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溼潤
第四十六章 溼潤
是如何等到晚上下班的, 陳總也不清楚。
細細回想，只記得自己一下午居然也挺忙碌的。
首先去監督外面清潔牆面的兩個工人有沒有偷奸耍滑，然後又找了兩個裝修的方案去問林荘的意見, 確定最終裝修意見後, 又受林荘的拜託去給大醫院的師兄送表格。
陳晉這輩子都沒給誰跑腿過，但是吧，目前他覺得這不算舔, 正常的幫忙而已, 人家有正當工作, 抽不開身子, 他去幫忙送個檔案什麼的，這不是很理所當然？
只是見到林荘的那位師兄時, 陳先生的心情便不怎麼好。
這位師兄姓宋, 長得倒是人模狗樣, 但在陳晉看來, 首先便過於八面玲瓏，眼瞅著第一眼印象就很差。
不過在看見這人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婚戒，陳總又覺得這人莫名順眼了不少, 很有點兒正派氣息。
這位宋師兄跟他互換了名片，得知都曾是林荘的同學, 顯得很熱絡, 張口就是林荘大學時當選校草的趣事。
陳晉輕易能讀懂人心，明白宋大夫給他說這些有拉近距離的意思，可這些故事都不是陳晉想要聽的, 即便是想要知道, 也不想從別人的嘴裡知道。
這種好像自己永遠也參與不了那段光陰的挫敗另在生意場上戰無不勝的陳晉格外難捱, 且這種挫敗永遠無法補救, 要他忽視，也只是壓在心底去罷了。
一旁的朱曉悶笑著跟林荘說：“像二次元。”
小林主任一本正經，才不搭理朱曉，只跟陳晉說，還有半個小時下班。陳晉聞言點點頭，也看了看時間，喉嚨都緊了緊，好像越是靠近兩人獨處的時間，就越發感到緊張。
林荘是最後一個走的。
小林主任也笑：“那感情好，我正好也想找個遊戲玩，到時候喊他帶帶我。”
不，陳晉只覺得憐惜。
他還要鎖門，自己的車讓趙成開回去了，自己則在傍晚的深藍色城市氛圍中一邊繫上圍巾一邊抱著一沓子書，和另一位高冷俊美的成熟男人從診所出來。
陳總簡直沒脾氣，說話很輕柔：“再跟我說謝謝，我就生氣了。”
是不是過於冷淡了？
朱曉‘嘖嘖’了兩聲，對著林荘擠眉弄眼的。
又抽了一根菸，等了半個小時，在寒風中讓自己身上的煙味散了一些，回車上又噴了一些香水後，陳先生才驅車回到診所，跟他的小林主任說完成了使命。
官方的選票是沒有的，但有學生自發組織的投票，其中投票人數最多的那屆正是林荘那屆。
林荘也不跟人家客氣，只不過這讓理直氣壯的讓人幫自己拿東西，似乎也格外的親密，小林主任沒看人家的眼睛，總忍不住說聲謝謝。
小林主任笑他說話好玩。
“我來拿書。”陳先生語氣很禮貌，但動作卻不容拒絕。
陳總沒有細想。
本身他面對林荘的時候，就沒多少冷靜的時候。
至於緊張什麼。
送完資料，陳晉找了個地方抽了根菸，期間猶豫許久，站在抽菸區的牆角翻出手機，找到了當年北大校園論壇裡的歷屆校草投票。
所以林荘總說他的學生時代挺無聊平淡，大約就是發生哥斯拉大戰鋼鐵俠，在實驗室的林荘也頭都不抬一下，只繼續給假人的牙齒拔牙吧。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林荘沒有過得特別開心，只是一直一直學習，什麼都看不見，只是努力的學習，但該死的，他的小林同學並不是很愛學習的孩子，只是逼不得已，是必須，是生活所迫。
林荘嘴上說著他的學習生涯平凡無聊，只是埋頭學習，可你看他，明明全世界都在看他，他眼裡卻沒多少人。
林荘‘哎呀’了一聲，漂亮的大眼睛瞄了陳晉一眼，一面給自己診所的捲簾門拉下來，一面把自己小半張臉埋入柔軟的白色棉絨圍巾裡去，說話聲音軟軟的，藏著任誰聽了，骨頭都要酥掉的嬌羞之態：“就要說。”
“哈哈，好，你說吧。”陳先生無奈。
鎖了門，兩人並排朝陳晉車子那邊走去。
