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批發市場很大，除了一間間店鋪，就是連成排的攤位，珠寶水晶都擺在攤位上，很多，也很重，一袋水晶季栩搬不動，只能用拖車一趟趟運回去，拖上車。
季栩一個人在批發市場忙了幾天，把能找到的所有水晶全都搬上車，一趟趟運回小鎮。
最後一趟，他把車廂塞得滿滿當當，實在裝不下，只能把車廂裡的常用物資搬到副駕駛，這才堪堪裝完，連夜開車回了白灣鎮。
貨車剛停穩，季栩立刻跳下車，精神能量勾勒出的矩形框架已經落下，把貨車和小樓小院都罩在其中，結實的牆面飛快形成，把追上來的狂屍全都擋在牆壁之外。
季栩這才開啟地下倉庫的入口，開了車廂，用拖車把一袋袋水晶運下來，擺放到單獨開闢出來的地下倉庫。
卸完水晶，又把常用物資放回車廂，他經常在外跑，少不得這些東西。
為保安全，存放水晶的地下倉庫被精神能量加固了好幾層，想用精神能量穿透這些防護，根本不可能。
季栩只留一小袋水晶珠子，被仔細的裝進腰包裡。
夏天衣服很多都沒有口袋，要麼口袋較淺，跑起來水晶珠子很容易丟，季栩提前買了幾個質量很好的腰包，只要往腰上一扣，怎麼跑都不會掉。
季栩搖頭，“市裡人口密集，到處都是狂屍，倖存者全都躲起來了，沒有救援。”
周圍漆黑一片，季栩感受著熟悉的地面震動。直到震動停止，季栩才走向自家地界，檢視圍牆情況。
季栩試探著提取一道圍牆，縮小比例，只要把自家二十多畝的地盤圈起來就行，這樣他去青江市就能把秋姨和程驀一家接過來。
看著地上的血跡，回想這幾天過來，沒遇到多少狂屍，比起城市和人口密集的鎮上，大棚和田地這邊人少，狂屍自然也少。
鍾豐民難掩恐慌和失望，他們努力堅持就是在等待救援，現在季栩說沒有救援，那他們以後要怎麼辦？這麼多吃人的怪物，他們要怎麼活？
鍾峙盯著季栩，柴刀緊緊握在手中，“你也是感覺到震動出來檢視的嗎？”
走了好一會兒，季栩用手電四下照了照，看到一輛熟悉的小貨車，是鍾峙家的車。
圍牆比例和形狀調整好，季栩提取圍牆，投放現實。
季栩仔細觀察，想要看清白霧內的情況，如影隨形的頭痛突然變得劇烈起來，季栩猛地抱住腦袋，短短几秒，痛得他大汗淋漓，就連意識都有幾秒空白。
鍾家三人這才放鬆下來。
鍾豐民率先走出來，“你剛從青江市回來嗎？市裡情況怎麼樣？有人來救我們嗎？”
季栩一直走到別人家的莊稼地裡，也沒瞧見高大的圍牆在哪裡。
精神畸化人最重要的就是意識世界，這裡出問題就相當於他的畸化能力出了問題，可他在使用畸化能力的時候沒有任何問題，精神能量的釋放和構建，比起以前速度更快，可看意識世界又不像沒事的樣子。
季栩走到透氣口向外看，跟過來的狂屍遊離在牆外，沒有離開。
季栩蹲下躲避，只見透氣口光芒一閃，聚集在一起的狂屍徹底消音了。
見季栩過來，鍾家三人下意識後退，警惕更甚。
季栩只要把需要的圍牆部分提取出來，縮小比例投放現實就行，不需要再重新構建。
途中遇到兩隻被圈在圍牆內的狂屍，季栩沒有客氣，揮起棒球棍送兩隻歸西。
人類的熱武器在這場浩劫中損毀殆盡，能正常使用的槍支彈藥少之又少，曾經季栩沒少見人拿著槍狐假虎威，開槍打不死人，反而會炸膛崩死自己。
季栩一路跑過去，前方出現一堵高大圍牆，厚重大門正處於關閉狀態，這是季栩特意設計，圍牆出現就是一個封閉區域，阻攔一切危險進入。
緊閉的房門突然開啟，鍾豐民和鍾峙手裡拿著鐮刀和柴刀出現在門口，鍾母拿著菜刀跟在後面，三人全都滿臉警惕。
季栩圍著透氣口走了一圈，確定外面沒有狂屍，這才把令人窒息的牆壁風化掉，吹著夜風，整個人都舒爽了。
等忙完這些，季栩回家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通身舒爽。
季栩沒有胡亂去找，徑直朝著主路的方向去了，圍牆的出入口確定在那個方向，這是一個固定點。
季栩心中一沉，難不成投放失敗了？
說來可笑，這麼大個堡壘基地，收納了那麼多幸存者，他卻落得孤立無援的下場。
季栩走過去，看見車廂裡還有沒卸完的菜蔬，已經曬蔫了。
季栩這才走過去，“你們都沒事吧？”
