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夢中的黃金鄉15】

◎花曼娘◎

燕某睡得迷迷糊糊, 突然之間就嗅到濃重的血氣,兩人同時睜眼,都看到了一個血淋淋的人倒在洞口處, 並不斷的往裡爬。

他好似受驚的小兔,“噌”地爬起來, 躲到玉雀身後去了, 攥著她的衣服,露出半個腦袋。

貿然闖入山洞的是個渾身血淋淋的女子。

玉雀皺眉, 把燕某從身上扒下來, 拿起劍貓著腰接近她,伸手將她翻過來, 發現此人面上流血, 只有進的氣兒命不久矣。

“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那個女子聲如蚊吶,她想抓住什麼卻沒有力氣抬手, “救救我……”

“姑娘?”玉雀放下劍, 探查她的傷勢, 那女子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昏厥, 她扭頭讓燕某去拿藥。

拿到藥之後,玉雀給她的傷口撒上止血藥粉,一邊撕開她的外衣,一邊吩咐燕某想辦法燒些熱水來。

玉雀喝了一口雞湯,砸吧一下,沒說話。

在這血腥且緊張的場景裡, 燕某嚇得手忙腳亂,胡亂亂地盛了些雨水架在火上燒, 給她打下手。兩人費了大力氣, 總算是把那女子的血止住。

“那就好……我方才在村子裡觀察了一番,發現街道上皆是門窗緊閉,行人寥寥,賣藥的老伯見了我,便叫我快些離開此處,最好在天黑雨停前立刻就走,不知道和那些人口中的事情有沒有關係。”

玉雀又為她處理了被大雨泡壞的傷口, 灌了退燒的湯藥, 用自己的布幡裹好。

“不知道……他們不是還說,這裡可是有龍神的鏡子麼?龍神的鏡子?怎麼可能呢?”

“沒事。”燕某搖搖頭,“我只是在想,玉雀道長雖說不打算參與進去,但好似已經摻和進去了哦?我覺得這個姑娘應該是和此事有關,如果道長不想,我們等這個姑娘醒來就離去。”

“道路泥濘難走,有些累了。”玉雀搖搖頭,看著燕某忙活煎藥和燉雞,問:“她的情況如何了?”

“……”

“道長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怎麼了嗎?”

“我去附近看看,是否有追兵,或者說,那個東西有沒有跟來。”

發生了什麼?

“道長是怎麼想的呢?”燕某拿著小扇子扇火,他說:“我看過很多志怪小說,裡面被妖精禍害的村莊都是這樣的,其中必然和那個叫仇八郎的老鱉有什麼聯絡……”

道長,可不能把他丟下了。

正要喝湯的玉雀:?

“怎麼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來昨日在麵攤上聽來的對話。

“是啊,仇家莊若是有妖精禍害,附近的山門不來人清剿麼?這倒是很奇怪。”

“你也喝點罷。”

怎麼把他和一個渾身是血的姑娘丟一塊了,萬一有個什麼事,他咋辦?

離開的時間太久,擔憂不已的燕某就坐在洞穴邊上,時不時地向外探頭看看這茫茫雨霧中有沒有往玉雀的身影,給那位姑娘更換額頭上的溼巾,等了許久許久,終於看到一把傘從雨中破開,朝這裡來了。

“她腹部有一個被什麼東西撕咬的傷口,三角形,不像是野獸咬的,也不是刀傷。”

“不必擔心,我就在附近轉轉,若是能找到出去的路,我買點藥和吃食回來。”玉雀回頭看他,說:“你就在此處好好照顧這位姑娘。”

玉雀也覺得奇怪。

“道長你要去哪?”燕某看她動作,急忙問道。

“嗚嗚,道長,你去哪裡了?可擔心死我啦,我還以為你拋下我一個人逃命去了。”

篝火燃燒旺盛。

玉雀想起來方才在村子裡看到的景象,有些疑惑,實在太奇怪了,雨雖然很大,但不至於每家每戶都門窗緊閉。

燕某拉著玉雀的衣袍故作哽咽:“嚇死我了,你到底幹什麼去了……這是什麼?”

