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所有下克上，都是有原因的◎
姍姍來遲的陳校長不知道有人大逆不道地覬覦了他的位置。
要是事態再失控一點, 這個會議室就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了。
他看了眼站在會議室最後面，防止擋著其他人的王姓導師一眼，又看了看安然坐著的林肆, 大概猜到了情況。
但陳年什麼都沒說，更不會讓人找一條椅子來請他坐下, 視若無睹地開始了今天的教研會。
陳年是校長, 而不是調停小學生矛盾的老師。他不會給看似勢弱的林肆特別關照, 那個佔盡優勢卻還輸得一塌糊塗的導師難不成指望他拉偏架？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可別指望他一把老骨頭給人擦屁股。
會議開始前的那個小小插曲彷彿不存在。這好像就是跟往常沒啥區別的會議，甚至沒人為那位王姓導師伸張一下“正義”。
林肆小聲嘀咕，“這王老師的人緣這麼差的嗎？”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在霸凌他來著，這讓她多不好意思啊。
真心建議一下這些要當反派的好好搞一下自己的人際關係，不然她看起來更像反派。
夏老師不太懂。他就是覺得, 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的他，不會脫口而出這種比喻。
先是李遊，“王老師說最近疏於鍛鍊，我覺得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學生在進步，可導師團毫無進步，又有什麼資格教導學生？”
“我建議王老師搞好人際關係。”林肆無辜臉。
玩笑這種東西, 不能太當回事, 也不能完全不當回事：鬼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林肆像是沒察覺到夏老師那隱晦的“保持距離”的意思, 認真做著筆記。
在會議上被忽視也就丟人了一點，但在這種議題上被拎出來，那後果才是他最難以承受的。
“不是這部分, 你說你想競爭哪個位置？”
“除此之外，你們有什麼想法？”陳校長問。
一旁夏老師的耳朵還是很好使的, “咳, 這也不是人緣差吧，只是這種事情，正常人都不想摻和吧。”
聽著李遊報出來的問題，林肆嘴角抽搐：這傢伙可真會省力啊。不僅把學生的問題丟還給學生，還丟給其他老師一起出力。既然是考核相關，別人想不出力都難。
夏老師：？
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你說什麼？”
只是今天肯定有些意外。
如無意外，會議到這裡就結束了。
陳年問李遊，“那你有什麼想法？”
他就怕李遊的下一句話是：我建議辭退他。
還好，李遊沒有殘忍地說出要辭退誰的話，
“正好我教學生時，碰到幾個有意思的問題，我覺得可以建一個交流平臺，集中攻克有價值的問題。集全體導師之力，思考更優的解法，並納入導師績效考核。”
除了羞憤與尷尬外，他更多的是惶恐。
本來站在最後排參會就已經夠尷尬的了，還被拉出來反覆鞭屍。要不是會議室的建築材料用得夠好，他真的很想鑽進地底去。
教研會有些固有流程，不會大談特談現在的局勢，但因為會涉及到學生的實訓安排，也會大略介紹一下。然後是各班之間學生的流動性、差點異變的學生的恢復狀況等。
林肆搖搖頭, “這跟什麼事情關係不大, 跟他怎麼做人比較有關係。我就是現在站起來說我比陳校長更適合那個位置，起碼也能拉個一兩票吧。”
他悄悄地移動自己的椅子，離這傢伙遠一點。
“那就是一個比喻。你懂的。”
“當然，每位導師都可以在上面釋出教學過程中遇到的疑難問題。但會過濾掉沒營養的問題。”
陳年略一沉吟，就答應了，“可。”
在原來的教務系統上開個交流版塊不難，別看教務中心連個椅子與身份牌的事情都會出岔子，但在沒有推諉的情況下，效率還是很高的。如果真能促進導師團的交流與進步，那是好事。
這次李遊提出的問題，都有點兒意思，是一些值得思考的戰術。
其實教研會也可以一起探討這些疑難問題，但用李遊說了，“十天半月才有一次教研會，根本趕不上我問題出現的速度。”
陳年倒是很想問問他，什麼時候成十萬個為什麼了，以前也沒見他有這麼多問題。但在會議上，這種私人的吐槽不太適合說出口。
甭管出於啥原因，李遊能帶動老師們捲起來，那就是好事。
也是李遊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然一定得喊冤：天地良心，真的不是他在卷啊！
可惜這黑鍋，他得背。
林肆觀察四周，都沒人反對的。
她不由在心中微嘆：這裡的職場生態是真的不行，李遊動動嘴皮子就給大家增負、加考核，竟然沒人有意見，可能只能在心裡詛咒他吧。
很遺憾，這個提議對她是有好處的，所以林肆這回就不能跳出來充當整頓職場的新人了。
李遊見事情有了定論，扭過頭朝林肆的方向笑了笑。顯然，他很清楚誰才是在背後缺了大德搞內卷的人。好在李遊也沒啥道德，把包袱一甩，將壓力平等地分攤到每個人頭上。
而林肆，則看向陳校長，順水推舟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李遊說了老師增負，那她就提學生減負吧。
畢竟，學生的課業壓力變大，就是“某些”老師不幹人事，把負擔轉嫁給學生開始的。有能力的老師，應該合理安排學生的任務。
