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迎擊
遠航艦隊司令長官博格坎普-範-荷爾斯泰因中將聽完了這番話後，神色已經變得一片凝重，再也不復此前的輕鬆神態。
17艘風帆戰艦是什麼概念？
僅從紙面力量上看，業已超過了荷蘭遠征艦隊的12艘戰艦，是一支不容小覷的強大海上力量。
購自普魯士王國的“魯約爾”號風帆戰艦因為風暴迷航，荷蘭遠征艦隊留下了“馬奎爾-亨德斯坦森”號風帆護衛艦一起陪伴，如今已遠遠的落後於大艦隊。
荷蘭遠征艦隊目前只有12艘風帆戰艦，而且分為了前衛艦隊和後方收容艦隊兩部分。
在兩支風帆艦隊中間，是總計16艘運載著大量兵員和物資的風帆貨船，另有三艘風帆火船因為風暴損壞，滯留在沿途的港口。
“亨德森先生，你能夠保證這個情報的真實性嗎？”
“當然，我願意為這個情報的真實性承擔任何責任。
在新加坡，我的亨德森洋布行還有剛剛到貨不久的萬英尺洋布存在倉庫中，他們價值萬英鎊。
若是情報不屬實，我願意全額賠付.”
“鑑於事關重大，我希望能夠在情報得到證實後再付款.”
“尊敬的將軍閣下，您可以先付一半，剩下的在證實後再付款，要知道我是冒著很大的風險來示警，這點錢只是些許的補償.”
“若事實真的如此，荷蘭王國遠征艦隊欠你一個大人情.”
博格坎普-範-荷爾斯泰因中將同意的點點頭，給身邊的軍官使了一個眼色。
看著這個英國商人離開的背影，加拉格爾准將臉色很不好看，他認為這就是個妖言惑眾的投機商，純粹是來打秋風的。
加拉格爾准將沒忍得住，脫口說道；
“司令長官大人，這聽起來實在讓人難以置信，什麼十七艘風帆戰艦？
是否如同這位英國商人亨德森所言，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世界海洋列強無不是數百年的積累，每一艘大型風帆戰列艦都是國家的財富，妥妥的鎮國之寶，沒有三五年的時間根本建造不出來。
在區區的東印度群島這個落後的農業地區，竟然出現了南洋軍政府這樣一個正在崛起的東方勢力，利用鐵板給貨船覆上鐵甲，搖身一變成為了風帆戰艦。
美國建造排水量2200餘噸“憲法”號風帆戰艦，耗用了緬因州和佐治亞洲1500多根珍貴木材，歷時六年方才建成。
我絕不相信在東印度群島能夠建造出如此先進的工業產物，這簡直荒唐到可笑.”
加拉格爾准將完全沒有想過，這世界上還有覆甲戰艦這樣一個新奇玩意兒。
軍官立刻把商人亨德森帶到一邊，然後很快取來了厚厚的一疊鈔票，亨德森也打了一個收條。
什麼時候風帆戰艦如此的不值錢，如此輕易的就能建造出來，簡直像母雞生蛋一樣容易？
聽起來簡直太玄幻了。
覆甲戰艦在歐洲確實沒有，在美洲也確實沒有，這玩意兒應該等到幾年後，美國南北戰爭爆發才會出現。
放下訊號船，通知後方的收容艦隊儘快趕上來，與前衛艦隊匯合。
誰能料想到
博格坎普-範-荷爾斯泰因中將眼神撇了一下自己的副手，沒有急於下論斷，他了解的情況顯然比副手多的多。
還有蒸汽火輪船？
我不認為東印度群島這種落後的殖民地會出現如此先進的產物，這聽起來簡直就是夢幻囈語，難道是愚人節嗎？
我知道蒸汽火輪船，這在造船工業非常先進的英法等國已經出現，而且英國造出的萬噸級“大東方”號鐵殼輪船已經首航紐約，可那是在英國。
另外傳令運輸艦隊保持距離，以半日航程為宜，艦隊主力將會在馬六甲海峽東南出口遊弋等待，匯合後南下至巴達維亞港。
其他海洋強國的情況也大同小異，每一艘大型風帆戰艦的建成，就意味著一整片森林的毀滅，付出的代價極為高昂。
什麼狗屁的東方人艦隊？
在荷屬東印度群島總督府向本土發來的求援外交函件中，東方人艦隊充其量也只有五六艘風帆戰艦罷了。
只是沉穩的點點頭，說道；
“事實究竟是怎麼樣，我們很快就會知曉，不差這兩三天。
然後便腳步輕快的離開風帆戰艦，坐上來時的木船離開。
哪怕是五六百噸的風帆護衛艦，也不是輕易就能建成。
“遵命，司令長官大人，卑職這就去傳達命令.”