玉雀一邊洗手一邊說:“曾經有人把玩我山門道觀上的小龜被咬,師父為那人處理傷口,我在一旁觀摩,那個傷口同這個很像,是被烏龜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咬傷的傷口。”

藥煎好後,轉小火慢煮,雞湯熬好了,燕某盛了一碗先給玉雀用,他就在一旁蹲著,看著她。

“好啦我不說了,道長快些喝吧,這可是我滿滿的誠意,燉了許久呢。”

*

玉雀嘴上說是去轉轉就會,實際上走了兩個時辰。

燕某嘟囔:“又不是志怪小說,哪裡來的龍神?”

“這位姑娘的燒好似慢慢的退了,真奇怪,傷成這樣,還能堅持下來,真是頑強。”

燕某遲疑道:“你說這個傷口,該不會是他們口中說的老鱉咬的吧?”

燕某還來不及挽留,便見她撐傘走入雨中,背影漸漸隱去。

說罷起身撿起靠在洞壁的傘,就要出去。

玉雀把手裡的東西交給燕某,自己倚著石壁坐下,看起來累壞了,衣袍和鞋子都濺著泥,溼漉漉的。

“我沿著這邊的路走到了一個叫花源村的地方,買了些藥,還買了些吃食。你給那個姑娘燉上罷,你也用點。”

若是情,還是得找人仔細問問。

“道長, 這位姑娘她……”燕某收拾著地上散落的布,語氣擔心,“她傷得這麼重,不會有事吧……呸呸呸,肯定不會,不過話說回來,怎麼會有這樣一位弱女子在大雨裡帶血奔逃?該不會附近有什麼危險吧,比如山匪什麼的……或者是野獸?”

“也不一定,等這姑娘醒來再說罷。”玉雀把視線轉向那個昏睡的女子,嘆氣:“她失血嚴重,是死是活全看她意志,能不能挺過來。”

“不可,仇八郎可是令多少個道士鎩羽而歸,要是你被抓住了可如何是好?”

“不要,我不吃葷肉的。”

燕某笑眯眯地拒絕,忙活去了。

暖暖的雞湯驅散了寒冷,玉雀讓燕某歇息,自己守著火。

“若是有什麼異動,道長可一定要把我叫起來。”蓋著紅色道袍的燕某以自己的床鋪讓給了那姑娘為由,挨著玉雀躺下。

長髮已經乾透,蓬鬆柔順地散開,他蜷在她身邊,再三叮囑。

“好。”

玉雀說:“睡吧。”

於是勞累了許久的燕某終於能安心睡下。

洞穴內是柴火焚燒發出的噼啪聲,藥香和雞湯的香氣微苦纏繞,洞穴還是朦朦朧朧的雨聲,像是厚重的幕布。

這些雨彷彿無窮無盡,怎麼也停歇不了。

玉雀看看雨,又看看燕某,再欲蓋彌彰地把視線放在那女子身上。

兩人輪流守著那個女子。

燕某醒來便換玉雀休息,玉雀也不得不蓋著那件紅色的道袍,枕著燕某的餘溫入眠。

有隱隱的蘭息沾染。

相當熟悉。

她睡過去之前,下意識地抬眼看身邊的青年,被他壓下來的手輕輕地蓋住了眼睛。

“不要再想啦,快睡吧,辛苦了。”

“玉雀……道長。”

他的語氣帶著一絲絲的笑。

*

這名女子在深睜眼醒來,她睜眼便看見靠在牆壁上守著火昏昏欲睡的燕某。

“啊啊啊——”她當即叫起來,把燕某合玉雀都嚇了一跳。

玉雀坐起來,被嚇了一激靈的燕某順勢又鑽到她背後去了,看起來比那女子還害怕。

“啊啊啊——”那女子抱著腦袋尖叫,“大、大員外!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敢了——”

“姑娘,”玉雀貓著腰近前去,語氣安撫:“你冷靜些。”

“你冷靜些,我們不會害你。”

那女子聽到玉雀的聲音,愣了一下,終於看清楚了面前是一名道士打扮的人,並不是她記憶裡的東西,這才冷靜了幾分,身體還是止不住的顫唞,哆嗦著問:“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哪裡?”

