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番外五
白鷺發現自己被新學校的同桌纏上了。
明明外表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精明練達的眯眼狐狸, 心智狡猾且做事遊刃有餘，有點及川徹的調調，但是與他相處後就會發現……
這傢伙幼稚得可以。
“白、白鷺同學，那個, 這是社團申請表。”
入學後的某個課間, 班級裡的班長找上少女，紅著臉提醒道：“雖然已經高三了, 但學校在文化這方面很注重, 有學分要求, 你最好選一個參加。”
“好的。”
白鷺微笑著點頭，充分演示了什麼叫做平易近人的親和美少女。
社團活動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隨便加哪個都行，很少有社團能拒絕她的加入，哪怕只是當個不幹事的花瓶。
緊接著，這個訊息就被坐在旁邊的宮侑得知了。
“做我們部的經理。”
聽聞白鷺前14年都在中國生活，便當也是中華料理，宮治同樣很感興趣的樣子，主動提出了中午一起吃便當。
難以讓人想象他會做飯。
“真是個boke呢。”
“治…君？你出來的很早呢。”
兩個人聊著聊著，彼此開始交談起其他東西，白鷺發現自己和宮治挺投緣的，她對這位“銀角大王”觀感還挺不錯。
宮侑這幾天總是鍥而不捨地找她麻煩，說麻煩倒也不過分，就是踢踢桌腿、拽一拽椅子、搞假蟲子玩具嚇個人什麼的（白鷺毫無反應），經常在她面前刷一波存在感。
“侑那個傢伙會去食堂，今天我們都沒有便當。”
宮治對房間裡依舊呼呼大睡的某人毫無同理心，耐心對少女解釋道：“我早起給自己捏了飯糰，算是中午的午飯。”
宮治意外的比宮侑更穩重一些，班級在隔壁1班，早上因為值日提前去學校，他們兩個剛好碰面。
“你竟然會做飯糰嗎？”
白鷺站起身，一點點湊近對方。
“加入排球部吧。”
忍了忍才沒有讓自己做一些出格的動作，她深吸了一口氣, 微笑著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英俊少年。
“是的……我今天值日，要提前出來。”
除了白天的上課時間，這倆雙胞胎兄弟幾乎形影不離，關係稱不上多和睦，但午休和社團活動基本都在一起。
白鷺：“……”
“誒？”
隨著慢距離的拉扯，白鷺終於來到了宮侑身邊，秀美柔順的長髮滑下來，落到少年的肩膀上，對方俊秀且欠揍的臉逐漸憋紅。
原因無它，新家好巧不巧就住在宮家隔壁，陪父母去打招呼的當晚剛好與宮家雙子撞了個正著，雙方父母在生意上有牽扯，她不得已被拜託與這倆兄弟搞好關係。
而且對讓她做排球部經理這件事莫名的執著。
白鷺對宮治的提議很詫異，畢竟這傢伙有個小學雞兄弟，思及某個性格糟糕的新同桌，她一時有些無語。
他當即把腦袋湊過來，用腿踹了踹白鷺的桌腿, 關西腔的口音懶散又張揚：“喂——”
***
“白鷺桑，侑那個傢伙昨天一整天都很奇怪，你知道怎麼回事嗎？”
“那個笨蛋還在睡覺。”
白鷺正在和某對雙胞胎的另一位一起吃午飯。
碰都碰見了，兩人心照不宣地一起來到公交車站，又因為一句普通的搭話聊起來。
當然，某個金角就不必多說了……
“你只和我去吃沒事嗎……”
午休，宮治開啟自己的便當盒後，一邊吃著飯糰一邊偷偷瞟向少女的便當。
少女的氣息慢慢接近, 鼻尖不斷湧入她身上淡淡的山茶花香。
當然，沒有好兄弟的份。
沒錯，此時此刻，天台。
少女放柔了語調，輕聲呼喚對方的名字。
“侑君。”
宮侑似乎沒想到白鷺會突然變臉, 這麼溫柔地看向自己，他愣了一下, 短暫的不適應後, 察覺到對方可能終於受不住帥氣的自己極力邀請, 他不由得意地揚起了幾分線條流暢的下顎，像個贏了的勝利者：“啥事？”
白鷺頗為稀奇地打量這傢伙，嘖……實在是太熟悉的臉了，凌厲的下顎帥氣的外表，和濃眉大眼的宮侑簡直一模一樣。
“侑君呢？”
最終，她在宮侑的耳邊柔聲說道：
“你……”
“午休時間？”
“……嗯，我也是有生活自理能力的。”