手下軍官立刻敬禮後離開。
這個年代海上沒有先進的通訊方式，很快旗艦放下了一艘小舢板，小舢板上坐著六名海軍官兵，其中一名是傳令軍官。
這就是訊號船，放下海面後因為沒有自身動力，很快就被一路劈波斬浪前行的風帆戰艦拋在身後。
一艘又一艘風帆戰艦經過，等到後方的風帆運輸船隊經過，這名海軍軍官就站在訊號船上打起了旗語，通知風帆運輸船隊減慢速度，與前方主力艦隊保持半日距離，至海峽出口匯合。
等到這些風帆運輸船一艘又一艘的經過，好半晌的功夫，遠遠綴在後面的收容艦隊這才姍姍來遲。
訊號船再次打出旗語，等到收容艦隊靠近，將這艘小舢板上的六名海軍官兵全都收容上船，小舢板用繩索拖在後面，時間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
接到命令的收容艦隊很快就忙亂了起來，帆纜手猶如靈活的猴子一般爬上高高的桅杆，將所有的風帆全部放下。
在船長的命令下，主帆，副帆和側帆全部調整方向，在海風的強勁吹拂下，兜著滿滿的海風拉拽著船體陡然開始加速。
為了獲取有利的吃風角度，收容艦隊並不是筆直的前行，而是在海面上劃出了清晰的斜向航跡。
但航行的速度卻越來越快，一路劈波斬浪的追趕上去。
即便如此
也耗費了大半天的功夫，在黃昏即將來臨前，後方的收容艦隊堪堪追上前衛艦隊，從而匯合在一起。
兩支艦隊匯合後，聽到不利訊息原本還有些擔心的遠征艦隊軍官們，幾乎全都長舒了一口氣。
在他們心底
絕不會認為東方人艦隊擁有17艘風帆戰艦，頂多是用那些風帆貨船濫竽充數，那數量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憑藉著遠征艦隊12艘風帆戰艦和豐富的海戰經驗，可以輕易的擊敗，並且將這些東方猴子殺得落花流水，不存在第二種可能性。
即便一向謹慎的遠征艦隊司令長官博格坎普-範-荷爾斯泰因中將也持有同樣的看法，所以並沒有讓風帆戰艦上的那些搭載的白人官兵轉移，因為那實在太麻煩了。
在海上操作，那簡直就是噩夢級的科目，難度實在太大了。
最好是進港休整時期，再將白人官兵轉移到運兵船上。
這個年代的資訊極為閉塞，博格坎普中將獲得一些機密資訊，也是荷屬總督府透過外交郵件渠道遞送到欽奈港，一方面通報戰況，一方面催促行程。
至於皇家海軍在三寶壟海戰中全軍覆沒的細節，只是一筆帶過，反而強調了遭到偷襲，極盡渲染南洋海軍的卑鄙無恥舉動云云。
其意是避重就輕，減少自身的罪責。
沒想到這樣的春秋筆法真的害苦了遠征艦隊，博格坎普中將和遠征艦隊的大多數軍官都是這麼想的，輕易的就接受了外交郵件的說法。
話說三寶壟海戰時，東方人的艦隊只有九艘風帆戰艦。
哪怕加上繳獲的三艘荷蘭風帆戰艦，那也只有12艘，時間剛過去四個多月，這17艘是從哪兒來的？
恐怕捏幾艘紙船也不會這麼快吧？
從馬六甲海峽西北入海口至棉蘭港附近海域，大概是一日一夜的航程。
次日一早
拋錨於棉蘭港灣的南洋軍艦隊官兵們用過豐盛的早餐，便紛紛的開始下帆，起錨，準備前往海峽航道遊弋。
這幾天來
南洋軍艦隊基本上是日出遊弋，日落返回拋錨，只派遣零星的兩艘蒸汽火輪船在夜間巡航，防止漏過了荷蘭人的遠征艦隊。
當然了，這樣的可能性不大。
荷蘭人的遠征艦隊規模龐大，前後航行拉開了幾十裡的距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忽略過去。
沒有發現其蹤跡，說明還沒有抵達。
就在眾人全都按部就班操船準備出航之際，忽然天空中高高的升起了三顆訊號彈，然後在半空中炸響，璀璨光芒一閃而逝。
這立馬引起了整個艦隊官兵的警覺，“不好，這是發現敵人蹤跡的警訊”。
整個艦隊的警鐘迅速敲響起來，十幾個密集警鐘敲響的聲音迴盪在海面上，瞬間令氛圍緊張起來。
各船的船長立刻大聲命令道；“警鐘鳴響，敵艦隊來襲，全體官兵進入最高作戰準備狀態，準備戰鬥.”
