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舉凡傷我兄弟者,殺無赦。

田家鎮

這個人口約有一千七八百人的鎮子,是周邊十里八村最大的鎮子,就位於田家嶺的山腳下。

田家嶺是一個海拔260多米的平緩山丘,形狀像一個大饅頭,田家嶺上鬱鬱蔥蔥的樹木掩映之間,一條道路蜿蜒而上。

在道路的兩邊

是一座又一座零星散落的屋宅,層層疊疊的蜿蜒而上,山丘頂部是一個佔地甚廣的大宅,還有廟宇和宗祠,那裡是田氏族人核心之地。

恰逢年底,交租的,趕集的人流匯聚到一起,往來的人流熙熙攘攘,田家鎮上顯得特別的熱鬧。

“二老爺吉祥,給您請安了。”

“拜見二老爺。”

“喲,田二爺您也來逛集市,我這兒給您見禮了。”

田啟武大搖大擺的走在集市上,身後跟著六七個豪奴,一路上不停的點頭應付打招呼施禮的人,滿臉的踞傲之色。

那副盛勢凌人的做派,彷彿土皇帝出巡一樣。

他這純屬是閒的沒事幹,心血來潮之下,來到集市間尋摸有沒有鮮嫩可口的少女可供釆擷。

此時正值上午十點多鐘

集市上熙熙攘攘的到處都是人,讓田啟武看起來心中分外高興,蓋因來趕集的人越多,抽水的就越高。

在田家鎮的場壩上交易,難道不要交錢的嗎?

交易一頭肥豬,各種雞毛稅項算下來,要留下半扇豬肉才行。

普通農戶一年到頭才能上割一二回肉,捏著鼻子也就認了,反正每次也不過是一兩斤肉而已。

商戶們可就怨聲載道了,但沒什麼卵用。

田家鎮上7成以上居民都是田氏族人,其他姓氏很多都是親眷關係,田氏家族在這裡就是天。

那些扒皮抽筋的規定說多少就是多少,當地佃戶和僱農沒有任何可以置喙的餘地,只有默默承受盤剝。

在人群中

田啟武的眼神就像狠毒而精準的野狼一樣,盯上了一個穿著破舊粗布大褂,臉龐蠟黃低著頭的少女。

這個少女行動之間,粗布大褂難掩前凸後翹的婀娜風姿,偶爾神情驚慌地抬眼看了一下,烏溜溜的大眼睛分外靈動。

作為慣走花叢中的獵豔老手,田啟武一眼就看出這個少女臉上塗了黃姜,脖頸和手腕處偶爾能夠瞥見一抹雪白。

他心中大樂,轉過頭去對手上的豪奴吩咐幾句。

豪奴們立刻一湧而上,推開礙事的行人,就像抓小雞一樣將這名少女擒住,不顧她的拼命掙扎,由兩三人擒抱著就向山上行去。

少女的驚呼哀嚎聲傳來,引來了趕場人們的一陣騷動不安。

但是看著田二爺兇狠的目光掃視過來,這些人立馬畏懼的低下了頭,就連少女的父親,哥哥也是如此。

“哼,一群賤皮子。”田啟武神情蔑視的一笑,啐了一口後說道;“二爺能看上這個姑娘,那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說完示意了下手下,隨手丟下了兩塊銀幣,便洋洋自得的向山上石道走去。

剛走過去十幾步,就聽到鎮上一片驚慌的喧囂喊叫聲傳來。

田啟武站住了身形,轉頭望了過去,面孔很快從憤怒轉為驚愕,然後是恐懼……

只見不遠處一標騎兵如狂風般席捲而至,騎兵中很多人後背插著太極背旗,手上是雪亮的彎刀和銳利弓箭。

一路疾馳而來,沒有絲毫減速,便一頭扎進了鎮子裡,沿途揮起雪亮的彎刀將任何阻路的人砍翻在地,勢不可當的殺了過來。

身後是長長的騾馬大車隊,這些騾馬大車上同樣插著1米2高的太極旗。見過這個旗幟的人,立馬就曉得這是大名鼎鼎的南洋公司,如今大舉殺至。

抵達鎮口的騾馬大車紛紛減速停下,然後從騾馬大車上跳下來了很多刀盾手,火槍手,很快在鎮口排開了整齊的佇列。

他們迅速將騾馬大車橫在道路上,設定了一條阻截線,並且留下部分人手執行封鎖任務,將出鎮的道路完全堵死。

其他人隨即列隊而進,前行幾步後,刀盾手在前,火槍手在後,殺氣凜冽的整隊向鎮子中央前進。

在指揮官的命令下,火槍手齊刷刷的放低了槍口,然後打出爆豆子般的齊射,人群慘叫聲和亡命奔逃的哭喊聲響徹一片……

此時田啟武一顆心如墜冰淵,身體因為極大的恐懼而難以自主的顫抖起來,平日裡的驕橫和狂妄全都不翼而飛。

他充其量就是一個偏僻地區的土財主,哪裡見過如此殘酷殺戮的陣仗。

騎兵隊一路衝殺而過的街道已是滿地屍骸,路上到處都是丟棄的揹簍,被踐踏的蔬菜和糧米,混合著屍體的血跡發出濃重的血腥味道。

“完了完了……我為田氏族人招來了滅頂之災。列祖列宗在上,我田啟武縱然萬死也難贖其罪……”

田啟武此刻心頭浮現出這樣悲涼的念頭,他萬萬沒想到南洋公司手段如此狠辣,如此的絕情,看這架勢竟然要屠滅整個田家鎮。

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身邊的豪奴看著二老爺已經目光發呆,渾身顫抖,一副完全被嚇傻了的模樣。