期間有開得飛快的轎車疾馳而過。
差點兒就要撞到他們！
林荘嚇了一跳，眨眼就被陳晉給攔了一下，耳朵裡則爆發著陳晉怒喝的聲音：“操-你-媽的趕著投胎去？！”
林荘登時眼睛都瞪圓了看向陳晉，愣住，但很快又抽回眼神，假裝沒聽見，只耳朵通紅，面上還有些懵。
陳總儼然也發現自己剛才面具掉了，沉默了一會兒，領著漂亮的小林主任上了車，給人繫上安全帶，才組織好語言一樣說：“剛才是太嚇人了，脫口而出，是不是罵得太難聽了？我平時不這樣。”他平時也這樣，平時比這罵的還難聽，不是林荘在旁邊的話，他能從剛才罵到回到公司。
“哦，沒事兒，的確是那個人傻逼。”小林主任罵人的最嚴厲詞彙就是‘傻逼’二字，剛才他也只是懵了一下，雖然覺得陳晉罵人的時候有些嚇人，很讓人懷疑可能會家暴，但小林主任又覺得好像不是很嚴重的事情。
“嗯，主要是你在旁邊，太嚇人了，你不在的話，我肯定要追上去跟他好好講講道理。”追上去把車子別停，好，好，講，道，理。
用另一個角度看，陳總覺得自己挺正義呢。
“算了，他開這麼快，不用我們去教訓，總有一天會出事的。”林荘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忽地說，“這兩天手好乾，你這裡有護手霜嗎？最好是溼潤一點的。”
陳晉瞬間在腦海裡思索了一下，道：“公司裡應該有，不過那些不是很適合你，一會兒我點外賣的時候讓人順便買一個。”
“好。”林荘把自己秀氣修長的手揣回口袋，滾燙著臉頰，睜著那雙清澈的眼，跟駕駛位的陳晉說，“那現在去你公司對吧？”
“嗯，去我那裡，你要不要看看我手機，看看想吃什麼。”陳晉一邊說，一邊直接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林荘。
小林主任接到手機，沒有立即開啟，而是問：“密碼多少啊？”
陳晉說：“新手機，還沒來得及設定，你有空給我設一個吧。”
“現在都用指紋解鎖了。”小林主任好似聽得出來陳晉讓他幫忙設定密碼的曖昧之處，垂眸說道。
陳總想了想說：“那你也錄一個指紋。”
“不好吧。”
“我覺得挺好。”
“不要。”
“那就不要密碼，方便你看。”
“那就不擔心手機丟了，你裡面重要的東西不見了嗎？”林荘擔心地問。
陳晉搖搖頭，說：“不擔心，我手機丟了十分鐘就能找回來，而且不會丟，我從沒丟過東西。”說完，陳先生又愣了一下，心想，好像弄丟過林荘，但現在林荘回來了，所以那句‘從沒丟過’應該也是成立的吧。
小林主任笑了笑，說：“太自信了吧陳先生，好像什麼都算無遺漏一樣。”
陳總也笑，但笑得大方內斂，充滿令人信服的魅力：“你非要這麼誇我，我也沒辦法。”
“那你也算到我們會重新在一起嗎？”小林主任忽地認真側頭問道。
這一瞬，車窗外無數倒退的光影猶如海面波光粼粼的幻影落在林荘迷人的臉上。
他的眼裡充斥著對陳晉這些年心路歷程的好奇與逐漸增幅的愧疚，憂傷又美麗無雙。
陳晉這一刻剛好碰上紅燈，他停車，也認真的看向身邊的未來愛人，心痛道：“沒想過”他想過，可說實話讓他的林荘難受。
“但從重新遇見你的那一天，我一直在想。”這是真心話。
小林主任也不知道信不信他，只是抿了抿唇，柔柔軟軟地湊上去，親了親陳晉，然後說：“綠燈了，開車吧。”
陳總渾身在燃燒，一時恨不得抓住這人的下顎，永永遠遠的親吻下去。
一時又很剋制地想，還不到時候，林荘兩次親他，都只是淺嘗輒止，他若是逮著人不放的老是深吻，容易引起人家反感吧？
畢竟他們還什麼關係……都不是……
副駕駛的小林主任則心跳加速的在想另一件事：陳晉的辦公室……有成人泡泡糖嗎？要是順利接受了告白，肯定是需要這個的呀，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