“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少女趕緊道歉，不自覺彎起漂亮的淺梨色眼睛，笑著說道：“我是覺得治君很厲害哦。”
與這傢伙容貌相同的另一位相比。
果然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那，你要嚐嚐嗎？”
銀髮少年聲音突然壓低，分成一撇的零碎劉海滑到俊朗的眉梢，與宮侑一模一樣的眼睛安靜地盯向白鷺。
“…？”
“與此相對應的，我想嚐嚐白鷺桑的便當。”
他微微揚起一點嘴角，像是得逞的狐狸一樣，本該穩重且沉著的眸子閃過一絲輕快。
與此同時，公交車已經成功到站，兩個人不得已因為廣播的催促各自去了彼此的班級。
緊接著，天台上的宮治問出了關於宮侑的話題。
“說起來，侑那個傢伙昨天一整天都很奇怪，白鷺桑知道怎麼回事嗎？”
白鷺：“……”
昨天啊，大概是因為她罵了宮侑蠢貨吧。
就像影山罵翔陽那樣，一直以來跟個孔雀似的自尊男孩受到打擊也難怪。
她可以清靜一陣了。
“不知道，也許侑君他寂寞吧。”
宮治：“？”
算了，比起這個……
“白鷺桑，明明要不要試著互換便當？”
“你的中華料理真的很好吃，拜託你了。”
***
中午和她一起吃飯的宮治暫且不提，如此想著的白鷺沒料到，宮侑的態度自那以後180°大轉彎，常常不等少女和他說完話就提前轉過了頭。
彷彿被開啟了什麼開關，從而意識到什麼一樣，白鷺給他發個卷子，他都會拔高了一些聲音，紅著耳根把少女揮走：“我知道了，你趕緊去那邊…！”
“……”
很不妙。
也太過明顯。
理智告訴自己別問，不然會想起當年“玩”遊戲的痛苦，她老老實實走了。
少女乾脆利落的離開，卻又引來宮侑夾雜著埋怨的直勾勾的視線，明明把人趕走的是這傢伙自己，他自己卻又委屈起來了。
無視。
課間，白鷺的周圍永遠不缺圍過來的同學，嘰嘰喳喳詢問著關於她的話題。
其中包括擠進來的班長：“白鷺桑，你已經想好加入什麼社團了嗎？”
“嗯，吹奏部。”
“欸？吹奏部嗎？”
“是的，因為吹奏部的部長主動來邀請我。”說她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站在前面就行了。
這種好事白鷺當然會答應，而且她從來沒學過樂器，掌握不會的東西對於全能的少女來說是一種樂趣。
“說起來，我曾經在雜誌上見過白鷺桑。”
周圍的同學也加入話題，十分憧憬地說道：“那個時候就覺得你超級好看，親眼見到更加漂亮了！”
“謝謝……”
雜誌什麼的。
白鷺突然想起了自己唯一拍過的某個脫毛膏廣告，眼皮有一瞬間的跳動。
好在那名同學沒有拿出少年jump，而是一本去年的《排球月刊》，興奮地翻到第24頁，指了指烏野只有1頁的專輯報道：“這張照片，快看後面的背景裡，這個地方……是白鷺桑吧？”
“真的很顯眼呢，一眼就能吸引人的目光。”
白鷺順著對方的指對看向雜誌，目光頓時發現了烏野vs白鳥澤的照片，那是關於宮城縣總決賽的報道。
作為烏野排球部的一員，她正穿著黑色的運動服，笑著和大家一個個鼓掌。
有些懷念。
也令人覺得毛骨悚然，因為排球部的一切乃至脫毛膏廣告都發生在另一個世界，她不可能出現在這邊的雜誌上才對。
白鷺差點又流出了冷汗。
好在仔細想想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系統說的融合實在是太模糊了，沒有準確的邊界，她只能確定另一個世界的少年們不記得自己。
這邊的少年們卻可能依舊記得她。
“這個雜誌可以借我看看嗎？”
白鷺心情複雜地問向對面那個女孩子。
“當…當然！”
圍過來的同學沒有一個能拒絕她的請求，紅著臉把書遞過來，見少女很想現在就看，他們都識趣的散開了。
“謝謝。”
成功拿到雜誌，白鷺平復了一下心情，告訴自己沒機會遇到他們，心態終於變得平穩了一些，只留下對《排球月刊》的好奇。
她默默翻開第一頁。