匆忙間也來不及細說,領頭的豪奴連忙一身吆喝,其他人七手八腳的抬著二老爺,向著山頂的大宅狂奔而去。

此時,山頂的大宅上也發現了田家鎮上的異常,從家族宗祠中傳來“鐺鐺鐺”的鐘鳴聲,這是召集族人的緊急號令。

很多田氏族人紛紛持槍拿刀的從家裡衝出來,至不濟手上也拿著糞叉和棍子,猶如百川彙集一樣,紛紛在向山頂大宅方向湧去。

山腳下的田家鎮方向

一陣又一陣密集的排槍聲不斷的響起來,血腥而高效率的屠戮正在進行中,濃烈的硝煙味混合著血腥味正在飄散開來,籠罩了這個不久前還平和熱鬧的小市鎮。

馮國輝全身武裝的站在田家鎮的三岔路口上,這個小鎮子只有一條大路,進出鎮子的兩端已經被南洋公司的夥計們完全封死。

最後一條道路,就是這條蜿蜒上山的石板路。

而此刻在田家鎮的田野上,無數的身影在稻田和草木間狂奔逃命。

有人失足跌翻在稻田裡,來不及抹一把臉,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倉惶逃命……

身後的槍聲和喊殺聲一陣緊似一陣,就彷彿緊追不捨的追命符一般,當真嚇的肝膽欲裂,拼盡一切也要逃離這個血腥死亡屠場。

槍聲和喊殺聲持續了40多分鐘,這才漸漸停歇下來。

此時己到正午時分,頭頂上的太陽正是一天中最耀眼的時刻。

血腥殘酷的殺戮,令田家鎮此刻一片死寂。

以5~10人為一隊的刀盾手們,正在踢開鎮上居民的門扉,將男人一一拖出來砍死。

火槍手們裝上雪亮刺刀,同樣在清理鎮上的殘敵,哭喊聲和求饒聲不時的傳來,卻沒有什麼卵用。

婦女們被捆縛起來,排成長隊被押送到鎮上較大的院子裡統一看管,很快有七八百名女人被驅趕到幾個鄰近的大院子裡,哭喊聲一片。

馮國輝臉色冷酷地漠視這一切,眼神冷冷的看著石砌道路的上方黑壓壓匯聚的人群,那是田氏宗族召集的團丁和護院武師們。

田啟文和田啟武兩人手拿雪亮大刀站在前面,他們這些荅荅娘惹家族大多是晚明時期流落海外的華人,所以不留辮子。

黑壓壓的人群站滿了山道,大致看上去也有四五百人之眾,還有一些少年和婦女夾雜在其中,全都是滿臉怒火的神色。

應對這種戰鬥場面

南洋公司的老夥計們都很有經驗,他們不緊不慢的安排人手,將田家鎮上的殘敵一一清掃乾淨,婦女全都集中看管。

前後也就一個小時左右,便高效率的完成了殺戮和清剿戰鬥,一支又一支隊伍彙集到三岔路口。

田啟文等人站在高處,田家鎮上發生的一切動靜都瞞不了他們的眼睛。

眼看著族人被一一剿滅,就像殺雞一樣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他們此刻心如刀絞、淚流滿面,心痛得無以復加。

後悔與巨大的恐懼情緒混雜在一起,吞噬著每一個人的身心。

但是面對森嚴列陣的南洋公司武裝,田家鎮的這些團丁和護院武師們手心裡都是汗,身體因為恐懼而有些發軟。

這些人,平時欺壓一些良善那是囂張的很。

但真正面對殺人如麻的軍隊,不客氣的說腿肚子都打軟,生不起半點對抗的心思。

然而現在已經被逼到死衚衕了,幾乎沒有退路。

田啟文雙目充滿血絲看著山腳下的仇人,他聲嘶力竭的大喊道;

“南洋公司馮大掌櫃的請上前一步說話,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禍不及妻兒。

縱然我田氏族人有不肖之徒得罪了南洋公司,也不至於血腥屠戮一鎮,如此手段當真令人髮指。

豈不讓親者痛,仇者快!

你我皆源出華夏一脈,同為儒家禮儀薰陶的漢人,即便有些誤解,又何至於此?

田某希望馮大掌櫃的能夠識大義,重大局,切勿重演同室操戈這一慘劇,實乃爪哇島天地同暗之悲聲。

這麼說並不是怕了你,我身後還有五六百條田家鐵骨錚錚的好漢,只是不願同族械鬥,讓紅番鬼佬和土著看了笑話。

作為田氏族長,我可以答應你,只要放下兵器爭鬥一切都好談。”

這話說的挺像那麼一回事兒,馮國輝聽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環顧左右兄弟們後大聲說道;

“這個田家老鬼還真能胡攪蠻纏,我早就說過;

舉凡傷我兄弟者,殺無赦!

今兒個南洋公司的兄弟們來田家鎮就是要討一筆血債,用你們的腦袋祭奠我南洋公是兄弟們的在天之靈。

順便佔有你們的田地,享用你們的屋宅和女人,揮霍你們的財富……

弟兄們,你們說對不對?”

“對……殺了他們,殺……殺……殺……”

南洋公司的夥計們個個群情激奮,身上潛藏的野蠻血性瞬間被引燃了起來,手舉高刀槍高聲喊道。

馮國輝神色冷酷的輕蔑一笑,揮手命令道;“全體前進……給我宰了田氏宗族的這幫瓜皮們。”

“遵命,長官。”眾人轟然應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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