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這也能猜中嗎?”程灼再次懷疑道:“顧哥你說實話, 是不是能看見?”
能認出來不稀奇,但連五官都沒摸,拍了兩下臉蛋就認出來是誰啦?
顧哥什麼時候練就了這個本領???
“猜對了?”
顧跡以為猜完了, 隨手扯下覆眼的黑色絲帶,眼前驟然亮起光, 讓他禁不住眯了下眼。
“!!!”
“等等——”
與此同時,顧跡在面前幾個人的臉上同時看到了驚慌。
“怎麼了——”顧跡心中狐疑,只不過話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就見程灼和許景因同時上來打算捂他眼睛。
許景因:“先別摘。”
正說著話, 他的眼皮覆上一隻溫涼的手, 再次遮擋住了他的視線。
黑色絲帶遮住了小半張臉,讓顧跡的表情看起來難以分辨出情緒, 他溫聲喊了句:“小言。”
“好了,可以關燈了吧——”
如果只聽聲音的話, 似乎心情還不錯。
顧跡也是故意的,“不好意思,眼睛蒙上了。”
“準備好了?那個呢?”
雖然顧跡暫時不知道他們要賣什麼關子,但把晚上的事情聯絡起來一想,當時他第一次打電話的時候,那時都說沒來估計就是騙他的。
顧跡懵:“什麼?”
這讓他想起前世的一次生日,只不過那天他一整天都和林清然待在外面,到了晚上才回宿舍。
顧跡:“……”
言從逾剛收到許景因朝他比了個讚的手勢,聽見顧跡叫他又抬眸看了過去, “在。”
這幾個人仗著顧跡看不見,以為他也猜不出來,刻意隱藏了關鍵詞交流。
顧跡瞳孔微縮, 懵神的同時, 下意識往言從逾旁邊躲了下, “……橙子你發瘋了?”
因為臨時準備的場景不算完美,現在還需要再除錯一番。
言從逾剛才只參與了討論過程,佈置時並不在場,在來之前也不知道最後的成果如何。
言從逾:“…………”
言從逾現在深刻知道了什麼叫做自己挖坑自己跳。
言從逾:“………………”
他其實很為什麼這幾人這麼執著地把他的眼睛給蒙上。
顧跡放棄掙扎地鬆了手。
這次並不是在顧跡沒有防備的時候,他有機會攔開言從逾的動作, 卻沒有動,直等著他系完絲帶。
能靠譜嗎?
“是啊。”程灼附和道:“最多也就幾天不跟你說話。”
只是就眼前所看到的,他嘴角輕輕抽了抽,希望顧跡看在心意的份上,給他們一點面子。
他慢悠悠地拖長了尾音,“聽不見。”
言從逾順利地抽了出來, 小心細緻地重新給他繫上了。
他扭頭就朝顧跡道歉:“對不起。”
顧跡支著腿,坐在沙發扶手上等待,聽著來來回回的走動聲音,“……”
也不知道許景因幾人是怎麼說服他的。
真是難為了不會說謊又演技拙劣的小言。
顧跡慢條斯理道:“我很記仇的。”
即便如此,許景因、程灼和宋今榛還是給他慶祝了生日,還準備了一個可以噴綵帶的搞怪禮盒。
“那個拿過來一點……哎,被吹走了。”
然後是言從逾來找他,又是回宿舍找東西又是莫名其妙地扭了腳,怕也是在拖延時間不讓他早點過來。
程灼哇哇叫地朝他撲過來, 要來擋住他的視線。
他現在幫不上忙,轉了兩圈後又回到了顧跡旁邊陪著。
叛徒小言。
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結果很離譜。禮盒自己炸開了,綵帶和彩色泡沫球到處飛,噴的連床上都是,最後他們辛苦地打掃了一晚上衛生。
言從逾一手遮著顧跡的眼睛, 騰出另一隻手去取他攥在手裡的黑色絲帶。
言從逾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許景因見言從逾似乎信以為真,忍笑道:“他嚇唬你的, 小顧不怎麼記仇。”
清冽的聲音在顧跡耳畔響起,語氣中帶著不確定地問道:“……你真的會記仇嗎?”
“會啊。”顧跡不緊不慢道:“剛剛說了,我可記仇了。”
言從逾一頓,“那要記多久?”
顧跡:“一般情況下,十天半個月吧。”
言從逾擰了擰眉,“這麼久?”
“這算短的。”顧跡朝言從逾聲音的方向偏了下頭,擋住眼睛似乎也能看出笑意來,唇線輕啟:“像某人這種連騙幾次的,起碼得記半年。”
半年?
言從逾這時才終於反應過來顧跡是在開玩笑。
“好吧。”言從逾聲音裡匿著笑意,商量道:“那你從明天再開始記行嗎?”
