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渦流之禍04】

◎海上風暴又起◎

事實上魚闕還是沒有能夠參透他話裡的玄機, 那種蔫兒壞的神情晏瓊池也只是展露一瞬,便裝作笑臉糊弄過去。

再然後就是給她蓋被子哄睡覺。

他坐在床頭陪著魚闕,暗處裡竊竊私語的東西再也不敢靠近。

是了, 只有在他身邊才有片刻的安寧。

魚闕依舊是藏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雙眼睛, 看看他, 又看看別處。

心裡有些悶,可能是那隻肥貓壓的。

漩海困龍峽距離蓬萊洲有三天的航路, 所以接下來的幾天, 海面平靜,麒幽船上平安無事。

青鸞闕的修士們還是照常的飲酒, 相互計劃著回到山門後要去往何方入世修行, 畢竟小師弟拿到了法器,蓬萊洲一行雖多有曲折但是好歹終於落下帷幕, 是該操心中洲的事務了。

沒想到蓬萊洲之旅如此漫長, 比預期的時間要長了許多, 是有些刻意躲避入世修行的嫌疑。

碟子裡的兔子花花餅越吃越少,兩人從蓬萊洲不同尋常之處聊到回到仙門後該怎麼彙報,覆盤得差不多。

這傢伙總是白白淨淨的,看不出來哪裡曬傷,但實在是嬌氣。

兩人就這樣一左一右地坐在桌子兩側,就著茶水點心聊天。

眾人都蠻惆悵的。

“是啊,晏道友和魚道友最近……”黎含光想起方才路過船尾時遠遠看見兩個人擠在一起一同看著海面,“走得很近啊。”

確實,蓬萊洲一行不同尋常的事情太多了。

兩個人一邊餵魚一邊聊天。

風化及還是很關心好友的下落,自從晏瓊池拿到法器後,兩人好似很久都沒有單獨相處過了。

喝完藥,黎含光掏出了她的點心,做成小兔子一樣的花餅,讓他吃了解苦。

風化及也對她說了心裡的疑慮。

他不是很喜歡這個湯藥的味道,喝的時候心裡牴觸,但無奈黎含光非得看著他喝。

晏瓊池講述自己逃離雨夜獨自一人遊歷六洲的見聞,自從和魚闕分別後,他為了躲避有可能追上來的大少主勢力,遊歷去了。

風化及點頭,流露出“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一上船之後他不是在修習術法就是在練劍。

晏道友給魚闕買簪子時候流露的神色,確實蠻叫人驚訝的,他們兩個在一起也不奇怪。

風化及想了想說, 頭也沒抬:“麒幽船很快就要飛躍困龍峽了, 我怕到時候發生會不測……這幾天我心頭總是有不好的感覺, 來蓬萊洲這段時間我功課有所鬆懈, 多看會劍訣以防萬一是好事。”

還是那群不知疲倦求愛的豚魚,它們躍出水面接住下拋的魚餌,彷彿隨叫隨到的小狗,非常有趣。

比起在白日裡行走,晏瓊池似乎更喜歡在日暮時分出來行動,對此他的解釋是,白日的太陽太曬了,會把他曬傷,他不喜歡。

“他啊,不知道在做什麼,方才我還看見他和魚闕站在甲板上說話呢。”

二人說得不錯,晏瓊池晏道友正帶著魚闕魚道友在甲板上,倚著船舷餵魚。

魚闕在他的影響下會也愛上了餵魚活動。

自從那日從蕪野澤被黎含光帶回來,由醫修診斷得出風化及似有心魔入侵的情況後,黎含光便照著醫方給他抓了一幅藥煎著吃,賣藥的醫修說此藥效果綿延不可間斷,每天都得喝才行。

“對了,晏道友現下在做什麼?”

