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週日

凌予殊已經無語了。

什麼叫“我一定想要的話”, 什麼鬼啊!我在你心裡是什麼形象!到底是誰沉迷於這種事啊!還換人,這種時候換人,有病吧, 也虧你提的出來!

他開始在想,會不會盛危只是這麼說說, 等會兒又要把他拖小黑屋了(指那個病房);或者這是不是什麼服從性測試、煤氣燈操縱一類的東西,畢竟對方是個搞心理學的,還是個精神病人, buff拉滿了都,說不準就等他服軟。

結果也……並沒有。

盛危穿好衣服, 就下樓去,還給凌予殊弄了點夜宵。是份西紅柿雞蛋麵, 味道居然還很不錯。

直到關燈睡下,盛危都沒什麼發瘋舉動,搞得像是凌予殊之前的擔心、緊張, 純純是自己找罪受——對了, 盛危穿的是件盛修止的家居服,釦子那叫一個嚴嚴實實,一直扣到了喉結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凌予殊要對他怎麼樣呢。

凌予殊試探著問:“老公,要不要抱著睡啊?”

盛危:“嗯?予殊要抱著什麼睡嗎?”順手把旁邊的靠枕塞凌予殊懷裡去了。

而後他自己躺下, 離凌予殊得有個幾公分的距離, 看起來簡直就是, 防著凌予殊跟防狼似的。

凌予殊:……

什麼啊!至於嗎!我又不會怎麼樣你好嗎!

這時開了個頭,便繼續道:“我其實覺得她心理有問題的,可能是npd,自戀型人格,全以自我為中心,控制慾特別強。她想要的不是一個兒子,而是一個聽她的話,全部由她操控的傀儡。她說的話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就當她有病說胡話好了。”

凌予殊簡直一口氣沒上來:“你幹嘛,嚇死我了!你怎麼——你一直沒睡?你眼睛睜得像銅鈴一樣誒!我這都睡了一覺醒過來了。”

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凌予殊差點被嚇死,一扭頭,就看到盛危睜著眼睛躺在旁邊,眼睛還很亮。

但……又……

這話其實在他心裡憋了半天了,結果之前被盛危的騷操作驚到,硬是沒機會說。

ok, 這人純純的有病。

抱著抱枕氣呼呼地睡了。

盛危:“唔,失眠是神經病人的必修課。親愛的,你繼續睡吧,不用管我。”

盛危:“無所謂啊,反正她罵的是你盛哥,又不是罵我。”

盛危:“還好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予殊嫌棄。”

半夜兩點, 凌予殊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是吧?完全就是有病嗎?絕對就是有病吧?

旁邊, 一個聲音幽幽地說:“親愛的,你還沒睡啊。”

突然覺得自己多餘說這話,甚至想給自己兩巴掌,幹嘛半夜不睡覺說這個。

凌予殊心想,倒是不想管你。

卻又聽盛危淡淡道:“我媽媽還不如她呢。她從小就把我拋棄了,人影不見一個,後來我研究生畢業之後進了醫院工作,她覺得我出息了,派我小姨過來探我口風,想修復關係。她連親自來見我,都不敢。

凌予殊:……

凌予殊:……

凌予殊左想右想,心裡有些話沒說,總覺得不舒服。他索性坐了起來,抱著抱枕,道:“盛醫生,之前的事你不要太在意。”

“後來呢,她知道我是同性戀,還想把我送到精神病院去電療一下。”

凌予殊:“……什麼鬼啊,誰嫌棄你了!我是說你媽,不對,我是說盛哥他媽。”

凌予殊悚然一驚:“你是……你是因為這個,進的精神病院?”

月光把房間照得很亮,睡意開始消散。

盛危失笑:“怎麼可能。我後來自己去的,因為我的病症——讓我覺得很困擾,對生活影響太大了點。我有好好接受治療的啊,好好吃藥,鍛鍊身體,接受治療,參與醫院團隊活動,每天還冥想。”

他彎了彎眼睛:“後來覺得也沒什麼用,我就走了。醫生治不好我的病。”

凌予殊聽在心裡,只覺得五味雜陳。

他之前瞭解的盛危,很強,很瘋,很厲害,軟硬不吃,非常難搞,好像什麼都不在意,又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那種超強的控制慾,讓凌予殊很難和他口中那個“自行走入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人,聯絡在一起。

盛危是在賣慘嗎?

但是他就……賣到了。甚至凌予殊開始在想,自己之前跟他較什麼勁啊,可能人家醒脾特殊就是不想脫衣服不想被碰啊,誰不能搞點特殊的了,自己非較真這個做什麼。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聽盛危在旁邊笑了笑:“親愛的,你好像很容易被pua哦。”

凌予殊:……好想打他一頓。

滾吧你!滾啊!!!

盛危說:“逗你的,寶貝。你是最不可能被pua的那種人,因為你有疼愛你的父母,有愛你的丈夫,你知道真實的、真誠的愛是什麼樣子的,假的騙不到你。”

凌予殊:“……什麼叫‘愛我的丈夫’,你這話好奇怪。你覺得別人的老婆很有意思啊。”

盛危:“當然。不信你問其他人嘍。”

凌予殊:“變態。你是因為變態才去看精神病的吧你。”

盛危:“不會啊。變態又不會對我自己造成困擾。”

凌予殊:“不會嗎?”

