漣漪的丈夫,整個陶家日後都可能是陶恆知和夏漣漪當家作主。”

不管夏漣漪對這個男人來說有仇還是有恩,對陶垚來說都沒有損失,有損失的只可能是夏漣漪一個人。

如果有仇,見夏漣漪過得好,這個可怕的男人肯定會心中不平,能找夏漣漪麻煩最好,不能也沒關係,讓一個如此危險的人惦記上,也不是好事。

如果有恩就更不用擔心了,夏漣漪是陶家正經的三房夫人,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見她過得這麼好,他這個告知人,怎麼著也不至於增添惡感。

當然後者是陶垚最不想看到的結果,如此強大的男人站到夏漣漪那邊,他的日子只會更難過,最好的結果就是有仇,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除了想要交好季栩之外,他也想結交實力強大的畸化人,這對他絕對利大於弊。

秦硯安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像是沒有聽到陶垚的那番話,上車,關門,啟動中卡。

陶垚重新回到軍卡,車隊再次啟動,這次中卡跟著車隊順利出了內城門。

秦硯安神色如常,季栩卻知道他此刻並沒有表現出的那麼無所謂,駕駛室太過安靜了。

季栩主動打破沉默,“夏漣漪是誰?”

陶垚的那番話,季栩一字不漏的聽入耳中,他很肯定陶垚是第一次見到秦硯安,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像是在刻意告訴秦硯安夏漣漪的現狀。

秦硯安單臂架在車窗上,目視前方,心情可見的不美妙,“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季栩卻看著他,“真的無關緊要嗎?”

已經無關緊要到可以影響他的心情了。

秦硯安沉默許久,才道:“她是我生物學上的母親。”

季栩非常詫異,這是完全沒有想到的答案。

從秦奶奶的講述中,他一直以為秦硯安是秦奶奶的親孫,他雖然沒有見過秦硯安的父母,卻知道他們都是本國人,秦父死後,秦母跟著秦硯安一起出國治病。

秦硯安的外貌偏東方人更多,卻有著西方人特有的高挺輪廓和冷白膚色,能看出混血,卻混得不太明顯。

季栩沒有見過秦奶奶的老伴,也從沒聽秦奶奶提起過,他一直以為秦硯安的混血是來自爺爺一脈,怎麼也沒想到秦硯安和秦奶奶竟然沒有血緣關係。

秦硯安見季栩一臉震驚的模樣,終於有了笑模樣,“奶奶沒有和你說起過我的身世嗎?”

季栩搖頭搖頭,秦硯安的事的確聽了不少,卻不包括身世問題。

秦硯安的神色柔和了不少,“也對,奶奶應該不會主動和人提起這樣的事,在奶奶心中,我和爸爸都是她最親的人,比有血緣牽連更親。”

季栩:“……?!”

季栩震驚三連,他似乎聽出了別樣資訊。

秦硯安嘴角彎起,“奶奶年輕時受過情傷,在缺吃少穿的年代,撿到了我爸爸,就帶著爸爸生活,一生未嫁。”

“後來爸爸大學時認識了媽媽,媽媽是個孤兒,童年過得很苦,傷了身子,和爸爸結婚後一直沒能有孩子,媽媽難過又愧疚,身體越發不好了。”

“最後是奶奶開口,想要孩子很容易,孤兒院那麼多無家可歸的孩子,血緣無關緊要,養了就是親生的,家裡在商量之後,決定去孤兒院領養一個孩子。”

“爸媽在去孤兒院的路上,撿到了只有兩歲的我,那時候我只穿著秋衣秋褲躺在雪地裡,高燒把身下的雪都融化了,小小一個躺在雪水裡,身上青青紫紫,大小傷口不少,手腳也有捆綁的痕跡。媽媽看到慘兮兮的我就開始哭,孤兒院也不去了,急匆匆送我去醫院,之後才報警。”

“聽奶奶說,我當時病得很重,差點就救不回來了,是爸媽和奶奶輪流在醫院照顧我,警察到處尋找我的親生父母,直到半個月後,我可以出院了,也沒個結果。我是被人扔掉沒人要的小孩,找不到親生父母,爸媽這才走了領養手續,把我帶回家。”

也是因為有了孩子,就有了惦念,也有了寄託,媽媽的身體逐漸好起來,一家人開開心心在一起,17歲之前,秦硯安覺得每一天都很幸福,他在無憂無慮的長大。

17歲之後,他每天都活在痛苦、自責、懊悔和仇恨中,他變得不再是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報仇。

一個人如果連死亡也不怕,那他就再沒什麼可怕了,殺人、犯法也攔不住他,他只想報仇,只想看著仇人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

奶奶估計正是看到了他在步向黑暗,投入深淵,這才不遺餘力的想要給他一份寄託,一份責任,讓他看著光明,不要一直注視黑暗。

陽光永遠都在,就看他願不願意從陰影中走出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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