玄黑法袍又回到了晏瓊池的身上,而魚闕穿著他的三千霞。

風化及平時忠厚正直是玉樹臨風的少俠,但是意外地很喜歡吃各種可愛的糕點。

“阿及,你怎麼又在看劍訣啦?”來找風化及吃點心的黎含光見他躲在房內, 湊過去看他在幹什麼,沒想到還是在看劍訣。

婆婆媽媽的晏瓊池似乎跟人世裡活潑頑劣的小公子沒什麼不同,喜好玩樂逗趣,待在草臺峰上基本不怎麼娛樂的魚闕喜歡聽他說他的見聞,有時候會點頭髮表自己的意見。

黎含光倒是恨不得麒幽船的魚鰭帆再多幾排, 飛躍漩海回到中洲,求藥而後徹底治癒孃親的病情。

黎含光說自己在蓬萊洲上不尋常的發現,此前一直沒說是因為還在神御之地不好開口,她一直是個很敏銳的人。

“阿及你就是愛瞎操心,困龍峽現下已經通航,那就表明是安全的罷,怎麼可能還有不測,難道它們就是針對我們了不成?”

每個故事都很離譜,有街坊的家長裡短,也有道聽途說,更不乏志怪的民間故事。

他走過六洲人世,藏匿在芸芸眾生中,走過鮮有人去的危險地帶,對於他到底去危險地帶做什麼,沒有細講,晏瓊池更願意講的還是坊間聽來的傳聞和八卦。

連一條狐狸和一條狗在街頭打架都被他說得繪聲繪色,像是要帶魚闕回到那個無聊的下午,他歪在街邊的茶水鋪裡看兩隻動物撲咬。

晏道友似乎對餵魚的興致高得很。

陽光之下,它們鱗片上的光芒閃耀如同海面上的金斑。

“這樣麼?”

在黎含光的催促下,風化及捧起藥碗。

黎含光看他邊上的湯藥還沒有喝,再次催促:“你又不記得喝藥了,什麼時候才能見好啊,快些喝藥。”

三千霞真的被他改成了適合魚闕的尺寸,披在身上也不會覺得大。

風化及對回到中洲後要做什麼沒有太大的打算,只是一個勁的悶頭看他的劍訣。

不太愛說話, 悶悶的。

風吹動魚闕細碎的額髮,好似毛茸茸的蘆葦,或者小獅子頭上的鬃毛,非常可愛。

“魚道友!”

從房間裡出來的黎含光有意繞了兩層樓踱步來看總是膩在一起餵魚的兩個人,會心地一笑,快步上前。

“黎道友。”魚闕回應道。

“你們在做什麼?餵魚麼,好興致呀。”黎含光跟他們隔著幾個站位,熱切地同他們交談。

她覺得魚道友和晏道友的相處模式真是有趣,怎麼會有小情侶擱一起餵魚喂一整天的?

也是,在麒幽船上壓根也沒有可以娛樂的專案了。

黎含光沒有別的事情,只是想來看看魚闕的情況怎麼樣,她總覺得她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樣,作為朋友,還是有必要關心的。

兩人做了簡短地寒暄。

“風道友如何了?”晏瓊池適時開口關心風化及,自從上麒幽船開始,兩人就沒有碰頭的機會,他倒是聽說了風化及那日在蕪野澤裡遇見的離奇事情,語氣裡帶著擔心。

“他才喝了藥,現在歇下啦。”黎含光笑,突然想起來什麼,從芥子袋裡掏出來一個油紙包裹的兔子點心,放在魚闕手裡。

“我做了很多兔子糕點,請你吃,魚道友。”

魚闕雙手捧住有點分量的兔子,低頭看它,這是一直麵粉揉成的又白又綿軟的可愛兔子,眼睛是紅豆,豎起耳朵上也點著薄薄的紅,大概內裡也是軟軟的紅豆罷?

“謝謝。”魚闕說。

“不客氣,我這裡還有很多,下次給你帶我黎郡的蜜酒,兔兔餅,就是要配著蜜酒才好吃。”

黎含光挺滿意自己的手藝,白珊教她做了很多這樣的小糕點。

“我還有事情,先走啦!”她還要去給風化及煎藥,“明天再給你拿新口味的兔兔餅。”

總是梳著長長辮子的小姑娘腳步歡快地走了。

“你吃不吃?”魚闕看著手裡兩隻靠在一起的兔子,捧住它們的手收緊,捏了捏,兔兔們委屈地收緊,鬆開手,兔兔胖乎乎的身子回彈。

可愛,倒叫人捨不得吃了。

“甜的麼?”晏瓊池興致缺缺。

魚闕咬了一口,一口咬掉了兔子白胖的腦袋,果然是紅豆餡的,豆餡摻雜著濃濃的玫瑰香氣。

晏瓊池看著原本沒什麼表情的魚闕眼神突然都亮了起來,也跟著笑了一下。

“甜的。”

