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房間裡很安靜, 除了平靜的呼吸聲之外,以及窗外樹葉窸窣的輕微響動,再沒有其它聲音。

言從逾微微撐坐起來, 大腦因為酒精而感到昏沉,本該睡覺的時候卻因為顧跡剛才的問題而失去睡意。

為什麼對方會問這個問題?

言從逾靠坐在床頭, 頗為無奈地偏頭看向顧跡,他想不出來原因。

擾他心絃的這人倒是說完就睡,心大得不行。

月光朦朧綽約地從窗外映了進來,灑下寂靜的光輝。床邊側躺著的黑髮男生睡顏安靜, 領口鬆垮地偏向一邊, 露出分明的脖頸線條。

夜色太暗, 看不清什麼。言從逾腦中浮現的卻全是剛才餐桌上時, 喝了酒後的顧跡眼角帶著紅, 輕飄飄地瞥向他的時候, 只是短暫的一眼, 他的心都快化了。

酒意催人膽大,言從逾抬手輕輕碰了下顧跡的眼角, 似乎感受到眼睫從手上掃過,帶來細細微微的酥|麻感。

手下的觸感真實而細膩, 言從逾心跳聲不由得更快了。

頭腦不清醒的時候,慾望就容易佔據上風,自制力在這一刻徹底分崩離析。

指尖順著眉眼緩緩下劃, 最後停留在薄唇上。

“顧跡——”

他昨天本來想得是趁著小言喝醉時委婉地試探他兩句,可惜唯一也是最大的變數,他自己竟然也喝懵了。

言從逾硬是被這口甜水給噎清醒了。

“小言,先吃飯吧。”

床很大,兩人晚上的睡相都很老實,早上起來仍是各睡一邊。

不僅不會,喝醉後發生過的事情對他來說甚至格外深刻。

言從逾一陣頭疼欲裂,宿醉感比想象中的要嚴重許多,睜開眼接觸到光亮的時候,忍不住蹙起了眉。

言從逾點了下頭,“好。”

他緩了半天,昨晚的記憶慢慢從深處浮現。比起現在宿醉的頭疼,更令人頭疼的顯然是言從逾。

“……”

說著,他掀開身上的被子,正要起身下床的時候,卻倏地明顯頓住,一句話沒說,又沉默地把被子拽了回來。

看著小言的難受幾乎寫在臉上。顧跡心中開始懊惱,他昨天晚上試探的主意實在是不做人。

記憶深刻。

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顧跡喝醉後從來不會斷片。

言從逾的聲線裡帶著幾分惺忪的醉意, 又低聲喃喃道:“寶貝兒……”

他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昨晚上他人都快醉暈了,所以早先打算的委婉試探自然不存在,他能記得還有這回事就不錯了。

聽到這句話後,言從逾做了半天心裡掙扎,終於又往嘴邊鬆了一口。

倏地,顧跡似乎是察覺到臉上有東西不太舒服, 用手擋了下臉。

他輕抬下巴指向床尾,“穿那件,是我之前的衣服,乾淨的。”

他覺得吞下這口甜得發膩的蜂蜜水,比頭疼本身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次日清晨。

他接過玻璃杯,不知道里面是什麼,以為應該只是普通的白開水,沒有防備地喝了一口後,差點被膩死。

“不用喝完。”顧跡看著言從逾喝了幾口,把杯子接了過來道:“收拾一下去吃飯吧。”

言從逾靠坐在床頭,手裡捧著玻璃杯,“你自己衝的嗎?”

言從逾被打斷,頓了頓,以為是自己吵醒了顧跡,動作很輕地拍了拍他的背,耐心地等到顧跡的呼吸聲重新恢復平穩。

陽光照進來的時候,顧跡被刺眼的光線晃醒,太陽穴帶著熟悉的宿醉疼,睜開眼時感覺頭都要炸了。

他哄道:“好乖。”

小言啊。

顧跡拿起旁邊的蜂蜜水遞給他,“……喝兩口。”

剛才硬生生嚥下去的一口已經是言從逾的極限,現在喉嚨裡還滿是甜膩的感覺。

他稍微俯了下`身子,酒意隨著時間逐漸上來, 意識也漸漸不大清醒。

昨晚言從逾也喝了不少,顧跡還是擔心他會頭疼難受,吃點東西再睡總會好受些。

顧跡出去了一趟,片刻後重新回到了臥室,叫醒了言從逾。

“蜂蜜水。”顧跡偏頭看著他,認真道:“不喜歡也喝兩口,解酒的。”

再之後,顧跡雖然閉上了眼睛,可有一段時間也還是沒睡著的狀態,也記得言從逾在他臉上亂摸的事情。

顧跡點了下頭。

言從逾頭一次喝到這種程度,那瓶酒的後勁太大,到現在都沒緩過來。他平時喝酒都會有節制,但昨天他又對顧跡說不出來拒絕的話,他現在都記不清到底喝了多少。

顧跡揉著眉心,起身下了床,神情複雜地回頭看了一眼。

他強忍著嚥了下去,表情一言難盡地看著杯子,“這是什麼?”