顧跡唇角彎了彎,“也行吧。”
許景因那邊終於完成了,確保沒問題後,隔著桌子朝言從逾比了個手勢。
言從逾點頭,低頭對顧跡說了兩句話,便抬手解開了男生臉上的黑色絲帶。
“好了。”
絲帶從眼前滑落,顧跡睜開眼,頓時凝住了嗓子。
包廂的大燈關著,只開了幾盞細碎的氛圍燈,在黑暗中映出點點微小的光芒,而更明亮的卻是系在屋內每一處地方的夜光氣球。
透明的夜光氣球裡晃盪著不同顏色的碎流沙,發出好看的光彩。
顧跡一時怔了神。
音樂聲也適時響起。
從漆黑裡睜開眼,看到這幅場景,的確是一件很溫馨的事情。
如果顧跡能忽略掉其中一些用來湊數的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氣球的話,體驗感無疑可以更好。
但無論是什麼樣子,他都很喜歡。
柔和的音樂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活潑的兒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happy birthday to you~~~”
許景因從暗處推出了放著蛋糕的小車,簡約的白色風格蛋糕上,插著一圈彩色蠟燭。
路遲從背後拿出生日皇冠,舉起手戴在了顧跡的頭上,抿著唇笑了笑:“哥,生日快樂。”
生日皇冠是買蛋糕送的,本來是廉價的塑膠質感,放在顧跡頭上卻硬生生提了幾個檔次。
蠟燭的火光閃爍,顧跡深呼一口氣,看著周圍陪伴的朋友家人,細碎的光影打在他們臉上,是永遠不會忘卻的樣子。
紅髮熱烈的程灼,冷靜理智的景因,總是遊刃有餘的宋今榛,冷言少語的路遲,還有……漂亮的小言。
至少在此時此刻,在朦朧的光影之下,男生的臉半明半暗輪廓分明,顧跡的腦海裡只浮現了這一個形容詞。
全都站在他的眼前。
顧跡側了下頭,眼睛不知怎麼的有些發酸。
“謝謝——”他不太擅長說煽情的話,微微垂下了眸,眼睫落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許景因恰巧合適地打斷,“快吹蠟燭許願!”
宋今榛用胳膊肘戳了下他,笑道:“快許願吧,蠟燭要燒完了。”
程灼看著蛋糕吸溜口水,“可以快點嗎顧哥?”
“……”
顧跡的傷感被驟然掐斷了苗頭,簡直哭笑不得。
吹完蠟燭。
顧跡原本並不相信許願這一說,可心中有了很在意的人和事情後,偶爾也會希望願望可以成真。
他輕輕閉上了眼。
這是他第一次認真許願。
——希望你們都平安健康。
也許他們總有一天會分開,但不論如何,只要能看著屋裡這幾個人各自順利快樂,顧跡覺得就滿足了。
即使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顧跡還是會想起前世的事情,那些當時無力挽回的曾經,現在都回到了身邊。
顧跡睜開眼,眼眶帶著酸澀的溼潤,他微微仰了下頭,想把眼淚忍回去。
路遲離得近,默不作聲地遞過去一張紙巾。
既然已經看見了,顧跡也沒覺得有多丟臉,總歸是在親近的人面前。
他接過紙巾隨便擦了兩下。
程灼忽然抱住了顧跡,一腦袋磕在他的肩上,聲音帶著明顯的哽咽,“顧哥嗚嗚
嗚哇……”
程灼和許景因是兩個極端,許景因有多理性,程灼就有多感性。
程灼剛才看著顧哥眼睛紅了,他也忍不住。
顧跡拍了兩下他的背。
一個生日聚會,他不想弄得像是生離死別似的。
他扯開話題,問程灼:“那個喜羊羊氣球是你買的嗎?好幼稚。”
程灼直起身子,飛快地擦掉眼淚,“我買的是美羊羊,喜羊羊是景因買的。”
他們在買氣球的時候碰到了問題。
把幾個攤位的夜光氣球全都買了下來,結果發現還是不太夠,只能把目光打到了對面兒童樂園裡的羊羊氣球上。
雖然長得不一樣,但好在都能飛起來,四捨五入也差不多。
吹完蠟燭許完願望,包廂的燈重新開啟。
顧跡喝了幾杯酒,沒到醉的程度,但卻感覺到熱,靠在沙發上休息,眼皮懶懶耷拉著,看著有些犯困。
言從逾今天晚上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沒有多喝酒,只抿了兩口,既是嚐個味道,也是為了……壯膽。
另外幾個人湊著一起在唱歌,並沒有注意到這邊。
言從逾走到顧跡旁邊坐下。
顧跡坐得不太端正,向後仰靠在靠背上,最上面的紐扣解開了兩顆,頸部線條分明,脆弱的喉結暴露在空氣中,手隨意地搭在身側,帶著冷白的骨感。
言從逾先是碰到顧跡的手指,對方沒在意,以為只是不小心。
直到言從逾把他的手輕輕攥在了手心裡,勾住了他的尾指。
“……”
顧跡只覺得像握著一塊冷玉,指尖動了動,想抽回但最終也沒動。
他現在清醒得很,頂多只是帶點困。
平時顧跡和朋友間的身體接觸沒多在意,對小言亦是如此。勾肩搭背很正常,拉手腕拽胳膊不特別,扯著衣袖牽也可以,偶爾不知道路或者沒站穩而拉幾下手也不算奇怪。
但現在小言的行為,顯然不在以上所有的情況裡。
沒有朋友會這樣牽手。
“我還有個禮物想送給你。”
顧跡雖然淺闔著眼睛,但言從逾知道他沒在睡覺,便直接說出了口。
顧跡微頓,他下午就已經收到了言從逾的禮物。
當時開啟看了眼,盒子裡是一條很好看的銀項鍊,墜了顆精緻的白鑽。
這件禮物價值已經不菲。
顧跡順理抽出被言從逾握著的手,又在他面前攤開手,“是什麼?”
言從逾在他手心裡放了一把空氣,才繼續說:“沒在這裡,你想跟我出去一下嗎?”
“現在?離這兒遠嗎?”顧跡問道。
言從逾看著顧跡的眼睛,眸色清淺地閃著光,又不經意抿了下唇,聲線像是帶著霜的清冽:“不遠。”
顧跡朝其餘四人那邊看了眼,見他們現在在玩飛行棋,玩得很投入,他暫時離開一會兒也沒事,便站起身來。
他懶懶道:“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