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自戕這兩個字用的很妙。

蕭懷舟眉頭一挑,倒是沒有想到長嶼老祖已經厭惡他到這個地步,連虛與委蛇也懶得搞了。

直接開口便是讓他自盡。

可長嶼老祖開口讓他去自盡,跟上來就伸手要了他的性命可不一樣。

長嶼老祖分明可以直接要了他的命,卻沒有這麼做。

可見由長嶼老祖親手殺了他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至少除了洩憤,對於謝春山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

看穿了這點的蕭懷舟原本有些緊張的情緒也漸漸平靜下來。

他來歸雲仙府不是為了送死的,他是為了見謝春山。

只是一筆帶過之後,畫面就出現了王都城城門口的那一幕。

謝春山雙手舉劍指向蒼天,從烏雲中硬生生地,破開了一點兒天光。

彷彿是失去了自己最心愛的玩具。

“他為你起業火,倒輪迴,改天命,若不是我護著他心脈一息尚存,他早已灰飛煙滅。”

他連謝春山人都沒有見到就想著讓他去自盡。

然後天地間風雲鉅變,謝春山以劍指天,整個人身體升騰到了半空中,白色的衣袍在烏雲和閃電的交織下烈烈紛飛。

因為長生是蕭懷舟的前世,所以這也算是謝春山為蕭懷舟所做過的事情。

似乎謝春山為蕭懷舟所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很可笑的事。

“油盡燈枯,還有什麼用?”長嶼老祖冷嗤了一聲。

只是終究來晚了一步,沒有能夠救下蕭懷舟,卻眼睜睜的看著心愛之人在自己面前慘死。

那些風隨著電閃雷鳴越發的令人恐懼,不斷髮出了嗚嗚嗚的聲音,聽在任何人眼中都像是萬千的厲鬼在叫喊。

這是蕭懷舟第一次看見他的眼淚。

“他開啟了輪迴幻境。”長嶼老祖在旁邊出聲。

長嶼老祖未免有些天方夜譚。

蕭懷舟被萬箭穿心之時,謝春山忽如天外飛仙一般趕來。

可實際只要點燃它,他就會熾熱的不像樣子。

最先出現的畫面是蕭懷舟和謝春山一起在錢塘鎮幻境裡見過的。

僅有一滴從眼角滑落,可卻好像一顆絕美的玻璃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華,在那一刻璀璨生花。

“本命燈若是油盡燈枯,已經沒有用了,為何老祖還要讓我前來讓我自戕呢?”

只是這一切被及時出現的長嶼老祖給阻止了。

長嶼老祖此時放出來,原因也很簡單。

甚至想要一劍劈開幽冥,把那些無辜枉死的村民全都拉回來。

這些畫面只是一轉而過,因為蕭懷舟也都參與其中,所以很清楚其中的前因後果。

隨著長嶼老祖手中的拂塵揮出,一個如霧似雲煙的東西出現在整個大殿中。

既然長嶼老祖不出手殺他,肯定是有不能出手的原因。

謝春山持著劍茫然站在城門口,擁著那一具不會再醒來的屍體,手足無措。

只要有原因,就可以談。

長生死了之後,謝春山心中道心崩潰,竟然選擇以一己之力想要逆天而行,將洪水全都逼退。

蕭懷舟摸了摸手中的本命燈。

說不出的令人畏懼與害怕。

而抬頭看去,卻能從那團迷迷糊糊的霧中看見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面。

接下來便是百年思過崖的懲罰。

分明他自己身上還有著淋漓不盡的鮮血,似乎是掙扎出了什麼驚天動地的陣法才好不容易來到王都城門口。

這之後,謝春山的身體就開始逐漸變得透明,就像是那種風化破碎的蝴蝶一樣,一點一滴化成碎片往外翻飛,隨時可能乘風而去。

蕭懷舟將手中的本命燈仔細擦拭乾淨,抓在懷中不肯鬆手:“為什麼說它沒有用了?”

