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一更

已是深夜,四周漆黑一片。

空曠復古的老建築裡光線很暗,只有幽暗的過道上掛著幾盞壁燈,昏黃的光亮影影綽綽勾勒出枝枝臉上的驚愕。

味道好熟悉。

枝枝趴在地上湊近仔細聞了聞,味道慢慢和記憶裡的味道慢慢重合,是媽媽的味道。

血裡是媽媽的味道。

枝枝確認這個結果後,蒼白的小臉又變白了一些,她雙眼通紅地看向將自己帶來這裡的雲霄,“你們把我媽媽怎麼了?”

雲霄並不知道枝枝媽媽的事情,他的任務只是將枝枝帶來這裡而已,現在任務完成,他直接不理會枝枝,轉身走了出去,出去時直接將大門關上。

“你放我出去。” 枝枝站起來想追出去,但剛一動,這個陣法就壓得她喘不過氣,腦袋更是嗡嗡地響。

這裡的陣法是用媽媽的血畫的,對她有天然的剋制作用,讓她想念咒語都念不出來。

陸寧想起枝枝媽媽曾經遇到的種種,蒼白的臉色越發透明,“枝枝,你現在想辦法離開這裡。”

枝枝很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眶,輕輕喊了一聲媽媽,可回應她的只有冰冷的寒風以及滿屋子陣法透出的血腥壓迫。

“枝枝?”玉飾裡的陸寧察覺到枝枝的異樣,想要掙脫開上面的符紙,“枝枝?枝枝?”

枝枝聽到爸爸微啞的聲音,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爸爸。”

枝枝被陣法壓迫得喘不上氣,小小的人兒可憐巴巴的坐在地上,朝著漆黑的屋子又喊了一聲,但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陸寧並不知道枝枝在外面發生什麼了,他聽到枝枝的話後才意識到了現在的情況,“枝枝找到媽媽了?”

枝枝注意到陸寧身上怨氣逐漸增加,連忙出聲,“爸爸,你不要變成厲鬼。”

枝枝緊繃著小臉,雙眼通紅的看向中間畫著奇怪紋路的陣法,陣法很大,紋路順著地面延伸向屋子外圍,血腥的壓迫感將整個莊園別墅都籠罩了起來。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壞蛋。

枝枝小聲抽泣起來,溫熱的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滾,啪嗒啪嗒地落在了地上。

“不放,你出來會更難受的。”枝枝將玉飾小心放回衣服裡,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爸爸的,不能再讓爸爸出事了,她想了想,又嚴肅地威脅爸爸:“你乖乖聽話,乖乖呆在裡面,我會把你平安帶回家的。”

虛弱的陸寧聽著四歲女兒奶糯的小奶音,心底越發愧疚,他太弱了,連個普通厲鬼都不是,白死了這麼多年了。

“那枝枝放我出去?”陸寧怕枝枝一個人害怕,想出去陪著她。

流了這麼多血,媽媽還活著嗎?

枝枝年紀雖小,但上過學,有常識,媽媽就那麼大一個人,有這麼多血可以用來畫符嗎?

她越想越難過,烏黑的眼眸裡瞬間嵌滿了水光,但死死地抿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來。

“這裡的陣法裡的血有媽媽的味道。”枝枝小聲和爸爸說了一句,“媽媽肯定來過這裡。”

為什麼要欺負她們一家人。

“可是我出不去了。”枝枝強撐著不適,慢慢地挪到門口,大門被鎖了起來,她完全打不開,她要是有小桃桃的力氣就好了,就不會被困在這裡。

枝枝抓著玉飾堅定地搖頭,爸爸出來會死的,她抬手擦擦紅彤彤的眼眶,努力冷靜著,像個小大人一樣的告訴爸爸:“爸爸你就在裡面,我去找媽媽。”

這屋裡的陣法全是用媽媽的血畫的。

如果枝枝媽媽都在這裡出了事,那枝枝就更危險。

“哭了?”外面的陣法不止克半妖,也克鬼魂,本就虛弱的陸寧更加虛弱不堪,他強撐著精神問枝枝,“是不是害怕?把我放出去,我保護枝枝。”