魚闕咀嚼的一側微微鼓起,好似消失的那一點點的嬰兒肥又回來了。

白珊做過很多紅豆的小糕點,很對她的口味。

“你嚐嚐?”魚闕分一隻給他。

晏瓊池支著腮看她,“你很喜歡吃甜食麼?”

他倒是不知道魚闕喜歡吃甜的。

魚闕不自覺地輕輕點頭。

“那我也喜歡。”

晏瓊池低頭淺咬了一口,比起吃兔子糕點,他覺得嘗魚闕沾染了蜜意的唇就夠了。

魚闕察覺出來他不是很喜歡兔子的味道,也可能是對甜食沒有那麼滿意,問他:“你不喜歡麼?”

“不喜歡。”晏瓊池側臉貼在她額頭上,老實回答道。

吃了甜的他有些蔫蔫的。

一直以來,晏瓊池都不怎麼進食,年幼時因為吸食太多淨靈散無法消化食物,現在總算好些了,能嚐個味道。

但他還是不喜歡甜食。

“為什麼?”

“大概有一世死前口中含著甜食罷,要是嚐了甜食,我興許會做噩夢。”

說起這些時,晏瓊池的語氣完全沒有此前那麼熱絡了,“我記得是哥哥騙我吃下它……才將我推下斬風臺。”

魚闕捧著那兩隻兔子,被咬的兔子內裡溢位,暗紅粘稠好似溢位的血。

“但是你吃甜食時候的心情傳達到我心裡啦,我和你一樣高興。”

他蹭了蹭她,語氣也很好,“你若是喜歡吃,我明天也學著做。”

魚闕近來習慣了他狗狗一樣的蹭蹭,倒也不排斥,只是在現在……還有人看著呢。

她有意岔開他的注意,“你看面前的是什麼?”

遠處隱隱約約可見有東西好似筍尖一般憑空地從海面上露了出來,閃耀著比魚鱗還要跳躍的光芒。

“蜃精之門。”晏瓊池還是歪著腦袋貼貼她,但睡鳳眼也順著魚闕的視線望過去。

在傍晚時分,麒幽船的船頭隱隱約約能見於海面上憑空出現的一重重的天闕,在夕陽的暖光下,天闕被映照得金碧輝煌。

待在客房裡休息的人得了信,紛紛跑出來站在甲板上觀望這宏偉的天闕。

按照慣例,麒幽船是要放出呼哨靈鳥去探查蜃精之門的情況,棲息在桅杆上的白色鳥兒好似箭雨一般衝向前方,它們繞著蜃精之門盤旋,呼哨地叫著。

但和此前的情況一致,它們飛入了雲層裡,只見進去不見出來。

敢在漩海之上掌託麒幽船的船老大無不是經驗豐富,看見此景立刻意識到蜃精之門近在咫尺但似乎沒有想讓他們透過的意思。

此前困龍峽上的遭遇早在蓬萊洲傳開了,有前車之鑑,船老大立刻迅速地做出應對,放出所有豢養的探路呼哨靈鳥伴隨麒幽船,將船艙裡用來防止幻境傷人的靈獸也放了出來。

整船進入一個戒備狀態,四葉花結界開啟,所有人除船員以外都必須回到船艙裡,麒幽船即將進入困龍峽的蜃精之門,船員們在甲板上跑來跑去,特質的靴子踩在甲板上發出噪音,他們控制靈獸並且回到自己的位置等待命令。

在船尾上餵魚的兩人自然也看到了,晏瓊池對指示十分地順從,他想拉著魚闕回房,但魚闕捏著兔子站著不動。

“怎麼了?”

“我感覺到了有什麼東西從水下來了。”魚闕眼睛看著海面,皺眉,“速度很快。”

也不知道是不是異化了的緣故,魚闕的感知比此前更加的敏銳。

她的感知範圍迅速擴大到以前的千倍百倍,她明顯地感覺海底下有什麼東西朝麒幽船飛快地來了。

“啊?”