他修長的鬍鬚和眉毛隨著他的動作飄飄飛,看起來倒是挺仙風道骨的,可是相處久了又覺得完全不是那個味道。

謝春山似乎是開啟了一個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長嶼老祖大概也知道蕭懷舟心中滿是疑惑:“無知小兒,今日就給你看看謝春山為你做的事情,也好,讓你死的心甘情願。”

然後就是那一點兒天光順著謝春山的指尖一點一點滲入大地,連帶著周圍所有的景物和事物全都飛旋起來。

冰冰涼涼的同謝春山那個人一樣,看上去一副冰山的模樣。

長嶼老祖言語之中皆是不屑。

他阻止過謝春山,他將這個逆徒周身八處經脈全都封鎖,將這個逆徒用護山大陣困在大殿之中。

只要那日蕭懷舟死在城門口,天門大開之時,謝春山便可以飛昇成仙。

可誰知道那個孽徒竟然神魂離體,身體雖然被困住了,卻硬生生的將自己的神魂丟擲去逃離身體。

不遠千里飛到了王都城城門口。

那時恰逢電閃雷鳴,渡劫成仙的雷劫,接連而三披下。

等謝春山趕到的時候,蕭懷舟已經死了。

心脈盡斷,血流不盡,萬箭穿心。

再無回還的可能。

按理說他那個逆徒應該知天命而順天命,就此接受大道飛昇成仙。

可偏偏,謝春山生了一身反骨。

本該助他飛昇得道的雷劫被謝春山以本命劍逆轉,竟然硬生生破開了幽冥鬼域,將這七年來所有被埋入幽冥鬼域的靈魂全部都挖了出來!

數百萬的冤魂在王都城門口集結,此刻若有人居心不軌,很可能人間將成一片煉獄。

可那逆徒卻執迷不悟。

藉著雷劫開啟了九轉輪迴陣,右轉輪迴陣本來是上古陣法,以他們修仙之人這點修為是根本不可能開啟的。

可是如果配上了飛昇之劫,就不一定了。

飛昇之劫是由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構成,既然是天雷自然有著通天徹地的威力。

不是凡俗的修仙手段可以比的。

再加上謝春山熟知天文古籍,十分了解上古陣法。

原本以他現在的修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變成了可能。

他拼卻自己的全力開啟了九轉輪迴陣,將所有從幽冥鬼域拉回來的魂魄,全部都送入了九轉輪迴陣。

等於是將這些魂魄開啟了第二次機會,是以一己之力讓所有人重生。

這本是逆天之行,可奈何謝春山以自己的神魂做賭,加上這個陣法不知為何卻和王都中那個上古陣法交相輝映,竟然一時間讓那逆徒做成功了。

長嶼老祖得知逆徒神魂分離來到城門口的時候是又驚又怒。

但他並沒有出手阻止。

他知道自家這逆徒的脾氣,你要是像上次在錢塘鎮發大水一樣強迫他阻止他,他就算是在思過崖跪上一百年,他也不會覺得自己錯了。

所以你要順著他,只能在順著他這件事上再去動別的心思。

長嶼老祖是個絕頂聰明之人,否則他也不可能坐上歸雲仙府師尊的位置。

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領悟了謝春山的意思。

謝春山很倔強,他只要參透不了大道無情,就一定不會順著他想要的路去走。

所以長嶼老祖只能選擇順著謝春山。

在謝春山開啟九轉輪迴大陣的時候,原本是很有可能隨時灰飛煙滅的。

但出於一己私心,長嶼老祖還是出手幫助了這個孽徒,幫他完成了九轉輪迴陣法。

將這讓謝春山無法放下的一世徹徹底底修補一下,給所有人可以反悔和重生的機會。

所以兩世人生都是真的,真真切切存在的。

又可以說都是幻境。

是謝春山從地府之中將所有死去的人神魂全都提了上來,讓他們重新有機會重走一遍自己的人生。

在這第二次人生裡,能夠把握住機會活下去的人,就算是徹底脫離地府,真真切切活下去了。

而沒有把握住機會,依舊沒能逆天改命的,當九轉輪迴陣結束的時候,這些魂魄就會重新歸於幽冥詭域,繼續排隊等待投胎。

而在第一次人生中未死,第二次的人生中死去的人,如果沒有謝春山這樣的人再開啟法陣的話,也依舊是復活無望,只留一縷殘魂。

蕭長翊便是其中一個。

簡單來說就是謝春山給了他們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而長嶼老祖選擇輔助謝春山,而不是阻止謝春山。