盛危:“當然不會。只會對別人造成困擾。”

凌予殊忍了兩秒鐘,最終沒忍住,一下子笑了。

他重新躺回到床上,道:“你真的睡不著啊?我知道了,要不給你倒點酒喝?只要一口就能睡著了。”

盛危:“你怎麼不提議讓我們運動一下就能睡著了。”

凌予殊:“你也沒有多喜歡這種事吧。我又不是傻,你很抗拒我碰你的——沒別的意思啊,我就是陳述事實。何必勉強自己啊醫生。”

幾秒的沉默後,盛危:“你覺得我是在抗拒嗎?”

凌予殊:“不是嗎?”

又是更久的沉默。

凌予殊覺得盛危已經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突然坐了起來,還把上身的家居服給脫掉了,隨手放在一邊。

凌予殊瞬間警覺:“……你幹嘛?”

盛危溫柔地說道:“不想讓別人聽到我們的話,所以要有點脖子以下的東西。親愛的,事情是這樣的,你我就講給你聽。

“我是精神科的一名醫生,你是我的患者。描述自己的情況時,你告訴我說,你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是一個快穿任務者,為了收集愛人的靈魂碎片,走過了六個世界,只差最後一個碎片就可以成功。但是你現在不知道最後那個碎片在哪裡,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你說起了之前經歷過的一些世界,包括吸血鬼紀年,包括古代封建時代,包括未來星際,包括海底世界。細節清晰,記憶連貫,你的一切反應證明,你是真的相信那一切發生過。但你的認知有些混亂,有的時候,你會猛然‘清醒過來’,覺得那一切都是你的幻想。

“我們的治療持續了三個月,每週見兩次面。你的症狀不好不壞,但我……反而是我……是我先有了問題。我做了一件,不知道是送我上天堂,還是下地獄的事。

“我用淺層催眠暗示了你,讓你認為,我就是你愛人的最後一片靈魂碎片。你相信了,你主動讓我們的關係變質,親愛的,我們就是這樣在一起的。”

“抱歉啊,予殊,這真的是我的錯,我是個該下地獄的人。我那時……我好像被魘住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你那麼關注、那麼在意、那麼深愛、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人,是我,就好了。”

“如果是我,就好了。”

凌予殊的胸口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很難呼吸。

他不知道……他的最後一個世界是這樣的。

幾秒鐘後,盛危繼續道:“在我們談戀愛之後,我的精神問題大爆發,我沒辦法控制自己,後來乾脆主動進入精神病院治療。

“可是藥物或者醫生都治不好我,那裡對我而言沒有任何作用,確認了這點之後,我就離開了。我開始試著接受,想著或許這個病症會伴隨我一生吧。

“但沒關係的,我可以忍耐,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夜色之中,盛危的聲音像是輕風,緩緩地流淌。

“兩個月後,‘覺醒時代’降臨。世界出現了大量動植物變異體,人類變成了它們食物鏈的一環,原有的一切規則都被打亂,80%的人類死於最初的一個月。我覺醒了異能,後來我找到了你,我們一起在末日裡巡遊。

“那段日子很開心的,就好像……我們是自由的,什麼都沒辦法困住我們。

“末世第三年的時候,小隊裡新來了一對小夫妻。他們感情很好,居然一直隨身帶著他們的結婚證。你說你也想要一個,我就想做個假的給你。”

說到這裡,盛危就笑了。

“我真的做出來了,看起來完全可以以假亂真,我想,這樣就算我們也結婚了吧。本來打算第二天拿給你的,結果第二天醒來後,你連帶著你存在過的所有痕跡,全部消失不見。

“現在想來,當初真的是我好日子過久了,昏了頭,都忘記了我們的開始,就只源自於我的欺騙。一切也都是我的報應,我自找的,怨不得誰。

“直到三年之後,我走進了一扇門,來到了這個世界裡。那時我才知道,你猜怎麼著,原來我還真的就是盛修止的靈魂碎片啊。

“盛修止說過一句話,他說,‘予殊當初來到你們的世界,都是因為我。他對你們的情感也都來自於我。沒有我,你們算什麼東西。’他還真就——說對了。沒有他,我什麼都不是。”

盛危溫柔地說:“寶貝,這就是我們的故事,說完啦。其實不是很想提起這些事,但你我就講給你聽。”

他彎了彎眼睛:“抱歉,如果第一次重逢時,我表現得——並不是很禮貌,也有點粗魯。可能是因為,那時我以為你的認知錯亂、你的幻想,都是你用來接近我的藉口而已,畢竟,我長著和盛修止一樣的臉。

“我覺得你只是想拿走盛修止的靈魂碎片,我是你用過就甩的任務目標。哪怕是對我這種沒有心的人來說,也還是會有點難過呢。”

最後的半句話,他說的很輕,像是寒冷的天氣時,口中撥出的熱氣,只幾秒鐘,便在空氣中,消散了。

凌予殊半晌沒說話。

喉嚨痛得要命。

最後,他吞嚥了一下,艱難地問:“那你告訴我,我那個時候,是真的……搞不清楚盛哥靈魂碎片是誰,還是拿那當藉口,接近你的?你現在怎麼覺得?”

盛危深深地注視著他。月色之中,他的目光看起來像是深不見底又一片死寂的潭水。

他含笑道:“我不知道。予殊,我——看不透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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