晏瓊池不明所以,問道:“你能察覺到是什麼東西麼?很危險罷?我們快些回去躲起來。”

魚闕的視線順著被拉住的手一路向上,落在晏瓊池的臉上,她皺眉,問道:“是和前來蓬萊洲時遇見的東西一樣,但是似乎更加兇狠。”

這種絕無僅有的戾氣不僅僅是魚闕察覺到了,琚師姐和烏宥也察覺到了。

他們立刻從醉酒的狀態裡醒來,一臉嚴肅地來到甲板上,迎面的蜃精之門越來越近,肅殺與死亡的氣息也越來越近。

琚師姐幾乎是一瞬間就判斷出來,現在並不是穿越困龍峽的時機,有什麼東西就在水下等著他們。

“去通知船老大,說立馬掉頭回去,有東西在等著伏擊我們。”

琚師姐在平靜的海面上掃了一眼,回身去吩咐烏宥。

烏宥是師姐命令的絕對執行者,立馬一個躍空,從三樓下落至一樓,找到在觀望海況的船老大。

船老大自然也是修為不低的修士,他怎麼能感覺不出來這突然的異象?

確實有什麼東西來了。

“我們馬上掉頭。”

距離蜃精之門有一段距離,麒幽船要想在這段距離掉頭是完全足夠。

船員的執行速度也足夠靈敏,他們一齊將右側的魚鰭帆收起,朝左滿舵,原本要直直撞向重重天闕的麒幽船硬是在它面前打彎,掉頭了。

迅猛的打彎使得客房裡的一切物件紛紛受力翻倒,沒站穩的人跌了一跤。

魚闕站立在甲板上,巋然不動。

金光閃閃彷彿天上城闕的蜃精之門自下而上地,一點點褪下了它美輪美奐的面目,金碧輝煌的表象下是烏黑的海上風暴,一團又一團彷彿怨靈的雷雲迅速生成。

那是初次途徑漩海困龍峽的時候看見的景象,但是烏雲翻動得更加洶湧。

船老大暗罵一句晦氣,下令掉頭全速逃離。

體積足夠龐大壯觀的瓊麒幽船在團團的雷暴面前,也不過是一舟紙折小船,在河面突然形成的漩渦面前毫無抵抗力,被卷吸進入。

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著已經掉頭全速逃離困龍峽的麒幽船被無數地看不見的手拖著向後扯。

“師姐!”

烏宥從船老大那裡回來,一臉憂色,“該怎麼辦呢?”

“你把所有人都叫到船尾,對我使用雨恨煙愁——”

琚師姐非常理智地作出應對,“我會祭出我的青淮寶境。”

琚師姐,琚瀲,青淮寶境的持有者。

她乃東洲十三族裡唯一隱世不出的靈脈青淮族人。

青淮寶境能夠透過扭曲曲解的能力將術法的效果放大,是非常難得的寶器。

她需要青鸞闕眾人集中術法,透過青淮寶境將術法放大,形成巨大的推力,希望能擺脫抓住麒幽船的吸力。

只能如此了。

大家紛紛響應琚師姐。

青鸞闕的修士轉化體內龍皇酒的寒毒使自己清醒,走出門,手裡的劍光芒大作,顯然也是為即將到來的死戰興奮。

風化及自然也會在其中,他對該做的事情總是很清楚,黎含光也想隨著他一起出門,畢竟他身上還帶著傷口。

但被風化及勸住。

“又是你搞出來的麼?”

魚闕看向晏瓊池,不動聲色地問道。

“怎麼會?”

本該積極響應師姐的晏瓊池正是懶洋洋地倚在船舷上,他們分明都聽到了青鸞闕修士的術法釋放,水花龍嘯陣陣。

琚師姐透過青淮寶境全覆蓋麒幽船後,所有人朝她施加術法,扭曲放大過的水龍猶如巨大的推手自麒幽船的船尾出現,磅礴的推力使得麒幽船船身震動,竟然有了向後退的趨勢。

“內視返聽,此炁自充,識海自固,金丹在腹——”琚師姐掐訣,催動靈力:

“青淮寶境覆護,傳耀之東,起蕪之境,決明十二道,急急如律令!”