是因為懷揣著私心。

第一世讓謝春山和錢塘鎮的居民日久生情之後,謝春山不忍下手無法得證大道。

那麼第二世,就可以走另一個方式。

殺妻證無情道。

長嶼老祖在謝春山一開始上山求婚書的時候便欣然同意。

因為只有讓謝春山與蕭懷舟真真真正成了婚,蕭懷舟才是在名義上屬於謝春山的妻子。

才能夠為謝春山證無情大道。

這一世不管謝春山願不願意,長嶼老祖都早已想好,若是這個執迷不悟的徒弟到最後始終不願意殺妻,他便奪了徒弟的舍,藉著謝春山的手去殺了蕭懷舟。

當然,飛昇證道這種事情是不可以這樣欺騙上蒼的。

還得是在九轉輪迴陣中,長嶼老祖才能做奪舍這種事。

否則一旦被上天知曉,不僅謝春山無法得證無情道,連歸雲仙府也可能備受牽連。

可惜再一次功敗垂成。

從九轉輪迴陣中出來之後,長嶼老祖就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

謝春山已經做到了這一步,已經在九轉輪迴陣中身隕,連本命燈都滅了。

若不是因為謝春山是以神魂離體入陣,還留得一個軀殼在歸雲仙府。現在任何人都不可能救得了謝春山。

九轉輪迴陣已經結束,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歸到了本來的位置,所有的人也已經按著謝春山的意圖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唯獨只剩下謝春山一人,剩下謝春山一具軀殼。

無神魂,無生命。

七七四十九天之後會化為飛灰。

除非得證大道,飛昇即得永生。

長嶼老祖收起幻境,轉過身慢慢看向蕭懷舟,這種時候他也不會同蕭懷舟賣關子。

“出了九轉輪迴陣,我再奪舍傷你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天道不會判他飛昇。而今之境,你若想要讓他活下去,除了自戕別無辦法。”

而所謂的自戕,是指蕭懷舟握著謝春山的本命劍自盡。

四捨五入也算是謝春山動的手。

若是蕭懷舟不願,那就只能眼睜睜看著謝春山,在四十多天之後灰飛煙滅。

“我所有的道法都已用在了九轉輪迴陣上,已經無餘力再護著他的軀殼,他為你付出良多,蕭懷舟,該到了你還債的時候。”