不知道為什麼，坐在旁邊宮侑好像又來了興致，他往後挪了挪椅子，雙腳懶散地抬起來搭在桌面上，金色的短髮隨著動作向後揚去，裝模作樣的清了一下嗓子，“咳——”
“……”
已經差不多瞭解這傢伙了，白鷺直接選擇忽視，果不其然……
翻到第3頁的時候，她看到了關於宮侑的專屬採訪。
不看，直接翻過。
“啊！！”
某個得意洋洋的欠揍男生當即把腿放了下來，然而，少女才不管他的，反倒把第4頁的宮治認認真真看了一遍。
“不愧是治君，真帥氣呢。”
“……哈！？？”
“治那個傢伙哪有我帥！”
“……”你倆不是長著同一張臉麼。
“啊，說起來你是不是每天中午都和治一起去吃飯！”宮侑像想起來什麼一樣，氣惱地拍起桌子：“怪不得那個傢伙天天揹著我早起做便當，還笑眯眯的！”
“……哦。”
突然覺得自己與對方較勁沒什麼意思，白鷺嘆了口氣，無語地繼續往後翻，心情也徹底平靜下來。
甚至增添了幾分複雜。
第6頁是及川徹。
關於對方的興趣愛好、喜歡吃什麼，哪個中學什麼位置，上面介紹的一清二楚，他似乎是《排球月刊》的老常客，排版的位置清晰又明瞭。
只不過近一年沒什麼訊息，因為及川徹已經高三畢業，去了阿根廷。
腦子裡回想起了自己與對方的最後一次對話，白鷺有些沉默。
“喂，你看這個一臉花花腸子的傢伙怎麼看得比我和治都久？”
宮侑不滿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悶悶的關西腔比普通的官話生動了幾分，鬱悶地小聲說道：“明明那一期好不容易蓋過這傢伙，排在前兩頁的。”
“……”
不太意外。
白鷺沒搭理對方，繼續往下翻，熟悉的學校以及合宿見過的少年接踵出現，翻了一會兒，她就看到了春高東京代表賽的報道。
音駒以第三名的成績，成功打敗戶美學園進入全國大賽。
作為當屆隊長的黑尾鐵朗登上月刊，第35頁清晰地記錄了編輯與對方的採訪。
“對這次全國大賽有信心嗎？”
“當然。”
“如果挑一個最想關注的春高隊伍，你會選擇？”
“嗯……那當然是我們命運的對手，宮城縣的烏野吧。”
“今年一定會實現垃圾場的決戰哦。”
“哈哈，聽聞黑尾同學所在的音駒和那所烏野學校一直有很深的淵源。”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
“黑尾同學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誒？”
“這個問題也是月刊的疑問嗎？”
“當然，黑尾同學這麼帥氣，平時應該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吧？”
白鷺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垂眸看向對方說出來的最後幾個字——
“有。”
“而且很喜歡很喜歡，絕不可能再喜歡上其他人。”
“呿——”
身邊突然傳來宮侑的聲音，金髮男生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毛絨絨的腦袋湊了過來，盯著白鷺看的那一頁，不悅地眯起金褐色的眸子：“故作姿態。”
“嘖，你不懂。”
少女心累地擺擺手，將這欠揍的傢伙扒開，露出嫌煩的神色：“滾那邊。”
“哈！？本來就是嘛！”宮侑不敢置信她竟然會兇自己，手…手搭在他肩膀上柔柔軟軟的，一推就倒…自己竟然會被對方推開，不可理喻。
“你幹嘛這麼維護這傢伙啊……”
“不是烏野的經理嗎，音駒什麼的是你的對手吧！”
宮侑越想越氣，尤其是那個音駒的輕浮隊長，總覺得那句話裡有什麼，結合白鷺的反應，他不由大受打擊地白了臉色：“難不成他還能是你男朋友！？”
白鷺：“……”
這傢伙怎麼也和系統一樣，戲這麼多。
***
順利進入吹奏部，白鷺僅僅用了幾天便熟練掌握上低音號的吹法，再次表演了什麼叫做天才美少女。
宮侑也非常意外的不再糾纏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時不時就要提一句加入排球部。
