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楓滿燭玉京22】

◎很想回頭,可是不行◎

白珊蹲在魚闕劃給她的陣法裡蹲了很久, 好在這是個小型秘境,裡面還有小椅子和小床,大概魚闕也知道, 要逃離晏瓊池,不是那麼輕鬆的。

她避開龍侍後躲入秘境裡從自己的芥子袋裡掏出來被子, 躺到小床上, 戰戰兢兢睡著了……睡得還挺美,湊近仔細一聽還有細小的呼嚕。

秘境裡有人闖了進來, 使得夢裡的白珊猛然坐起, 像是炸毛的松鼠捏緊了被子。

闖進來的人正是魚闕。

白珊上下打量魚闕,哎呀呀, 這散亂的衣袍, 這散亂的長髮……這這這,這像是才洞完房匆匆而來的趕場是怎麼回事?

“走吧, 師妹。”

魚闕掏出一塊錦帕擦臉, 滿不在乎地說, “帶我去你說的陣法, 我們得走了。”

“哦哦,師姐,我們……”

“……”

眼看那個缺口越來越小,魚闕拍了拍白珊的手,說:“你走。”

“讓開!”

從幻境裡掙脫的晏瓊池雙手放在欄杆上仰頭眺望,因為離得太遠,看不清楚表情。

嫌白珊跑得慢,魚闕乾脆把白珊抱了起來,以劍開路,以無上的煞氣和劍意開路,誰敢來攔誰就得死。

果然,上一秒才擔心,下一秒就有鋪天蓋地的銀絲劍蛇沖天而起,詭譎的光芒閃耀,將兩人天穹自上而下的包圍,龐大繁雜的劍蛇正在吞噬她們逃生的空間。

“白師妹,得快些了。”

一廂情願,還是她們不自量力。

他踩在白珊出現的地方,沉默得像個稻草人。

“沒有。”魚闕沒想和她解釋, 只想拉了她快些跑, “不用管其他人。”

銀絲劍蛇,晏氏供奉的神品法器,透過注入的靈力延展使用的範圍。

“西南側。”

“大小姐,您要去哪?”

渡海亮出劍,攔住兩人。

白珊說:“哎哎哎, 走反了, 我來引路。”

“還不夠快。”

兩人就像掉入蛇窩的鳥雀。

魚闕拉著白珊就往西南側去。

晏瓊池能將這詭異的法器延展範圍變得很大,那就說明他是真的下定決心不讓她們兩個有任何逃出去的機會。

魚闕低頭看他。

白珊作驚恐, “真的?”

白珊從床上下來,還貼心地把床鋪整理好, 想了想,小心開口:“你這是……嫁做人婦了?”

不過兩人都察覺到此刻的晏瓊池很危險。

“少主說了,若是連您都攔不住,留著我的性命也是枉然。”

透過龍之眼,她看見晏瓊池的表情很漠然,他也發現了魚闕的視線,自嘲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在嘲笑什麼。

魚闕的嘴角抽了抽,真打算連他一起殺了。

這麼慢,可比不上晏瓊池的劍蛇。

西南側的角落早就蹲著渡海。

魚闕心下一凜,說。

魚闕語氣強硬,大有他膽敢攔路,她便連著他一起殺。

但是不巧,在升到高處時,她們看見了晏瓊池從三層小樓的房間裡走出來。

“你說的陣法在哪裡?”

“師姐,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白珊連忙摁住她的劍,說:“師姐師姐,算了算了,暫且推下去,我給陣法挪個位置,算了算了,師姐。”

念在渡海還是唯一一個給她送飯的好心人,白珊還是願意為他說兩句話的。

她想,渡海是真的厲害啊,居然能想到在這裡蹲她們。

“我們從天上跑。”

白珊兩隻手環住魚闕的腰身,頭上插著竹蜻蜓奮力向上,腳下的建築越來越矮,她的心也越來越輕鬆。

一劍下去山崩地裂,白珊害怕,沒想到魚闕是這樣的猛人,雙手環住她的脖子,更加戰戰兢兢地指路。

魚闕收了劍,單手抱著白珊幾個起落推出去。白珊把陣法的位置改到了相應位置的天上。

只要離開了玉盧館,晏瓊池想再抓住她們就困難了。魚闕放倒了晏瓊池,不知道能困住他多久,必須抓緊一切時間離開。

“可是……”

“你帶著我,我們兩個都別想離開。”

魚闕很清楚會發生什麼,晏瓊池一旦真的動怒,銀絲劍蛇失控,到時候兩個人都別想討好。

就算晏瓊池不會對她怎麼樣,但依照那傢伙偶爾會透露的病態的佔有目光,她很可能跟被師尊關二十年禁閉沒有區別。

至於白珊……晏瓊池還會留她活路麼?