“我們是途徑此地的遊人,”玉雀說:“是姑娘你自己尋到這裡來的,還記得麼?”

“我,我逃出來了麼?我……”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抱住雙臂,眼淚大顆掉出,委屈和心酸溢於言表。

在玉雀的安撫下,女子知道自己暫時是安全了,她猶豫了下,把自己的情況告知。

“我叫花曼娘,是仇家莊往外二十里地花源村的人,兩年前被仇……大員外搶去,”花曼娘顯然還是對傷了自己的東西忌憚,言語很是斟酌。

“別怕,大膽地說罷。”

玉雀看了一眼洞外的雨幕,說:“我在這裡,沒有人能傷害你。大員外是誰?”

“什麼狗屁大員外……他就是一隻老鱉。”花曼娘鼓起勇氣道:“從這裡沿著官道去便是仇家莊,仇家莊原本以織布聞名,大家都是此處的繡娘織女都美貌無雙相當能幹,但自從仇八郎來到此處開始,一切都變了。”

“仇八郎原是山裡的一隻斑鱉,因為巧得到了龍神掉落人間的鏡子,不知什麼機緣用鏡子在山林之間開闢了一片野湖,無論是誰,只要經過這片湖,都會被湖中釋放的白色霧氣捕獲,淪為湖中的倀鬼。”

“那老鱉仗著那片詭異的湖,行風布雨禍害百姓,到處搶奪年輕的女子,藏在湖中的秘境裡強迫她們歡好……被搶來的女子若是順從還好,若是不順從,那老鱉會、會活活吃了她們……我……”花曼娘以手捂臉:“女子的清白固然重要,但我家裡尚有年邁的雙親……我沒有一頭撞死,而是苟活下來。”

“我曾經作為他心腹的侍女,發現了逃跑的機會,於是計劃出逃。我苟活著也是為了那些可憐的姑娘……我必須去救她們,不能再有無辜的女孩死去了。”

洞穴裡的氣氛沉默。

花曼娘以手掩面,嗚嗚地哭:“道長,既然我已經逃了出來,求求你,把我帶回去,我要把訊息告訴大家,一定要把她們都救出來。”

“別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玉雀說:“你在此休養一番,我去花源村把訊息告訴大家。”

可是,她先前就去過那花源村,大家都那麼死氣沉沉,目光畏縮,想必是被仇八郎狠狠打壓怕了,他們真的能為了一個逃回來的女兒去對抗麼?

花曼娘悲觀極了,她一想到自己的傷,想到那些幫助自己逃出來的姐妹,就忍不住嗚嗚的苦,邊哭邊唸叨那些可憐的女子。

玉雀一邊答應安撫,一邊給花曼娘喂藥。

她聽著聽著,突然嘆了一口氣。

“道長,不要再耽擱了,請你馬上把訊息帶回去,讓村子的人去救一救還被困在湖底的姐妹們。”花曼娘十分痛苦:“若是找不到我,那老鱉不知道會怎麼折磨她們。”

“你知不知道,那老鱉他、他他他……他是怎麼折磨那些女孩子的,真可惡,真可恨!”

“好,你把雞湯喝了,我帶你回去。”

玉雀說,“她們會沒事的。”

誒?

燕某驚訝地看了看玉雀。

難道道長要摻合此事麼?

花曼娘聞言,連忙把雞湯喝光,道:

“喝完了,道長。”

“雨天趕路,不妥之處,還請姑娘見諒了。”

玉雀抱起花蔓娘,打算帶著她回到花源村,同村裡的人商量如何處理此事。

燕某跟著她們身後,又背又提。

再次被澆成落湯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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