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我不是勇士，我是惡龍◎
與關哥相比, 林肆的動作純熟了很多。
注射了鎮定劑就放鬆警惕？不存在的。先用膠帶捂住嘴，再把手腳都捆上。
要是關哥當時也這麼做了，林肆可能得多浪費點時間解開束縛。
那個被她隨身攜帶的電腦包, 如同哆啦a夢的口袋，各種趁手的工具都被掏了出來。當然, 應該是黑化版哆啦a夢。
關哥大腦昏昏沉沉, 卻又有種剋制不住的驚恐：這傢伙到底是誰啊？
異能者？不對, 異能者對付他不用這麼麻煩吧？而且怪物就在隔壁，如果是異能者，它肯定會發現的！
他是遇上噶腰子的團伙了嗎？可內城的治安還是很好的，怎麼會有如此猖獗的傢伙。
按照那些影視劇中的說法：這種大大方方讓人看到臉的歹徒，就根本沒準備讓他留下小命。
可是他還不想死啊！
連怪物那種可怕的存在，他都能逃得性命, 死在這種普通人手上, 太冤了！
只要有一點機會，把怪物吸引過來，就沒問題的……這些愚蠢的傢伙, 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麼人！
關哥差點沒嘔出一口老血：林肆這樣子，跟“柔弱”有半毛錢關係？
“好了，不跟你廢話了，你答應嗎？”
【我是被迫的，我女兒被挾持了】
他再次掙扎起來。
“我知道。”林肆平靜道，“兩套別墅的佈局應該是一樣的吧？你還是讓你女兒住原來的房間。另外，把你儲存的那些動物血都拿出來。其他的我會安排。”
林肆一手轉動著匕首，一手將資料共享給其他人。
這人是個人才, 不去搞養殖可惜了。
【你想要錢嗎？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只要放過我】
“用我同伴的話說就是，既然犧牲隨時可能發生，為什麼不能是你？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家，不是很好嗎？而且，你這麼著急想讓異能者離開，是想好用怪物做什麼了嗎？”
林肆沒理會他，用他的指紋解鎖了手機，翻找到了他對怪物的記錄：餵食時間的最大間隔, 如何從怪物的致命手段判斷它的情緒等等。
“嗚嗚嗚……”
“可是那樣的話，它還是會帶著我女兒一起轉移的啊。”
關哥還想找藉口：也許，他找到了一條對付怪物的新路子呢？他這種新嘗試很有意義！人類與怪物的關係，沒必要你死我活！
“得了吧，你要是真佛祖，那就拿自己的肉去喂。而不是拿別人的，懂嗎？”
可能是鎮定劑的效果越來越好了，也可能是所有謀劃都被林肆洞察，關哥徹底躺平了。
他的離譜計劃，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可她明明不是異能者，不是嗎？
“嗚嗚嗚……”
看著林肆的動作，關哥心中慘然：她的目的很明確！她知道那玩意兒的存在。
林肆看過他留下的資料，基本上可以肯定他沒有其他同夥。怪物本身不算。
在別人道德綁架她之前，她可以先道德綁架別人。
雖然人，她是想救的。但她也可以只是想想。
有人問起, 就說裝修風格不喜歡。甚至還省了將原裝修敲掉的麻煩。而且相關噪聲, 也可以全部推到裝修上。
聽到鹹魚般撲騰的聲音，林肆瞅了他一眼，用匕首輕拍他的臉，“行了行了，別拿你是受害者那一套。”
而且，那些資訊也不能說完全沒用。
如果在這兒的是姜澤那種脾氣不好的異能者，可能要罵人了。這種糟心事兒，最容易加深普通人與異能者之間的裂痕。
除了殯儀館偷屍外，想要滿足怪物的胃口，他也得摻些“飼料”，各種肉食、內臟、血液都沒少準備。一開始，他就是靠冰箱裡的凍肉還有承諾，才躲過一劫。
“當然，我不負責審判你的罪。你願意配合，你女兒還有一線生機。你自己想作死，你和你女兒絕對是最快死的那個。”
這個大聰明甚至還考慮等怪物搞完破壞, 再請人來重新裝修，再破壞、再重灌，以此來滿足怪物的破壞慾。