變成厲鬼你就沒辦法正常去投胎了。

枝枝忙唸了一遍清靜經,唸完後小臉又白了一些,她拍拍玉飾裡的爸爸,然後扶著大門重新站起來。

站直後,枝枝打量著四周牆壁上的符文,只要這些符文還在,她就沒辦法念咒找黑白叔叔幫忙,所以必須得破開這些符文陣法才行。

枝枝觀察著四周的牆壁,這些符文畫得很深,她擦了好久都沒有擦掉,沒辦法的她只能想其他辦法。

枝枝又到處瞧了瞧,發現過道另一側有一些光,於是她扶著牆壁順著空寂的過道往另一邊走去。

另一邊是一處相似的房,也有相似的陣法,唯一不同的是這裡的陣法中間吊著很多個運氣很好的鬼魂,他們身上綁著很多紅繩,紅繩一端連線著中間的曼陀羅花花盤,此時正在源源不斷地吸走他們的氣運,和之前陸寧的處境一模一樣。

枝枝皺起秀氣的眉頭望著這十二個鬼魂,這些鬼魂才剛死沒多久,全都死於橫禍。

“竟然進來一個小孩兒。”被吊著的一個女鬼睜開眼,低著頭看著枝枝,“好耀眼的光芒。”

“也是被害死了嗎?”另一個男鬼看著氣運很好的枝枝,“這麼小,就被人害死了?”

枝枝告訴男鬼:“我沒死。”

“還沒死?沒死怎麼會在這裡?”其他鬼魂虛弱地睜開眼,“亂跑進來的?”

“也是被抓進來的吧?”角落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道士老頭虛弱地睜開了眼,隔著遠遠的打量著枝枝的面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額瑩天瑕,一世榮華,真是好面相。”

旁邊又一唏噓聲音響起:“又一個倒黴娃兒。”

“你們也是因為氣運好被抓進來的?”枝枝偏頭打量著幾人的面相,頂平頭圓額又方,富貴又功名,但額間晦暗,橫禍出事。

一個男鬼苦笑著嗯了一聲,“要是沒有這天生氣運,也不至於慘遭橫禍,死了還要被拿走所有氣運。”

若是陸之東在這裡,他就能認出這裡大部分鬼都是出身富貴、有財有勢的商人,這些人都在前幾個月裡陸陸續續車禍或是生病去世了。

一個女鬼看著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的枝枝,不由心軟:“小孩兒,你還能跑就跑吧,不然他們遲早會將你榨乾。”

她們被當養料一樣的不斷供氣運給這裡的主人,供他活下去,明天又是月半,不知道他這次又要吸走多少氣運。

“我知道。” 枝枝點點頭,“他們一直想抓我,偷走我的氣運和功德。”

女鬼詫異看向枝枝,“你怎麼知道?”

枝枝回答:“我會算命。”

“你竟然也是天師?”角落的老道士詫異地看向年歲不大的枝枝,“你怎麼沒算出自己有劫?”

“他們一直抓我,我避不開了。”枝枝看向老道士,“你怎麼又被抓了?”

“我壽終正寢,本以為能投胎享福了,哪知道因為一身功德就被盯上了。”老道士也沒想到自己修道一輩子,最後卻落在了修道之人手中。

“你好慘。”枝枝同情地說了一聲,然後走到一個鬼魂旁邊,伸手去拉上面的紅線,“我救你們。”

“別白費力氣了,被抓進來的鬼除非煙消雲散,只能被這些紅線吸走所有氣運。”女鬼同情地看著枝枝,這麼小,就要遭遇這些事兒,“小孩兒別怕,等變成了鬼,什麼就不怕了。”