“我掩護你,你快些走,離開燭玉京,在二十里以外的竹林等我。”

“師姐。”

“快走。”

魚闕掙脫白珊的懷抱,整個人直直從高空上降落,她喜服之下還藏著銜尾劍,銜尾劍出鞘,迎著銀絲劍蛇的中心而去。

白珊在劍蛇即將遮蔽陣法缺口時從陣法裡逃了出去,因為魚闕跳下去為她斬開即將閉合的劍蛇陣,為她拖延了時間。

陣法關閉。

一身紅衣喜袍的魚闕踩在迴游的銀絲劍蛇上,揹著手,另一隻手握劍,任由劍蛇將她送回主人面前。

“你回來了,我們繼續休息罷?”

晏瓊池沒有怪罪魚闕夥同白珊逃跑,負手而立,一如既往的溫和,抬頭看她。

魚闕給他吃的可是鉤夫人的要,饒是晏瓊池也必須廢好大一番功夫才能掙脫,美貌少年的嘴邊依稀可見有血。

“不,我要走。”

魚闕說,“很感謝你的陪伴,但是晏瓊池,你要攔我,我也只能對不住。”

晏瓊池舉頭仰望魚闕。

她穿著那樣絢爛華美的喜服立於空中,手握長劍,髮髻間的環佩隨風而動,叮噹作響,眉宇滿是堅毅,倔強得很。

雖然她這般倔強令人不快,不過,正是她這種倔強才令人心動啊。

像楓葉那樣血紅的眼色一直最適合魚闕,想來當年的魚鬥雪也是這般風華?

他笑了笑,說:“我不會讓你走的,闕兒。”

“但你這般執意要走……我真的,生氣了。”

劍蛇回溯,朝著魚闕的背後襲來。

魚闕的背部出現了毒霧,毒霧能夠迅速溶解細密的劍蛇。

魚闕從銀絲劍蛇傳達的訊息裡明白了,今日一戰不可避免。

勝了,她踩在晏瓊池身上離去,輸了,則是要被困住此處不知道多久。

晏瓊池絕不會讓她輕易離去。

魚闕的毒霧形成蛇,對沖那些試圖阻撓她的東西,她把銜尾劍收起來,摸出她的暮敲鐘。

金雷之中,一把長劍現身。

剎那之龍族神劍·八暮劍!

“正好,讓我來試試這些年你進步如何。”

劍蛇回收,晏瓊池手上出現了青紫玄魔劍。

“還請賜教,小龍主。”

*

兩把神劍碰撞,風雷形成的風暴席捲了整座玉盧館,玉盧館根本撐不了幾個回合,兩人分開又相撞,銜尾劍出鞘。

晏瓊池也知趣地化出了蛇形劍。

兩個人先是用各自仙門上最狠毒的輔助的技能,毒蛇和冰龍瞬發,在玉盧館秘境內追逐撕咬,兩人都不留餘地。

在雙方的法術博弈裡,劍訣也不甘示弱,晏氏的驚鴻影對上魚氏的家學,雪浪道君對上問寒道君所教習的劍訣,又穿插著水決,青鸞闕的水決對上魚氏的御海騰蛟。

兩個人的身影在毒和冰交織的風暴裡不斷交織,不斷警惕隨時偷襲的彼此。

此刻真的是回到了小時候一起修習術法的時刻。不留餘地,不斷軌跡,不必把對方的性命當回事。

打就是了。

“一定要走麼?”