關哥大概意識到，林肆就是那些對付怪物的人。
“把你怎麼遇到它的，它是什麼狀態等等，都寫下來。”
他也不傻，明白了林肆的意思：雖然她看似給了他一個機會，但還是防了他一手。
關哥艱難地點頭。
就算他有罪，但他的女兒是無辜的啊！
或許發現抵賴是沒有意義的，關哥也不再垂死掙扎，有氣無力地點頭。
偷來的屍體，他是不敢存著的。但他不給自己存點飼料，那才奇怪了。
這點時間，林肆還是浪費得起的。
關哥：……
見火候差不多了，林肆才說：“很好，一會兒需要你像原計劃那樣，假裝那棟房子要裝修，把它轉移到這裡來。”
他的眼裡流露出質疑，像是在問：保護我們，不就是你該做的事情麼？
這其實不是林肆當下最需要了解的事情，但可以透過他的交代判斷他的狀態：這人是不是真的老實下來了。一個人交代得越多，後面就越難升起反抗的念頭。反正都這樣了不是麼？
林肆將手機交給他，讓他打字說。他要是大聲喊叫，難免會驚動怪物。但它應該不會在意手機的音效。而這種情境，就是讓他求救，也找不到別人。
沒必要你死我活是真的，要是人類願意被當成飼料，那也可以成為更純粹的食物鏈關係。
但林肆溫和地笑笑，“誒？你這都沒看出來嗎？我是個普通人。像我這麼柔弱的人，讓你頂在前面不是很合理嗎？”
“那些都放在地下儲存室裡，需要刷臉識別。”他的意思是他可以完全配合林肆了，只需要林肆把他放開。
但完成徹底的佈置前，她都沒準備怎麼做。林肆一邊像拖拖把一樣拖著他往地下室去，一邊安慰：“你放心，這個我挺有經驗的。”
她總是在不必要的地方體現出體貼的一面。
關哥：謝邀，完全不放心。
幸好鎮定劑減輕了痛感，也幸好這裡沒鋪地毯，光滑的瓷磚摩攃力很小。
電梯在地下室停下，林肆單手拎起關哥摁了指紋、刷了臉，儲藏室的門就順利開了。她順手將他丟在了一邊。
然後，林肆又讓姜澤他們給她準備一些道具。她隨身帶的這些東西，收拾一些人是夠了，但想要給災難級怪物製造些障礙，還是要更穩一點。
等姜澤他們備齊了東西，林肆就大大方方地開著關哥的車去小區門口接應。
“收到我的訊號或是通訊徹底被切斷，你們就立刻行動。”林肆說。
姜澤他們已經埋伏在小區外面。不是他們進不了小區，而是暫時不能進。
異能者擁有的是與怪物同源的力量，一旦靠近，它會很快察覺。發現自己暴露，它會開始無差別攻擊。別說小女孩救不了，搞不好還能另外找幾戶倒黴鬼。
小區外圍差不多已經脫離災難級怪物的感知範圍了，就被他們當成了備戰區。
而距離太遠，他們又沒辦法救人。
這就是為什麼李冉冉會考慮等李遊等人出手會更合適。
其實如果他沒有餵養怪物，那時候它很可能只有危險級，感知範圍會更小一些，姜澤等人也可以圍得更近。
倒是普通人的氣息，就算怪物察覺了，也不會太在意：周遭都是一樣的、不能吃的儲備糧。它有什麼辦法？它也忍得很辛苦啊！
所以，救援小女孩時，林肆只能是一個人。拖住時間，等他們趕到支援即可。
這期間，大約會有兩分鐘左右的時間差。別看時間夠短，生死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凌晨兩點，林肆給關哥鬆了綁，還給他注射了一劑腎上腺素，“現在，你可以去找它了。”
“那你呢？”一個陌生的氣息待在房子裡，會顯得很可疑。
林肆微微一笑，“都說了，你拿的就是原來的劇本。我是你的戰利品。你原本不就想利用它來幫你解決你不方便解決的髒活嗎？”
當然，他面對怪物，肯定會表示，這是為了向它獻上忠誠，才物色到的合適貢品。
“拿出你的特長來，你能夠應付它這麼長時間，肯定沒問題的。”林肆拍拍他的肩。
你說他不是啥好人吧，林肆無所謂，至少這份壞是可以利用的，不是麼？
關哥一滯。
雖然林肆說的沒錯，但他的意圖被反覆拿出來說、甚至拿出來利用，那種羞恥感也是很難受的。
他也沒想到，她敢拿自己當誘餌。
他複雜地看了林肆一眼，“我知道了。”
兩點過五分，林肆在一樓的客房裡，聽到了摩挲聲，也從監控中看到了被裹挾而來的關哥父女。
說服怪物過來，沒有費他太大的勁兒。
