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秦硯安沒有再冒雪飛行, 開車的人換成了他,副駕駛變成了季栩,程驀和池映被趕去了車廂,一行人繼續往城西趕去。

一路過來, 沒有看見一隻進階狂屍, 只在一些建築裡看見了躲在裡面的狂屍, 聽見聲音跟著車跑出來,很快就四肢僵硬倒在風雪中。

整個青江市厚厚的積雪下,不知掩埋著多少狂屍, 輕卡經過的時候, 時常會有顛簸。

“周遂行和徐忱是誰?”秦硯安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季栩聽到這兩個名字時的反應,讓秦硯安很在意, 能讓季栩有如此大情緒波動的人不多, 這一下就佔了兩個。

季栩看著窗外的飄雪,語氣淡淡,“無關緊要的人。”

季栩的很多事,秦硯安都是看破不說破,但這次他卻堅持追問,“無關緊要?我怎麼覺得沒有那麼無關緊要呢?”

季栩聽出了男人的語氣不對, 偏頭看他, 見他神色緊繃,明顯不高興的樣子。

男人除了在半墮變的時候, 會性格大變,變得粘人又霸道, 獨佔欲超強, 喜歡季栩抱抱摸摸哄哄, 正常情況下, 他還是那個冷靜自持、沉穩可靠的強大男人。

季栩失笑,“不是故意隱瞞,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季栩見他這麼堅持,想了想,他現在除了回到三年前這件事之外,沒有任何事瞞著男人,在這樣詭譎莫測的末世,發生怎樣難以理解的事都不會奇怪。

季栩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就讓人猝不及防,“這是我第二次經歷末世。”

按照現在這個時間線,他和周遂行、徐忱還是陌生人,連見也沒見過的陌生人,可在他經歷過的那三年末世,這兩人對他真實造成過傷害,而且他身邊親近的人,也被他們一個個設計害死,這仇他忘不了,也不能忘。

“池映複製了徐忱的織夢人能力,製造了一個夢中夢,將我從噩夢迴圈解救出來,我們在逃走的時候,剛離開可以隔絕情緒的堡壘,我就被二次入侵了,回到了三年前……我以為這是重生,直到二次入侵能力出現後,我才知道,這可能不是重生。”

既然秦硯安已經知道他的二次入侵能力,想來應該可以理解重回三年前這樣離奇的事。

季栩的所有準備,在這一刻都得到了解釋。

男人線條分明的下頜繃緊,把不高興表現的明明白白,“你當時的情緒不對。”

秦硯安曾想過季栩是從哪裡知道這些事,無論他如何去想,都不可能想到他是從三年後回來的人。

季栩:“是。”

何況季栩一直在懷疑,他能回到三年前,很可能和他的回溯能力有關。

像現在這樣追著一件事不放,幾乎沒有過,這讓季栩感到新奇。

輕卡劇烈顛簸了一下,又軋到積雪下的狂屍了,男人差點沒穩住方向。等輕卡再次平穩,這才開口,“什麼意思?”

聲音壓抑的像是風雨欲來,“所以,楊祉根本不是你的朋友,而是那三年認識的隊友?你準備的那些物資和車輛,也不是開什麼公司,就是為了應對末世?還有那些加油站,水晶,能量晶石,對嗜血人、狂屍、畸化怪物和墮變物的瞭解,都是來自那三年?”

“為什麼這麼覺得?”

秦硯安:“想怎麼說都行,我”

季栩把他經歷過的那三年末世,簡單說了一遍,有些事他已經記不清了,明明只是三年,他卻好像度過了三十年,他感覺自己在噩夢之地困了太久,實際上外界只過去月餘而已。

季栩嘖了一聲,靠進椅背裡,“你們這能力也太好用了吧。”

握在方向盤上的手背,青筋暴起,男人早已難以自控的變成了豎瞳,他死死盯著前方道路,沒有去看身邊人。

季栩道:“我曾經歷過這樣的末世,那時我以普通人的身份經歷了黑暗物質侵襲,我被入侵了,獲得的畸化能力,就是現在的建造能力。我和所有人一樣,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迎來了末世,為了食物和水源不得不離開家,外出尋找物資……”

秦硯安補充,“你還在試圖隱瞞。”