又一次刀劍碰撞,晏瓊池問。

“是。”

“我百般哀求你留下,你執意不肯,女子的心腸都這般堅硬麼?真可惡。”

“住口。”

魚闕一個脈衝把他開啟,拉開距離,作戰時不能被對手的話語迷惑。

兩人從輔助術法拼到了各自仙門的攻擊術法,又從術訣打到劍訣,玉盧館的秘境是支撐不了那麼大的靈力波動的。

最後一次對沖後,玉盧館的秘境炸裂,再也沒有限制。

魚闕才知道玉盧館的秘境那麼輕易就能破解。只要灌注大量的術法就能撐破,看來此前是她為晏瓊池作了太大的妥協。

晏瓊池握著劍,將嘴角的血抹去。

風將他的袍子吹得鼓起,越發地讓他看起來地瘦,“闕兒,你變得很強。”

“多謝誇獎。”魚闕也將血擦去。

“可別把司儀長老佈置的場地打亂……我還想著舉行婚禮呢,儀式還是需要的。”

“我想,應該用不上了。”

“這樣。”

兩人身上爆發了更加強大的靈壓對撞,其威力令只顧著逃跑的白珊都察覺到了厲害。

劍在最後一次撞擊裡飛了出去,兩個人摔落在竹山,幾個起落,魚闕的拂塵出現,她纏繞拂塵擺出起勢,晏瓊池拿出扇子,扇子嘩啦開啟。

這回合是拳腳功夫的比試,更像是少時兩人在嘯月山莊的打鬥,能猜到對方要如何攻來,如何防守,風嘯如破空。

兩人毫不留情面,將魘齋外圍的牆門斗拱拆了個乾乾淨淨,守在此處的傀儡自覺地散去,不打攪兩人。

“看得出越碎稚那傢伙把你教得很好。”

拂塵纏在晏瓊池的臂上,鋒利的小扇子也抵在魚闕的喉間,晏瓊池歪了歪頭,說:“很厲害。”

又是一次格擋,兩人身位調換,靠得更近了,兩人的眼睛不過只有一臂之隔。

兩人的眼神的那麼堅持,都那麼頑固,一個不肯退讓,一個堅持要走,為了必須要自己完成的事情。

晏瓊池垂下睫毛,叫她,“闕兒。”

“我怎麼辦?”

“飛蛾撲火不過如此……我怎麼辦呢?”

魚闕的睫毛垂下去。

“不知道。”

我不知道,晏瓊池。

“不知道麼……真叫人傷心。”少年似乎是真的傷心了,“你的心裡,難道就沒有一兩分餘地留與我麼?”

“你都不曾考慮,我是什麼心情?”

“……”

不知道哪邊先鬆動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休止,竹山上的鳥雀被驚走,附近安靜得幾乎沒有動靜。

今天本該是他們大喜的日子。

燭玉京到處都掛上了慶賀新婚的三千霞,掛上了忠誠忠貞的凌霄花……今天本該是大喜的日子,現在他們這是在做什麼呢?

遠處報時的鐘聲響了。

少年人鬆開了彼此,但仍然都是那副倔樣子,不肯讓步,他們對視,放下殺意於疲憊之中狠狠地抱在一起。

連親吻都是那麼惡狠狠。

很兇,彷彿誰退縮誰就輸了。

竹山上供奉著魘陰神君,在最重要的日子裡,晏氏所有的長老掌門都會聚集在此處,祭拜祖先,祭拜魘陰神君。

威武莊嚴的魘陰神君寶相之下是森嚴肅穆的晏氏先祖的排位,受香火供奉。

魘齋乃是燭玉京最重要的核心之一,鋪著紅綢緞子的供桌,供奉著很多珍貴的貢品,香爐還點著香之妖血製成的香。

現下貢品被掃落在地,自然換上了新的貢品。白的是肌膚,紅的是散落的婚服,黑的是鋪散的綢緞一樣的少年人黑髮。

“為什麼一定要走?”

少年的手不可避免地撫上了仰臉躺在供桌上的少女白嫩的脖頸上,“為了什麼?明明已經除去了你的心魔,為什麼還是沒有用……一定要走麼?”

這是長久以來的執念,沒有辦法斷絕的。

少女什麼也沒說,她只是張開朱果一樣的唇,咬住了他的指尖,歪了歪頭,長髮滑落。

沒有辦法改變即將到來的命運,不如好好把握當下,感受彼此的存在罷。

“這是,我要走的路。”

魚闕咬了咬他的指尖,目光堅定。

“這樣麼……我明白了。”

他彎下腰去,將額頭貼在了她額上。

魚闕抱著晏瓊池的脖子。

她在恍惚之中仰頭,對上魘陰神君寶相憐憫的目光,對上晏氏先祖一列排開的牌位。

尚且年幼時,那群長老是怎麼嫌惡她的,都覺得她也是像鉤夫人那樣會帶來禍端的傢伙,連同晏瓊池一併嫌棄。

晏氏先祖可能也是那副德行,若是真的有靈體存在,現在該不會就環繞在他們周圍,看著這場荒唐的鬧劇吧?