看到圍牆和大門，季栩知道投放沒有失敗，可圍牆沒有出現在預計位置，這讓季栩很不理解，只能拿著手電，沿著圍牆一路往前找。
季栩出聲，把附近的狂屍吸引過來，從腰包裡摸出一顆最小的水晶扔出去，精神能量啟用。
家裡用的一直是太陽能熱水器，季栩又給裝了個冷水箱，這樣就算停電停水也能正常洗澡。
季栩駐足，用手電在自己身上照了照，讓他們看清自己的樣子，他沒被侵蝕。
末世初期，倖存者們都在等待官方救援，當初季栩建立基地，收納倖存者，也在等待救援，可惜沒有救援。
季栩轉身往家跑，拿了手電和棒球棍回來，摸黑去找圍牆所在。
季栩用手電往房子裡照了照，“鍾峙！你們在家嗎？”
眼下沒有這麼大場地投放完整的堡壘基地，也不能投放，在沒有絕對實力之前，季栩不會為自己招禍。
一旦這邊的倖存者變多，狂屍和畸化物也會跟著過來，到時要想建安全基地，免不了又是一場廝殺。
他曾一手打造的青江堡壘基地的意識模型還在，基地佔地400多畝，經過三年不斷加強完善，基地意識模型各方面設施都很齊全。
手電光從他們三人臉上掃過，面板上沒有黑暗物質侵蝕後留下的黑斑。
季栩觀察自己的意識世界，意外發現堡壘基地的意識模型好像變小了，原來模型應該是現在的四倍大，再看自己的意識世界也變得陌生起來，原本乾淨利落的純黑世界，邊緣升騰著朦朧白霧，白霧之中像是另有空間。
季栩很快做了決定，他要趁著狂屍和畸化物沒有聚集到這邊，提前把自家地盤圈起來，把危險阻隔在外，剩下的內部建設可以等以後再說。
季栩扶著車廂大口喘氣，他不明白自己的意識世界出了什麼事。
季栩打量了一下鍾峙，手電照向一旁的塑膠大棚，塑膠膜全都放下來了，這些大棚應該算是保住了，鍾豐民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季栩道：“現在外面到處都是吃人怪物，我們不能被動等待救援，必須自救。我建了個圍牆，把這片區域圍起來了，這樣外面那些狂屍就沒法進來了。”
鍾家三人都很詫異，“圍牆？”
季栩道：“這場災難中，有人徹底消亡，有人仍是人類，大部分人都變成了怪物，極少數人闖過鬼門關，會畸化出一些特殊能力。”
這話一出，鍾家父母同時看向鍾峙。
季栩握住水晶手串，“你被入侵了？”
末世初期精純黑暗物質很多，被強烈的負面情緒吸引，很容易凝聚成無形。
鍾峙不知道什麼是入侵，他見那些怪物離開了，就和父親偷偷出去，想要把車上的菜搬點回家，結果有東西鑽他腦袋裡了，痛得他死去活來，那東西和他在腦袋裡爭奪意識掌控權。
鍾峙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的發瘋發狂，他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和那東西鬥爭，等他清醒過來，就看到家裡被他砸個精光，父母雙眼通紅，他則被繩子牢牢捆住。
季栩看向鍾父鍾母，既然他們能好好活到現在，想來鍾峙已經壓制住無形了。
季栩：“儘量別出來，房子是一道保護屏障，外面很容易被入侵，那些怪物對負面情緒感知敏銳，尤其是恐懼和絕望，它們最愛吃。”
鍾豐民：“……”
踏出去的腳緩緩回收，直至站到門內。
季栩看向鍾峙，“你有什麼能力？”
鍾峙頓了頓，解開右臂纏著的繃帶，血肉模糊的傷口中，長出一根根血色尖刺。
鍾母捂緊嘴巴，擔心自己叫出來，哪怕不是第一次見到，她還是很害怕，撇開眼不敢看。
鍾父看著那從血肉中長出來的東西，憂心忡忡，“栩啊，這東西能治好嗎？”
季栩搖頭，“這是他受到入侵後畸化出的能力，沒法治。”
鍾母顫聲道：“那、那有沒有危險？”
這個問題季栩無法回答，危險肯定有，在他沒有達到完美畸態之前，每時每刻都很危險。
鍾峙道：“媽，現在這樣哪裡沒有危險？有一種保命能力，總比別人活命機率大。你們先進屋，把門關上，我和季栩聊聊。”
鍾峙擔心父母也被入侵，聽從季栩的話，不敢讓他們出門。
季栩和鍾峙走到車旁。
鍾峙道：“你的畸化能力是圍牆？”
季栩：“……算是。”
每個畸化人都會知道自己的能力，在戰勝無形守住自我意識的時候，畸化能力就會出現在意識中，他的畸化能力不是圍牆，而是“堡壘”。