“其實……”
上學路上，宮治想要好心提醒少女，卻被自家好兄弟拔高聲音大聲阻止：“啊——！”
“…侑，你幹嘛。”
“噓。”與宮治長相一模一樣的金髮雙胞胎把染了銀髮的好弟弟拽到一邊，小聲趴在他耳邊說道：“治，你這傢伙也很想讓她去吧。”
“你說了萬一她不去了呢！”
宮治：“……”
“一個布丁。”
“混賬，明明你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可惡，一個就一個。”
白鷺：“……”
眼看著那兩人縮在角落裡嘰嘰喳喳，已經到了學校的少女不再管他們，一個人下了公交車。
因為，她很快就知道宮治想表達什麼了。
稻荷崎學園的吹奏部非常厲害，換句話說，他們相當於吹奏界的強豪，年年都能在全日本管樂大賽奪得前三獎項。
與此同時，吹奏部也是男子排球部的一份武器。
武器自然是指……必要的時候給排球部加油助威，在我方上場的時候鑼鼓喧天，在敵方發球的時候喝倒彩、強力干擾對方。
吹奏部已經算是排球部不可割捨的一部分。
白鷺現如今幾乎快要成為空降的首席吹奏部成員，肯定會被邀請和排球部一起去東京體育館，在今年的春高上給稻荷崎捧場助勢。
所以……宮侑那個傢伙才會神神叨叨的停歇了吵鬧。
***
1月10日，xx市區。
白鷺猶豫了一下還是來到了橙色球場。
就當是彌補沒有陪烏野去過的遺憾，怎麼說也要來這裡看一眼，她穿著稻荷崎的米駝色西裝制服，混在大部隊裡直奔二樓的觀眾席……
雖說，作為美人首席的她需要站在最前方，以吹奏部的牌面公開示眾。
整合隊伍位置之前，稻荷崎的觀眾席裡已經坐著一個留著銀色髮根的男生，很早就來了的樣子，白鷺本沒去在意，卻發現周圍有很多同學向對方打招呼。
“是北隊……”
“北學長，你也來看今年的比賽嗎？”
“去年真的很可惜呢。”
聽上去似乎是排球部已經畢業的上一屆部長。
和澤村他們是同一屆吧，白鷺莫名感到一絲傷感，被她注視的文靜男孩子卻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若有所覺地看過來。
沒有說話，他只是很有禮貌的點了點頭。
感覺……很靠譜的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對方平靜如波的眼睛，少女稍微有點浮躁的內心一下子就平靜下來了。
如果是攻略那個時期遇到對方，她可能會很舒心吧，白鷺朝著對方同樣點了點頭，默默收回了視線。
比賽正式開始，氣氛進入沒由來的緊張，對這種緊張無感，時刻都能保持平常心的少女只有在烏野打入全國的那次感到過緊張。
完美無瑕的她很快便吹響上低音號，帶領大家開始了吹奏部的助威。
直到中場休息。
再次對這裡感受到了疲憊，尤其是在賽場的分割槽上看到一抹橙色的身影和他身邊的男生們，白鷺吹奏樂器的動作僵了一下。
突然有點後悔自己答應來體育館，她以上廁所為由，暫時離開了觀眾席。
然而……
在重逢烏野之前，她先在觀眾區域發現了另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已經高三畢業，來看比賽的黑尾鐵朗。
身材高挑的黑髮少年與記憶中沒什麼區別，寬闊的骨骼可能比之前長開了一丟丟，英俊的面孔充斥著遊刃有餘的痞帥感，周圍的燈光輕鬆勾勒著對方流暢鋒利的下顎線條，他那雙細長的瞳孔正略微收縮。
兩個人在過分安靜的走廊裡面面相覷。
“鷺鷺？”
半晌後，少年的聲音異常清晰地響在耳邊。
“我應該……不是做夢吧？”
周圍穿插進喝彩的聲音，融入背景中，讓靜謐的氣氛破開了一絲凝滯。
白鷺仰頭看著對方，莫名想起了他在《排球月刊》裡作為音駒代表的採訪，而此時此刻，兩個人在這裡重逢了。
默默嘆了口氣，少女對黑尾鐵朗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不是哦。”
“好久不見，黑尾學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