秦硯安沒有問那三年他去了哪裡,不需要問,他幾乎可以想到自己的結果,得知奶奶去世後,他肯定會去雲海市,不滅夏家滿門他不會罷休,最後必然是變成一隻真正的墮變獸了。

對一個無牽無掛滿心只有仇恨的人來說,失去自我和殺戮才是他的真正歸宿。

重來一次,季栩改變了自己,也救了他。

可每當想到他努力保護的聽聽,在他不知道的那三年經歷過的背叛和傷害,他就沒法冷靜。

輕卡停下,男人極力剋制,怒火和心疼化為暴虐殺意,他不想失控,可鱗片還是難以遏制的一片片冒出來,從脖頸頃刻武裝到面部。

男人英俊的臉上已經被黑色鱗片覆蓋了大半,繼續這麼下去,他就快進入完全墮變了。

這樣的墮變阻止不了,每個畸化人和墮變物都會滑向深淵,他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延遲墜入深淵的腳步。

季栩感受到了男人的剋制和痛苦,急忙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抱住他,“你怎麼樣?彆氣彆氣,我沒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鋒利爪子小心翼翼的抱住懷中人,將臉深深埋在對方頸間,汲取他的味道和溫度。

狂躁嗜血的情緒,被熟悉的味道短暫安撫,低沉壓抑的聲音傳來,“聽聽,你考慮的怎麼樣了?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當你男朋友。”

季栩環住男人的後頸,摸到滿手的冰冷鱗片,心臟狠狠顫了顫,恐慌情緒剛一冒頭,就被他死死壓制住,“別胡說,你不會變成沒有意識的墮變獸,我會陪著你。”

男人沒有告訴季栩實話,他所表現出來的樣子,只是季栩可以接受的樣子。

墮變無時無刻不在進行,他離開白灣鎮的那段時間,更是完全放縱放棄自己,墮變程度每天都在瘋長。

他不敢告訴季栩,他怕季栩會害怕,他要用出全力才能維持現在的表象。

男人固執的重複,“……我想當你男朋友。”

一想到周遂行和徐忱對聽聽做過的事,他就想引動他們的所有恐懼情緒,讓他們全身的每一寸血肉都充滿恐懼的味道,再一口一口吃掉他們……不行,他是人類,他不是怪物,不能吃人……

男人身體顫唞,雙臂抱緊懷中人,緊到季栩感覺骨頭都快被勒斷了。

季栩輕拍男人後背,極盡安撫,“好,你是我的男朋友,你追到我了。”

瘋狂滋長的暴虐情緒,像是被按了定格建,男人愣愣抬頭,有點回不過神。

季栩溫暖的掌心,覆上男人臉上細小的鱗片,“我覺得我們很合適,可以試著交往了。”

這句話季栩早就想說了,是男人要走追求的流程,那他就陪著走流程吧。

男人笑了,金色豎瞳都因為心情的轉變,變成了橢圓。

利爪輕輕覆上季栩的後頸,兩人靠得極近,鼻尖相抵,呼吸糾纏,“我能吻你嗎?”

緊緊相貼的身體,可以感受到彼此劇烈的心跳聲,季栩好氣又好笑,“這種事還需要問嗎?”

季栩主動吻上對方的唇,男人雙臂收緊,想要加深這個吻,卻神色一變,猛地偏開臉,利爪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季栩呼吸不穩,探身去看,“怎麼了?”

男人側著身子不讓季栩看,扣著他的利爪也鬆開了,“沒事,你坐回去,別看我。”

季栩:“……”

季栩直覺有問題,“剛成了男朋友就不讓我看了?”

秦硯安:“不是……”

季栩扳他肩膀,把人轉過來,“我看看怎麼了?”

利爪依舊遮住口鼻,聲音悶悶傳來,“別看,你會害怕……”

“我連真正的墮變獸都見過,我會怕你嗎?”季栩拿開利爪,男人口鼻處沒有任何異常,既然不是臉上,那就只能是……

“害怕嗎?”男人開口,露出口中密集尖銳的牙齒,可以輕鬆撕爛血肉咬斷骨骼的尖牙,墮變獸特有的鋒利尖牙!