“調整帆索，左舵八度，保持戰鬥隊形.”
“命令炮兵準備，燃起火爐，把實心鐵彈給我放在爐子上燒.”
“戰鬥準備，戰鬥準備，動作全都快一些.”
兩艘蒸汽火輪船大大的煙囪裡，滾滾濃煙瞬間濃烈了起來，盤旋著飄向半空中。
在兩艘蒸汽火輪船一前一後的率領下，八艘排水量不等的覆甲戰船魚貫而出，以一字長蛇佇列駛出棉蘭港灣。
在鐵甲打擊編隊後面，七艘正經的風帆戰船也排成一字長蛇佇列，緊跟其後魚貫而出，氣勢洶洶的向著海峽方向殺過去。
清晨的太陽高懸，海面上能見度很好。
大帥馮國輝站在排位第三的風帆覆甲戰艦上，他所在的這艘鐵甲風帆戰艦是最大的一艘，排水量1084噸，是由一艘荷蘭三桅大帆船改建而成。
這艘大帆船通體覆蓋了22毫米厚的鐵板，用鐵栓與厚船板緊密連線，以鐵板的硬實和厚木板的韌性，能夠直面48磅火爆的直接轟擊。
由於先天性缺陷，這時候大帆船並沒有底層炮門，所有的火炮全都排列在甲板上，對炮兵的防護力無形中差了許多。
好在南洋軍早有準備，在162名甲板炮兵的基礎上，另外準備了65名預備炮兵，用於隨時替換海戰中的死傷者。
這在十艘鐵甲戰艦中，都有類似的配置。
其實現代海戰很簡單，雙方在相距二至三鏈距離上對轟，根本不需要瞄準目標，只需要不停的清刷炮膛，裝填火藥和炮彈，發射後再繼續迴圈動作……
一輪又一輪，直到打不動為止。
為了保護已方炮兵，南詳軍改建的鐵甲風帆戰艦上，每一門甲板火炮都設定在炮門裡，而船舷加高至米，全部由鐵甲和大腿粗的厚木製成。
炮兵在海戰時，只要略微低頭即可面遭對方炮火清洗。
除非對方的炮彈打進炮門裡，否則，難以對已方炮兵造成傷害。
大帥馮國輝所佔的位置，是舵手旁邊的艦長指揮位置，位於艦尾樓前端。
原本這裡無遮無擋，如今已被一個約三平方的狹長鐵房子遮蓋，就像渾身裹滿厚重戰甲的騎士，很難傷及得到。
這是海軍官兵們的心意，由胡華東少將親自督造連夜完成的指揮樓，專門供大帥馮國輝使用，而舵手和本艦的艦長何春來少校都是受益者。
馮國輝舉著單筒望遠鏡，注視對方海面上越來越迫近的荷蘭皇家海軍遠征艦隊，看到對方也調整了作戰隊形，毫不示弱的氣勢洶洶殺過來。
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弧度，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說道；
“看來鬼佬艦隊對自己很有信心，準備與我們硬拼硬的駁火對轟，那麼我們鐵甲打擊編隊不能讓他們失望啊！
傳令下去，做好戰列艦炮擊準備！”
“遵命，大帥.”
艦長何春來少校如今是個傳聲筒，立刻離開指揮樓去傳達命令。
鐵甲打擊編隊的旗艦“威遠”號高高的桅杆上，升起了鮮紅的戰鬥旗，這意味著全艦隊進入戰鬥狀態。
“全體官兵務須努力，決戰決勝在此一舉.”
炮兵們迅速的清刷炮膛，裝填火藥，熊熊燃燒的火爐將鐵球狀的炮彈加溫到通紅，隨時可以裝填進炮膛發射。
其他的海軍官兵各自找到躲藏的地點，準備承受著對方密集的炮擊。
在已方炮擊後，他們將迅速衝上前去，清理炮膛，裝填火藥和炮彈，並將火炮推到炮門邊上覆位，開始下一輪炮擊。
若炮手有傷亡，還將立刻填補上去，與敵人血戰到底。
幾場海戰的勝利，非但極大的增強了南洋海軍官兵的自信心，建立了榮譽感，而且形成了不屈不撓的海軍軍魂，正在走上一支海上強軍的路上。
這世上沒有什麼一蹴而就，南洋海軍在擊敗強大敵人的同時，正發生著質的蛻變，變得更加強大，更加不可戰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