為什麼要深夜轉移？顯而易見，這是為大家好，足夠隱蔽。聽說準備了前所未有的新鮮血肉時，怪物只覺得自己的恫嚇發揮了作用。
所以，它也願意給可悲的奴僕一點甜頭，沒將父女倆粗魯地甩進來。小女孩一路都沒醒，沒意識到自己換了個環境。
它的所過之處，被碰到過的磚塊、板材都在發出皸裂聲。那聲音，聽得關哥心驚肉跳——他的骨頭要比這些材料脆弱多了。
在怪物的監視下，關哥將女兒抱進了與之前一樣二樓房間。然後對它說：“我去清理一下另一棟的痕跡，否則裝修隊過來會發現。”
林肆說了，做完這一切，他就可以跑，跑得越遠越好。他在這兒只會礙手礙腳。
這是合理的請求。怪物沒有理會他。或者說，它更在意它的那份佳餚。
鎮定地走出別墅後，關哥撒腿就跑。跑出了一段距離，他才無力地癱軟在地。
怪物直接從二樓躍至一樓，又發出卡啦卡啦的聲響。
它看到了一缸寡淡無味的動物血，也看到了一個新鮮的、可食用的人類。
正如那個奴僕與它的約定。怪物對此很滿意。
而它不太懂人類的一些文化，怪物本來就是一力破萬法的存在，它不懂人類旁邊的一個梯子是怎麼回事。它都沒意識到，這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不過很快，它就能看懂了：
兩層樓之間已經提前打通，上面就是小女孩的房間，梯子提前搭好了。怪物被吸引下來，她就跳上梯子，鑽上了二樓。
獵物的逃跑沒讓它生氣，樓上樓下的兩個弱小人類，都在它的氣息鎖定中。它唯一需要確認的是，不能讓她跑得太遠，那會讓它功虧一簣。
所以，它甚至有心情先將面前的大缸動物血液塞進身體，整隻怪物像泡澡一樣泡進缸中。
然而，這缸是雙層的。上層是動物血液，下層是丙烯酸強力膠。它一擠進去，中間的夾板就碎了，兩層液體混合在一起。有限的容積，再加上丙烯酸易·爆，如此不穩定的條件，讓整個缸子隨怪物一起炸開，散發出惡臭。
怪物蠕動了兩下，身體組織正在修復。這一下傷筋動骨是不可能的，但足以讓它有了一點消化不良的感覺。
它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不再遲疑，撲向了二樓。
而在它遲滯的這一小會兒裡，林肆已然到了小女孩面前。
她以為小女孩還在熟睡，然而，當林肆探出腦袋時，跟一個充滿了好奇的腦袋瓜相遇了。小朋友似乎很啥房間多了個洞，很想下去瞧瞧。
四目相對，場面稍稍有些尷尬。
“你是勇士小姐嗎？”小女孩撲閃撲閃著她的大眼睛。
林肆咧嘴一笑，她也調節得很快，“不是哦，我是惡龍。”
她準備給小女孩也來一針。
“惡龍小姐好耶！”小女孩卻有點興奮，主動張開了懷抱，“回頭我要讓爸爸改故事。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嗎？”
家裡的一些變故，聰明的小姑娘有所察覺。但她忍住了。爸爸說了，很快就會好的。
她那麼多故事書，可不是白看的哦！
林肆瞅了她一眼，“行吧。你不會哭鬧，會乖乖配合的對嗎？”
小女孩用力點頭。
“那麼恭喜你，你的冒險開始了。”
純負重和有一定自主能力的負重還是有差別的。而且，給小朋友注射藥劑，還是會有一定副作用的，能不用就不用吧。
林肆將小女孩和自己捆在一起，騎上了停在二樓的小電驢。
她有足夠的時間跳出這棟別墅，但誰說平地會比複雜逼仄的建築更安全？
怪物覺得只要把她們留在這裡面就沒問題。很巧的是，林肆也是這麼想的——
要儘可能不驚動任何人地解決這個麻煩。
因為，她無法保證，只有這個區域、只有關哥家是特殊的。如果別的地方也有，這裡鬧大之後，其他區域的人或怪物直接鋌而走險。而此時，內城的異能者力量有限，支應不及時，容易擴大災難。
安靜地處理掉這個怪物，再騰出手排查其他，是她個人認為的最優解。
看著撲上來的怪物，林肆嘴角的笑容瘋狂又冷靜：來吧，兜圈子的時間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