她喉嚨裡故意溢位不敬的聲音,不知道是想嘲諷還是故意挑釁,膠黏得很。

狂風驟雨不停歇。

身子翻面,她於飄搖之際向魘陰神君伸手,但手腕被捉住,折向了身後。

“闕兒,你想向它求救麼?”

少年貼上她的後頸,輕輕發出笑聲,“魘陰神君可不管這些,別求他……”

“我們都淪落成它的祭品了。”

魚闕只能恍惚地說出一句不清不楚的話。

“嗯……沒關係,”

他低頭咬住她的後頸,“神君會喜歡的。”

魚闕吃痛,不甘心只是受用,掙扎把手收回來,把他推開,從供桌上撐著起身,把晏瓊池控制,推倒。

晏瓊池脖子上纏著的蛇環看起來像是唯一能制衡他的東西。

瘋狗不該套上環防止他亂咬人麼?

魚闕抓住了那條蛇環,把他從供桌上領起來,跨坐在他身上。晏瓊池只是笑,支起上半身,湊近了親她,不容拒絕。

他抱住她的脖子,不允許她躲。

兩人滾落在一起,當著魘陰神君和先祖的牌位,瘋狂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席捲。

魘齋向來是端莊肅穆的,魚闕在此處吃的苦也不少,這些黑壓壓的靈牌宛如一個個壓人的鬼魅。

如今她不怕了,就是要當著鬼魅的面放肆。

若不是先前兩人消耗大量的靈力,又空手比武打鬥,不知此番荒謬之舉還要持續多久。

魚闕只知道浪潮要淹沒她,再也看不清頭上的魘陰神君,只能看見晏瓊池美麗多情的眼……回過神來時,已經從早上臨近了傍晚,她從短暫的失神裡睜眼,頭上仍然是魘陰微微頷首注視的模樣。

“唔……”

唇齒被撬開,晏瓊池給她渡了水進來。

“我們也算是在魘陰神君面前拜了天地,入了洞房,是吧?”

怎麼不算呢?

紅色的婚服,紅色的喜床,床前點著的紅色喜燭被掃落在地了,不過新人玩樂鬧騰些無可厚非。

喝了水的魚闕無言,慢條斯理地將衣服穿上,她穿的是鉤夫人的黑色袍子,喜服已經破爛不能看了。

晏瓊池從供桌上坐起來,也撿了衣服穿上,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長髮散亂,一副饜足過後的浪蕩公子的模樣,又像是陪床的男寵看著恩客離去的不捨……怎麼倒是他看著可憐了?

“你真的要走麼?”

他問。

“嗯,非走不可。”

“我怎麼辦?”

“我不知道。”

“我明白了,以後我們還是互不干涉?”

“是。”

晏瓊池沉默,又低頭,說:“我費盡心思說盡好話百般的哀求,你還是執意的不肯留下,闕兒,貪痴太重可是會下地府受三重油煉,我會受那樣的苦難嗎?”

“或許我一開始就不該對你執念那麼重吧,為什麼會那麼傷心呢?”

“不必說這些話來迷惑我,晏瓊池,你有你的打算,我也有我的路要走。”

魚闕把長髮攏住,用晏瓊池親自做的木簪子把頭髮簪好……他說在俗世裡男子送女子髮簪的含義不同,她看過話本才知道,於是留下了它:

“你和我是一樣的,沒打算回過頭,現在何苦……又來說這些話?”

晏瓊池不說話了。

是啊,他們都是一樣的人,咬著苦難活下去。

苦難仇恨在生命裡不可或缺,愛也是。

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心意,在某個時間愛上了某個人,想和她在一起,沒有錯。

愛是沒有錯的。

“你要去哪裡呢?回草臺峰麼?”

“不。”

“去哪裡?”