季栩搖頭,神色怔怔的盯著男人的嘴巴。

季栩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他不知道秦硯安真正墮變到了何種地步,全身佈滿鱗片、利爪和蝠翼,都是對方想讓他看到的部分,那些不想讓他看到的呢?

駕駛室的溫馨旖旎瞬間散了乾淨,所有的熾烈狂熱都變成了徹骨冰寒,季栩什麼心思也沒了,他坐回副駕駛,聲音沉沉。

“從現在開始,不許再用墮變能力了。”

秦硯安:“……”

這是被嚇到了吧?

秦硯安靜默了片刻,才道:“不是不使用能力就不會墮變。”

墮變時時刻刻都在發生。

季栩此刻只覺渾身冰冷,深深吸了口氣,側身過去,緊緊抱住男人。

“秦硯安,完全墮變不可避免,如果真的控制不住了,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都要守住自我意識。我沒有墮變的經驗,但我知道全畸態,我經歷過,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放棄自己,你要記住自己是個人,無論變成什麼樣,你最終都能迴歸人類。”

“別忘了我在等你,我會一直等你,答應我。”

男人吻了吻他的側臉,聲音低緩,“我答應你,我肯定不會忘了你。”

兩人沒時間溫存,等秦硯安的墮變形態消失,輕卡就再次上路。

他們現在已經在城西了,只是還沒找到明日基地的位置所在,車外的小雪有變大的趨勢,外面連個外出的倖存者也沒有,找人問話更是別想。

秦硯安降下車窗,跟著恐懼情緒走,一路找去了明日基地。

相比起來,明日基地的圍牆,算是季栩遇見過的幾個基地中最好的一個,圍牆厚度和高度都很好,只是純泥土的材質,似乎不太結實。

輕卡圍著土質圍牆繞到基地大門處,大門口有人守門,看到有車過來,先是驚訝,隨後有人過來詢問情況。

大門守衛先是敲了駕駛室的車窗,秦硯安沒理,季栩主動降下副駕駛的車窗,把守衛招過來問話。

明日基地的守衛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兩隻眼睛出來,站在雪地裡不停跺腳,“你們從哪兒來?來明日基地做什麼?”

外面確實很冷,季栩把脫下的羽絨服重新穿上,這才開口,“我來找人,孟重在不在?”

守衛頓了頓,眼神變得警惕起來,“你是什麼人?找孟重做什麼?”

季栩將守衛的反應盡收眼底,“我是他侄兒,聽說他在這裡,這才前來投奔。”

守衛眼神遊移,視窗散出來的暖意讓他忍不住又湊近了一步,“這車是你們的?”

季栩點頭,“是我的車,我叔手裡也有一輛車,不過不是貨車,是一輛商務車。”

守衛眼神閃動,看了眼基地大門,其他守衛已經在看這邊了。

季栩看出了守衛的遲疑,伸手在揹包裡摸了一小瓶高度白酒出來,菸酒在末世可是奢侈品,不受侵蝕的菸酒更是千金難求。

季栩把一小瓶白酒從視窗遞出去,“天氣冷,留著驅驅寒。”

守衛的眼睛立刻亮了,迅速伸手接過來,順勢塞進衣袖中,車內較暖,酒瓶上都是暖意。

守衛左右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既然你是孟首領的侄兒,就聽我一句勸,別來這裡,孟首領也不在這裡,他們全家都走了。”

季栩狀似驚訝,“怎麼會?我得到的訊息是,我叔在這裡建了基地,這才來投奔他。”

守衛又開始往門口張望,“你來晚了,紅河基地已經易主了,現在這裡是明日基地,首領也換人了,你們趕緊走吧,晚了可能就走不了了。”

季栩又從揹包裡摸了一包餅乾,悄悄塞給他,“我只有這一個叔叔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叔他們去哪兒了?還活著嗎?”

守衛把餅乾也塞進衣袖裡,“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我也算是紅河基地留下來的老人了,當時基地一片混亂,說是有怪物混進來,我沒看見怪物,只看到兩方人在廝殺,孟首領一家被人護著逃出了基地,現在是否還活著,我就不知道了。”

季栩:“哪兩方人在廝殺?”

有別的守衛走過來了,先來的守衛催促道:“孟首領和現在的周首領的人……快走快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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