堡壘的用法他也是摸索很長時間才掌握，原本以為他的能力只能構建堡壘，後來才知道，堡壘具有防守堅固和難以攻破的特性，他所構建出來的建築，都是堡壘。
季栩的堡壘，防得住黑暗物質侵蝕，防得住無形入侵，也防得住情緒洩露，從外面很難攻破，躲在裡面的人除非主動外出，否則安全問題絕對有保障。
鍾峙：“圍牆範圍多大多高？防得住那些怪物嗎？”
如果是以前，季栩立刻就能給出準確回答，現在他有點不確定，只能邀鍾峙一起去看看圍牆範圍，他還沒找到邊界。
鍾峙跟著季栩來到圍牆下，抬頭往上看，黑黢黢的看不到盡頭。
鍾峙已經被震撼的說不出話了，這和他以為的圍牆天差地別，這哪裡是圍牆，這就是沖天屏障，牆體光滑找不到一條拼接縫，就好像這麼高大的圍牆是一個整體。
鍾峙張口結舌半晌，“這……這得有多高？”
季栩按住眉心，原本大概有五層樓高，眼前的圍牆顯然不止這個高度。
季栩：“我得再看看才能確定。”
季栩沿著圍牆邊往前，由於圍牆主門固定在主幹道上，前方面積受限，只能向後發展，除了農田和大棚，還有幾處自建樓一起被圈了進來。
兩人試探著靠近，三家自建小樓主門大敞，遠遠就聞見撲面惡臭。兩人進去看了看，三家樓內都有屍體，天氣炎熱，本就面目全非的屍體，現在已經不能看了。
到了最後一排樓房前，不等季栩和鍾峙進去，只聽一聲脆響，玻璃碎片當頭落下，兩人迅速閃避，一隻狂屍從三樓撲了出來，砸在季栩面前，貼地爬行，衝向季栩。
季栩揮出棒球棍，狂屍的半邊腦袋深深凹陷，卻沒傷到要害，依舊頑強的爬向季栩。
季栩雙手握住棒球棍，準備再來一下，眼前的腦袋突然飛起，汙濁黑血噴了滿地，季栩反應再快，還是被濺上幾點。
季栩詫異的看著鍾峙，這也是個狼人啊。
他有三年的求生經驗，動起手來乾脆利落，沒想到生活在和平年代的鐘峙，下手也能這麼狠，砍腦袋跟砍冬瓜一樣，該說這人適應能力超越常人嗎？
不等季栩跟上，鍾峙已經提著柴刀衝進樓內，一陣碰撞聲過後，鍾峙拖著兩具無頭屍體走出來。
“天氣太熱，這些屍體不能放任不管，需要集中處理。”
季栩神色極其複雜，“你不怕嗎？”
鍾峙垂眸擦掉柴刀上的黑血，“怕，怎能不怕？我這手臂上的傷，就是這些怪物咬出來的。”
“我還看到隔壁老趙媳婦兒從家裡衝出來，想來我家求救，結果半路就被這些怪物撲倒。”
“我親眼看著一個大活人，被分吃的只剩骨架了。她一直在慘叫，身上的肉都快被吃光了還沒死，直到內臟被扯出來，她才斷氣……”
鍾峙看向季栩，“我不想自己和家人也這樣死去，那太痛苦了。”
心中有牽掛，才能無所畏懼。
完整繞一圈回到主門，大致結果也推算出來了。
圍牆比例原本是按二十多畝來縮小，結果投放出來，直接圈了將近一百畝進來，這已經不是用誤差能解釋了，還有那圍牆高度……
季栩重新觀察自己的意識世界，這次再看，看出了更多問題，不是青江堡壘基地的意識模型縮小了，而是他的意識世界變大了。
原本的意識模型整體要比以前大了四倍左右，再按原本的比例縮小肯定不行，這也是佔地面積和高度失算的主要原因。
意識世界的大小關係到畸化能力的強弱，季栩不明白自己的意識世界怎麼會無緣無故變大了，還突然大這麼多！
季栩瞧了瞧邊界雲霧翻騰的樣子，難道是這些白霧的原因？
季栩沒敢多看，擔心再來一次爆炸性頭痛，只能先把疑惑壓在心底，離開意識世界。
不用季栩解釋，一圈走下來，鍾峙已經大概算出佔地面積了，等到天亮，親眼看看圍牆，也能推算出大概高度。
季栩：“我還要再去市裡，基地交給你看守，可以嗎？”
鍾峙點頭應下，原本他想和季栩一起去市裡蒐集物資，現在基地內的危險還沒徹底解決，他不放心把父母單獨留在這裡，只能先留下，等著下次機會。
季栩叮囑他，“這個世道，不僅要防著一目瞭然的怪物，還要防著披著人皮的怪物。”
這才是最危險的，他們從外表看不出任何問題，混在倖存者中，讓人防不勝防，青江市不少倖存者聚集地，都毀在這些怪物手中。
快天亮的時候，季栩啟動車子，離開基地，回了青江市。
最重要的水晶問題已經解決，圍牆也構建起來，季栩要去把人接過來。
市區的一處廠房內，牆壁上到處都是深深的爪痕，金屬支撐架不知折斷倒塌了多少，鎖鏈碎了滿地，男人從混亂和瘋狂中清醒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