“不知道。”

魚闕整裝好了,把拂塵撿起來。

黑色的道袍,簪著發,懷裡抱著拂塵,像極了霽水真人……或者是鉤夫人。

“我走了,你好好保重罷。”

晏瓊池點頭,抬眼,看穿好衣服的魚闕邁腿出去,又垂下睫毛,說:“我心悅你。”

“嗯,我也是。”

魚闕沒有回頭看晏瓊池。

我不再束縛你,因為喜歡你,若是你在我這裡覺得不開心,那便離去吧……我會祝福你,這是你的選擇。

“至此,我們不再幹涉彼此。”

晏瓊池望著魚闕離去的背影說,“祝你一切都好,如果你呼喚我……我也還是一定會來。”

他又低頭,看著手心裡斷成兩截的紅線。

這是他們始終沒有結成的同心契。

長久的沉默後,隱在黑暗之中坐在供桌之上的紅衣少年嘆氣。

他身後是莊嚴的神君寶相和黑壓壓的晏氏先祖排位,如同鬼魅一般,一同陷入了夜色之中。

*

魚闕才離開魘齋不久,一片雪花自空中打著卷慢悠悠地飄落,落在她的鼻尖。

她又想起來,很久很久以前,晏瓊池曾經把她包在被子裡,揹著她出門看燭玉京的初雪。

“聽說一起看過初雪後,喜歡的人會永遠在一起呢,我最喜歡闕兒妹妹了。”

“真噁心,你喜歡我做什麼?”

晏瓊池也不惱,他說什麼來著……他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怎麼不喜歡你呢?闕兒,不要罵我了啦,喜歡你又沒什麼不對,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你真奇怪,晏瓊池。”

躲在被子裡的魚闕小聲嘀咕。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如果連你也死了,誰為我哭泣呢?如果一個人死後,連為自己痛哭流涕的朋友都不曾有,也太失敗啦,啊,還是算了,你還是不要哭了,我死了就死了嘛……對了,要是能有下一世……下一世還能遇見嗎,闕兒?

——我很高興,我們要成親了。

——我心悅你。

魚闕很想回頭,但忍了忍,還是離去了。

*

白珊在二十里以外的地方坐了蠻久,左等右等,等不來魚闕,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周圍的葉子被她揪掉了。

抬起頭,她看見了天空飄落的雪花。

唉?

下雪了?

她趕緊啟用罡氣護體。

白珊從天亮蹲到天黑,看見黑衣服魚闕匆匆趕來,風塵僕僕,臉上看起來也不好。

誒?

這是和晏瓊池的吵架了?

不對,晏瓊池肯放魚闕走了?

“師姐——”

正當白珊要上去檢視魚闕的情況。

她手上多了一沓衣物。

有初次見面時魚闕一貫穿著的灰藍色道袍,那是非常樸實的裝扮,也是真誠善良的時候,道袍上壓著繡著華麗玉簪花和蛇的的玄女絳,這是草臺峰師尊座下嫡傳弟子的裝束。

“師姐,你這是?”

白珊有些愣,不明白什麼意思。

“我不會再回到草臺峰。”黑色道袍的魚闕說,“你將這些衣物帶回去,如同帶魚闕回去罷,你告訴師尊,魚闕已經不在了。”

“唉唉?什麼意思?”

“我做不成正道了,所以要去尋我的歸宿。”

“所、所以……?”

“我不會再回到草臺峰,你保重,速速從此處離去罷。”

魚闕再看一眼白珊,說:“替我向追螢和楚洛笙問好,保重,白珊。”

她說完這話,拂塵一揮,整個人忽然化作一股黑煙消失了。

“等、等等!師姐!”

白珊想去留,但是沒留住。

還沒等她從發懵的狀態裡回過神來,系統面板跳出來,原本色彩斑斕的面板變得一片灰色。

攻略物件【魚闕】和【晏瓊池】兩個人的感情條由原本甜甜蜜蜜的百分之九十倒退回了百分之三。

白珊:!!!

任務全部上鎖,全部灰掉了。

她不信邪,把任務往下拉,赫然看見,魚闕上上下下的黑化值爆頂,完全黑化。

【宿主注意,你沒有完成任務,原本嚴重偏離的劇情重新回到了原著劇情】

系統跳出來,無情的告訴她:【我早告訴你,別那麼輕易換任務,他們兩個註定是be的】

劇情都回歸原著了。

也就說,魚闕還是那個早死的路人,反派的路人青梅,她一定要死。

“閉嘴!”白珊變得有些狂躁。

【晝雲之春】任務的字樣緩緩佔據了灰掉的任務介面,只剩唯一任務了:【阻止魚闕的死亡】

“魚闕要去哪裡?晏瓊池也太沒用了,連她都不能拿下!”她抓耳撓腮,“怎麼辦啊?”

【魚闕的行蹤我們不能透露,你還是快些回去,把這件事告訴你師尊吧】

“那也只能這樣了!”

白珊抱著衣服就快速往仙林宮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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