寶境將所有收集的靈力轉化為十二道水流,使得麒幽船迅速地擺脫了即將到來的渦流,麒幽船好似逃出昇天的一尾小魚,直直地向前行駛了幾海里。

青淮寶境使用的消耗太大了,見身後的雷雲被遠遠地拋在身後,琚師姐收了術法,虛虛地扶在一旁,烏宥和其他人都上前扶她。

“真是厲害啊,師姐。”依舊是按兵不動有划水嫌疑的兩人站在原地,看完了眾人齊心協力逃出昇天。

晏瓊池由衷地誇獎:“我東洲不愧是靈地,培養出來一代代優秀的修士,若是再有長足發展,想必師姐也能成為東洲真正的驕傲罷?”

魚闕看了他一眼,說:“琚師姐很厲害了,但是,還不夠。”

“……還沒有脫離危險的範圍。”

那個東西還在,好似還中追逐海豹的虎鯊,它蟄伏著等待時機。

“嗯嗯,好像是。”晏瓊池附和道。

“你……”魚闕皺眉,看他,“為何表現得如此平淡,你一早就知道麼?”

“嗨呀,闕兒這般懷疑我,倒叫我傷懷了。”晏瓊池聞言故作哀傷道,“海上的景象瞬息萬變,怎的我只不過是來回路過一次,竟然如此倒黴,都碰上了海上的風暴,還要被無端地懷疑。”

魚闕無視他的控訴,很是肯定地說道:

“你一早就算計好了的。”

晏瓊池見撒潑沒用,也含糊地嗯嗯兩聲,說:“還記得初次途徑困龍峽時候我對你說的話麼?”

“什麼話?”

“嗨呀,我就知道……你對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呢!”

他有些挫敗地敲了敲船舷,頗有痛心疾首的意思,總之就是沒個正形。

“說了什麼?”魚闕還是想不起來。

“我說,要是我不小心死了,我要你拋下所有人,活命去。”

一秒收斂情緒的晏瓊池順勢倚在船舷上,海下的風將他的長髮吹得狂亂。

“什麼……”

什麼意思?

模樣昳麗的少年支著腮,身後突然有什麼東西冒了出來,帶起沖天的水花。

魚闕作勢下意識地用手擋,但並沒有預期的被澆一身,晏瓊池玄黑色的法衣展開,為她擋住了鋪面而來的海浪。

她的視線越過晏瓊池,看向了那雄偉壯麗的生物,

那是一條身軀遠比麒幽船龐大的蛟。

它雙目赤紅,腮邊的須鬃粗壯如同老樹之根,兇惡殘暴,周身縈繞的黑霧表明此蛟修行已久,是蟄伏海底的暴君。

此蛟現身的瞬間,原本還有一段距離的雷雲突然之間就將麒幽船吞噬了,鋪天蓋地地黑夜降臨,海水翻湧。

狂風和無數的雷暴從麒幽船上方劃過,魚闕手裡的兔兔餅也被風颳跑,連帶著鬆鬆插在髮間的簪子。

魚兒髮簪被拋捲入海。

“啊呀,那是什麼東西,好可怕,我們快些回客房躲起來才是正經。”

在驚駭之際,晏瓊池打算帶著魚闕找個小客房躲著,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其他人無所謂,但是他的女孩可不能有事。

但魚闕下意識地開啟了他的手,向後退了一步,她拔出了在渾渾噩噩間唯一維持她意識清醒的銜尾劍。

銜尾劍還在,她就不至於被腦子裡的茫然吞噬。

“你到底……”

蘭息編織成的籠子隨著狂風幾乎將她淹沒,魚闕快要站不住了。

“你不是在做什麼?”

被推開的晏瓊池也不惱,看了她好一會,似乎有些傷心地垂下睫毛。

他倚靠回去,歪著腦袋,神色有些懨懨,但總算還是帶著笑意的。

玄黑色的法袍穿在他身上真合適,腰間只用細細的一條宮絛扎著,勾勒他的細腰美好。

狂風之中,更顯少年的風姿。

“這就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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