於情，她有學生的請願書。於理，她用了充足的論據論證勞逸結合對學習效率的重要性。
也不知是王老師的前車之鑑讓人警醒，還是相比李遊的不做人，林肆已經很做人了，有人嘴巴動了動，但最後都沒吭聲。
陳年想到來參觀的外校老師那看老陰比的眼神，長長一嘆：“可。”
要是林肆早點提這個意見多好。
教研會才剛結束，訊息靈通的學生們已經將捷報傳了回去，“林老師成功了！”
“老林六六六！”
以前他們都不怎麼關注教研會這種東西，因為那就是導師們的主場，他們能做的就是被動地接受安排。但有了林肆這個跟他們一條心的老師，他們有了發聲的機會。
也不知道是誰喊出的“老林”，或許是從李曉他們那兒學來的，學生們迅速地接受了這個稱呼。
之前不喊林肆老師，是因為覺得她不配。現在不喊老師，是覺得這個稱呼更親近一點。
就在學生們興奮不已的時候，由遠及近的警報聲傳來。眾人臉上的興奮全被凝重替代，開始收拾東西，等待安排。
會議室內，教研會已經結束，導師們三三兩兩的往外走。警報就是這種時候響起來的。
原本慢悠悠的人就像突然被摁下了加速鍵，接二連三地消失在林肆面前。
林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她聽得懂警報聲，那聲音與任務車輛偵測到怪物時響起的聲音一樣。但她之前從未在學校裡聽到過。哪怕李冉冉當初有異變風險，學校也就派出了警衛尋找她。
林肆沒有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揪人詢問，而是觀察了一下幾個異能者的情況後，迅速學著他們用手機開啟了教務系統，上面已經有了說明。
“橙色預警：滅城級怪物形成中，地點接近a市。”
災難級之上，就是滅城級。一旦讓這種怪物接近安全區，頃刻就可以製造大片的廢墟。監測到相關訊號後，附近的異能者會第一時間收到通知，進行巡邏、定位與剿滅。
異能高校作為異能者實力最強的地方之一，當然會第一時間被動員起來。
警報下面就是導師的區劃安排，既包括a市內城安全區，也包括外城以及其他靠近訊號發出的地點。
最後還有一行註明：本警報未解除前，學生不得接受出城任務。
毫無疑問，在此期間，學生也會有內城巡邏任務，由對應導師帶隊。這部分任務比較穩。最危險的區域已經被分配給了特聘導師。
比較尷尬的是，名單劃分中，沒有林肆的名字。
這是什麼好事嗎？
顯然不是！這種任務，也會計入導師考核，林肆要是啥都不幹，那很快她就真的不用幹了。
但這也算好事。
這份區域劃分，差不多就是按實力來的。按照林肆的情況，她只會被安排在最菜的地方。但現在名單沒指定，她可以考慮找個冤大頭導師車隊蹭上去。
林肆在心裡琢磨著這段時間蒐集的各個導師的情報，考慮哪個車隊才是最適合她，最容易合作共贏的。
只是在付諸行動前，林肆就先收到了校長的召喚，“林老師，你的名字不是被漏掉了，而是我特意安排的。我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他親自給林肆劃定了一個巡邏區域，當然，是在內城。
“內城巡邏看起來輕鬆，但只是表象。這裡並不是絕對安全，只是我們提前清理掉了不穩定的因素。可我最擔心的，就是出現漏網之魚。”
“漏網之魚？”
“沒錯。怪物必然帶來破壞與死亡，它們一旦在內城出現，會非常顯眼。但，極少數怪物，不知道該說是天賦異稟還是如何，它們懂得剋制本能並潛伏。等它們暴露時，已經成為讓人無法躲避的災難。我想，你應該是可以明白的。”
林肆的臉白了一個度。
她想起了曾經把她家變成廢墟的怪物。
但她繃住了自己的表情，“那我該如何找到那樣的漏網之魚？”
“不知道，只能你自己去尋找、想辦法。”陳校長看著她，殷切地說：“我們在這個問題上，沒有太多的研究與應對方法。但我想，你是不一樣的，或許，你可以給我們找到新的路。”
“你的任務非常重要，但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給出成果。所以，學生你可以任意挑選，但必須他們本人同意。畢竟他們本來已經有自己的巡邏任務了。”
林肆沉默片刻，堅定地說：“我明白了。我會努力完成任務的。”
看著林肆離開的背影，校長鬆了一口氣。
特別的安排？那肯定是假的。教務中心就是把林肆給漏了。
陳年看好林肆，所以不希望她在這種節骨眼兒上蹭車隊出城。發現她有這種苗頭，趕緊把她丟到最菜導師的區域去，還得有個安撫她的說法。
陳年倒也不是完全在忽悠林肆，他說的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但他不是說了麼，“極少數”才會出現這種可能。而且如果真的是“潛伏”的怪物，又怎麼可能輕易被她找到？
這是一個意義重大，但不可能被完成的附加題。
正常來講，內城巡邏就是最安全、最輕鬆。
陳年覺得自己太不容易了，為了讓林肆安心去幹普通任務，還得給她畫個大餅。
而走出校長辦公室的林肆，隱隱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太對。校長說的那些話，怎麼那麼耳熟呢？
然後，她的腳步一頓：想起來了，這話跟招聘她時用的話術差不多！
所以，她又被忽悠了？
林肆的表情有點精彩。
怎麼說呢，就算知道那可能是陳年的忽悠，但那些話，林肆沒辦法拒絕。
她在“現在反悔”和“秋後算賬”兩個選項中糾結了三秒，果斷選擇了後者。
大部分出城車隊都已經離開，不如先把接手的任務完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