長嶼老祖手腕一抬,一把獨屬於謝春山的本命劍就丟在了蕭懷舟的腳邊。

發出十分清脆的一聲響。

與此同時,大殿之後忽然有個密室門敞開。

隨著石室機關的轉動,許久未見的那個身影逐漸出現在機關的背後。

白衣白袍,冷如天上明月。

閉眼垂眸,不問紅塵世事。

謝春山周身縈繞著一圈隱隱可見的金色光華,唇色蒼白,在那圈光華的映襯下更顯得整個人面白如紙。

一絲活人的氣息都沒有。

蕭懷舟已經大致從長嶼老祖剛才所解釋的事情裡面明白,謝春山這已經算是死了。

徹徹底底的死了。

神魂離體,魂魄不在。

空留下一具空蕩蕩的軀殼,沒有任何生機。

原來他臨死之前所看見的謝春山,只是謝春山的神魂。

謝春山被護山大陣所困,根本無法憑自己的能力走下山來,救他的朝代與水火之間。

由始至終,謝春山都沒有辜負過他。

只是因為有人阻礙,才導致他們倆之間誤會重重。

蕭懷舟平靜的走進密室,長嶼老祖並沒有阻止他的行動。

長嶼老祖說的已經很清楚了,若是這一世蕭懷舟不願意自戕,那麼他即使出手殺了蕭懷舟也救不了謝春山的命。

天道不容欺騙。

若想讓謝春山活下去,就只能自願為謝春山證道。

蕭懷舟往密室中走,只覺得每一步都走得極其沉重。

他來到謝春山面前,緩緩蹲下`身,然後從腰間取出那柄反反覆覆編織了無數次的銅錢小劍。

小劍上的繩子四處打結,編織拙劣。

但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出是一柄小劍的模樣。

蕭懷舟將那柄小劍流蘇親手整理好,整理成一副勉勉強強能看的樣子,然後動作細緻的掛在了謝春山的腰間。

他已經許久沒有離距離謝春山這麼近了。

謝春山就這麼被光環包裹著,神色安靜的在鋪墊上打坐。

他與他這樣近的距離,可以清晰地看見謝春山修長的睫毛,一根一根翹在那裡,像一片漆黑的鴉羽投下陰影。

還有面板上青綠色的血管,謝春山本就生的白,如今在光環的圍繞下越發白皙,那一根根分明的血管清晰可見。

蕭懷舟輕輕拉開謝春山的手。

謝春山的手很冰涼,就像是那日他自己跪在歸雲仙府門前凍了一夜一般,摸上去與冰塊並無二致。

可區別是,蕭懷舟接過觀書遞過來的暖爐很快就能將手掌捂熱。

可現在他緊緊的扣著謝春山的手,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將自己身上的熱度傳遞給謝春山。

他不能捂熱謝春山。

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謝春山曾經非常漂亮的指節如今都僵硬在那,如同空握著某樣東西。

蕭懷舟試圖把銅錢小劍放在他的掌心,可嘗試了兩次都滑落了。

蕭懷舟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謝春山……死了。

在他眼前的這具,真真正正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你捂不熱這座軀殼。

這座軀殼的睫毛雖然好看,可是他不會像正常人一樣顫唞,那幾根根根鮮明的睫毛一動不動,連帶著上面泛著血絲的眼皮也緊緊貼在那。

還有他的指尖,他的指尖全都僵硬全曲著,根本沒有辦法握住銅錢小劍。

蕭懷舟將他的手在手中反覆搓揉了好久,捂不熱也掰不彎。

最後只能無奈將手中的銅錢小劍穗頭纏繞在指尖上,才勉勉強強算是掛上去了。

幸好謝春山不會再動了。

所以那東西也掉不下來。

怎麼會呢?

明明是看起來栩栩如生的一張臉,連肌膚都還保持著最基本的彈性,可偏偏卻要讓人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死了。

在蕭懷舟面前的是一具死物,一具沒有任何生氣,再不可能附身的死物。

長嶼老祖面無表情的站在大殿門口,任憑蕭懷舟做著這一系列動作。

長嶼老祖心中很清楚,蕭懷舟越可憐謝春山,越對謝春山覺得不捨,就越會因為虧欠,因為愛意而自戕。

所以他不去打擾這二人。

況且謝春山也就只剩下一具屍體了,打不打擾的又能如何。

長嶼老祖悄悄往外退了出去,甚至給蕭懷舟留出了足夠的空間。

臨死之前總要告別的吧,倒是希望不需要他再多費口舌,等他再拉開門的時候蕭懷舟已經主動死在謝春山劍下。

乾乾淨淨,一了百了。

蕭懷舟沒有回頭看,也根本不在意長嶼老祖到底離沒離開。

他只專注於自己手頭的事情。

他盯著眼前那張魂牽夢繞的臉,一時間竟有些無言。

長嶼老祖還真不能算是謝春山的師父。

就算是將謝春山撿回來養育他長大,可對待自己的徒弟又和對待阿貓阿狗有什麼區別?