言從逾對他的意義來說不僅是這輩子認識沒多久的朋友,更是前世時在他落魄低谷時幫助過他的人,這份情誼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

言從逾的耳尖紅了個透,連帶著頸部都泛了紅,“……”

都是男生,顧跡反應得很快。

如果沒有昨天被戳破的窗戶紙,還只是單純的朋友關係的話,顧跡現在說不定還會打趣小言兩句。

但此時此刻,顧跡也感覺到一陣不自在。

他起身站了起來,“……那我先出去了?”

言從逾低著聲音說了句嗯。

顧跡順便把玻璃杯也帶出去了,走出去準備關門的時候,他本意是想緩解一下氣氛。

他隨便道:“挺精神的。”

於是氛圍更加無聲了。

言從逾:“……”

顧跡:“……”

顧跡飛快地掩上了門,出去了。

——他在胡言亂語什麼?

顧跡在客廳站了會兒,手中的蜂蜜水已經變得溫涼,才勉強放下了剛才的事情。

他走到廚房裡,正要倒掉手裡的蜂蜜水,忽然想起剛才言從逾喝的時候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只是蜂蜜水而已,有這麼難喝嗎?

顧跡嚐了一小口。

“……………………”

齁甜的蜂蜜水剛一進嘴,顧跡一秒鐘都沒忍住,全部吐在了廚房水池裡。

連帶著手裡還剩半杯的蜂蜜水一同倒了進去。

這已經不是甜不甜的問題,而是會不會把人甜死,不亞於直接在嘴裡塞了一口蜂蜜。

顧跡重新倒了杯溫水,喝了幾口之後才壓下嘴裡的甜膩,難以置信言從逾剛才是怎麼能把這些喝了半杯的。

餐桌上是簡單的包子和豆漿,還熱著。

言從逾從臥室裡出來的時候,顧跡已經坐在桌邊,他頓了兩秒,才在對方旁邊的位置坐下。

誰都沒提剛才的事情。

顧跡把豆漿推到言從逾面前,“你喝這個,不是很甜。”

言從逾接了過來,“多謝。”

“下次這麼難喝的東西。”顧跡指的是那杯蜂蜜水,“……不用非得喝下去。”

言從逾頓了頓,“你也喝了嗎?”

“剛剛嚐了一口。”顧跡點了下頭,語氣中難掩嫌棄,“甜得噎。”

“……”

言從逾愣了下。

所以顧跡喝的是他喝過的蜂蜜水嗎?

言從逾為了掩飾發燙的臉頰,端起碗低頭喝了口豆漿。

顧跡伸手拿了個豆沙包,“昨天晚上——”

說到一半,顧跡的話停頓了一下,言從逾側過頭問道:“怎麼了?”

他遲疑問道:“我做了什麼不好的事情嗎?”

顧跡愣了下,“你自己不記得了嗎?”

“好像記不清了。”

言從逾最後的記憶停留在餐桌上,對於之後發生了什麼只有很模糊的印象。

“……發生什麼了?”他問道。

顧跡:“……”

顧跡也沒反應過來,他剛剛想了很多和言從逾攤開說的可能性,唯獨沒有考慮這種情況。

tmd小言喝醉了會斷片!

忘得乾乾淨淨!

一點都不剩!

要是早知道這一點,顧跡怎麼也不可能想出灌醉試探的餿主意。不管當時問出了什麼,第二天小言全都忘了,他還能說什麼?

言從逾看著顧跡的表情,猜到昨晚可能確實發生了什麼,他眨了下眼,“你說吧,我都能接受。”

顧跡心想你還真不一定能接受。

“沒什麼。”顧跡道:“小事而已,不記得就算了。”

有些話要是從他嘴裡說出來就變了意味了。

不過忘掉也有忘掉的好處,不管到時候他說什麼小言也都會信。

言從逾潛意識裡覺得不止顧跡說得這麼簡單,但他卻實在想不起來了。

“對了——”顧跡忽然想起什麼,問道:“你之前說過你喜歡的人,是榮大的嗎?”

言從逾明顯一卡,“怎麼問這個?”

“隨便問問。”顧跡挑了下眉,似乎真的只是無意間想到,“不方便說嗎?”

隨便編造一個不存在的人很簡單,但若是要準確到細節卻不容易。

他還記得言從逾說過幾次相關的事情。

第一,小言喜歡的人不喜歡他。

第二,這個人是直男。

第三,小言喜歡他十多年了。

第四,這個人記性很差。

這幾個條件加在一起近乎苛刻,而顧跡卻只在言從逾的口中得知這些。

原本顧跡以為也許是小言在某些條件上做了虛構處理,但現在看來,他更懷疑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對於一個認識了十多年的人,這麼長時間以來,顧跡甚至沒有在言從逾身邊見到過任何有關於他的痕跡。

光是這一點就值得深思。可之前的顧跡從來沒想過這方面,直到昨天那幅畫,才讓他第一次開始思考這些事。

“沒有不方便。”言從逾的語氣很正常,“不是我們學校的。”

顧跡撐著頭,“哪個學校的?近的話有空可以約出來一起吃飯。”

言從逾仍舊波瀾不驚,“他不在榮城,有點遠。”

顧跡彎唇笑了下,“是嗎?”

“那就有些遺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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