“我哥哥他們會來救我的。”枝枝想扯下紅線,可是渾身被壓制著,讓她完全使不上勁兒,連唸咒語都發揮不出實力,一下子就難受得喘不上氣。

“小孩兒別扯了,扯得我魂好痛。”女鬼忍著疼痛,“你自己想辦法跑吧,要是能跑出去,麻煩你和d城房產商柳河說我得病是被人害死的,讓他給我報仇。”

“小孩兒,你自己想辦法走吧,別管我們。”男鬼早就看其他鬼魂嘗試過了,剛走出屋子就被陣法擊殺,他還不如留在這裡苟活幾天。

枝枝無奈地攤手,“我不知道怎麼出去。”

“這裡到處都是陣法,你一個小孩兒肯定出不去的。”老道士早就看明白了枝枝的獨特之處,“而且外面很多邪門歪道,就算你是天師也躲不開的。”

虛弱的女鬼:“那她豈不是”

老道士沉默的嘆了口氣,這個結果是必然的。

鬼魂們都沉默了,屋內一時間只剩下枝枝一個人的聲音,她沉眼望著中間的曼陀羅花盤。

每次都是它。

害得她和爸爸這麼慘。

枝枝繃著小臉,扭頭看一側,剛好看到角落裡放著一個古董花盆,她直接抱起來,用盡全力將花盆扔向了漂浮在中間的曼陀羅花盤。

一聲清脆碎響,花盆將曼陀羅花盤給砸落在了地上,少了吸運的花盤,這些鬼臉色瞧著精神了很多。

枝枝走到中央,將曼陀羅花盤撿起來再摔碎,簡單又粗暴。

“小孩兒。”老道士擔憂地看了眼枝枝,隨後又看向門外的方向,“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這個東西碎了,你快點離開這裡。”

枝枝也察覺到四陰風陣陣,有危險襲來,於是趕緊朝著房子後面的通道往後走。

在經過一條漆黑的、狹長的過道後,枝枝跑到了一處上鎖的門處。

透過門縫依稀可以看到後面是一處四面環水的院落,水為陰,濁氣困於其中,以至於這處院子陰氣環繞,枝枝一進入心底就湧出一股強烈的排斥。

枝枝望著湖水中央的陰氣,這裡也有陣法,比她待著這裡的屋子的陣法還多了幾個。

枝枝盯著裡面中間的湖水,心底有一股奇怪感覺,指引著她想要進去看看。

枝枝掐算了一下,卦象也顯示她應該進去,於是她強忍著不舒服,趴到地上從門縫下的縫隙往裡鑽。

剛一鑽過半截身體,枝枝腦袋就嗡嗡地疼,她不舒服的揉了揉臉頰,這時毛絨絨的耳朵自我保護式的噗通一聲蹦了出來,警惕防備地動了動。

枝枝慌忙地捂住耳朵,警惕地看向四周,還好沒人瞧見。

她用力的將耳朵藏回去,忍著痛挪到水邊,趴在圍欄上看著黝黑的水面,底下到底有什麼啊?怎麼這麼多黑氣?“底下是不是有人?”

深不見底的湖水下,被鎖鏈鎖住的白裡透著黑氣的妖獸睜開了眼睛,眼睛猩紅如血,裡面充滿了殺戮的戾氣。

與此同時,幽暗陰氣密佈湖水無風而動,在上面的枝枝敏銳察覺到了水下的異樣,她靠近了一些,耳朵動了動,隱約聽到水下傳來鐵鏈晃動的聲響,同時還聽到隱約有痛苦哀嚎叫聲傳出。

聽到叫聲後的枝枝,心底猛地一酸,是媽媽的聲音。

“媽媽?” 同是妖的枝枝和水底的大妖血脈相承,枝枝一下子就確認那是媽媽的聲音了,她欣喜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媽媽還活著?

枝枝立即摸著心口的玉飾,“爸爸,是媽媽,對不對?”

陸寧聽不太清楚,“枝枝,你能看見嗎?”

“我看不見。”枝枝撿起一塊石頭扔向湖面,衝著裡面大喊了一聲,“媽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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