從來都不去考慮徒弟的心願,也不去管自家徒弟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日子。

只是按著自己的心意將徒弟吃飽穿暖,然後強迫徒弟去繼承自己的意志。

長嶼老祖若有朝一日為人父母,這樣的父母一定是極其讓人窒息的。

就連他們凡間的父母,即使望子成龍望女成鳳,也絕不會這樣去逼迫自己的孩子。

明明修的是仙道,走的是通途,為何卻將自己的路越走越窄,連最基本的人各有志都想不通呢。

蕭懷舟不能理解,也不指望去理解一個瘋子的想法。

他只覺得心疼謝春山。

你看啊,謝春山的臉上血跡還未乾透,一點一點結成了透明的血痂凝固在側臉。

蕭懷舟費了不少精力小心翼翼的去揭開,又擔心一不小心撕破了,傷了謝春山。

還有謝春山衣服下面數都數不盡的傷口。

是他為了掙脫護山大陣造成的嗎?

無數破開的小口子皮-肉外翻,可是因為主人已經失去了氣血,所以一點兒流血的跡象也沒有,只剩下蒼白的皮-肉落入眼簾。

無端端覺得心疼。

謝春山死了。

他一生如同高懸明月,雪中寒梅,風骨灑脫,一塵不染。

可死後卻沒有能夠得到該有的體面。

無人為他清理屍身,無人替他換上乾淨的衣袍,也無人為他誦經焚香,度化超生。

他的師父就將他一個人孤零零的鎖在大殿中,以為拿陣法護著,便是為了謝春山好。

多可笑。

孑然一身,無親無友,無人送葬。

不只是謝春山,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死不瞑目吧。

蕭懷舟也顧不得髒,伸出手替謝春山整理好所有不整的衣袍,然後用自己的袖口一點一點擦拭他身上的血跡。

他這一個動作做了很久,他來的時候晨光剛剛現在天際,外面彩霞萬里很是好看。

等他整理完的時候,已經日落西山。

同樣是紅色霞光,可偏偏卻與初時完全不一樣。

一點兒暖紅色的霞光透過窗稜落在謝春山的側臉上,好似平添了幾分悲涼。

蕭懷舟做好所有一切之後,盯著乾淨整潔的謝春山,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後他緩緩站起身來,因為跪坐著時間太久,身體還吃不消一下子站起來。

眼前黑色眩暈了許久,他才慢慢能夠看清楚周圍的事物。

其實這段日子經歷了太多東西,他的身體十分疲憊。

雖然謝春山在離開之前已經用盡自己的能力為他調理身體,可他自己的身體情況他自己清楚。

哀大莫過於心死。

他此刻距離油盡燈枯也就只有一步之遙。

“你為我做了這麼多,到最後連一聲告別的機會也不給我,謝道長生性薄涼還真是名不虛傳。”

蕭懷舟盯著謝春山那張臉,低低地笑了。

而後他拖著殘破的腿一點一點挪向大殿門口。

費盡全身力氣吃力的拉開大殿古樸厚重的殿門。

長嶼老祖不出意外正端坐在店殿外,聽見動靜扭頭看向蕭懷舟。

似乎是在等待蕭懷舟的決定。

在看見蕭懷舟完好無損走出來的時候,長嶼老祖眉頭一跳,略有些失望。

“蕭四公子,可還有什麼後事要交代?”

蒼老的聲音,仙風道骨的長嶼老祖,字字句句就是要人命的薄涼。

長嶼老祖深信,蕭懷舟絕對不會放任謝春山不管。

若蕭懷舟不救謝春山,這世間再無人可救他。

蕭懷舟仰頭看了一下天色,雲霞已收斂,月升枝頭,好一副晚景。

“我沒有什麼後事要交代。”

蕭懷舟語氣平靜。

“那就請蕭四公子自己上路吧。”長嶼老祖難得說了一個請字。

卻見蕭懷舟輕蔑一笑,十分認真回答。

“我不會自戕,亦不會為謝春山證道。”

而後,蕭懷舟又多補充了一句:“做你的白日夢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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