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051
和溫簡相親過一次, 許是他聽了江聆的話，跟家裡有所反饋, 約會進展不錯的訊息傳到了魯雲耳朵裡，她高興得不得了，在港城待了兩三天後，就放心地回了老家鶴城。
她走後，江聆也暗暗鬆了一口氣，身上的枷鎖原有十斤重, 一時也輕了一半。
可付楚媚見過江聆她媽兩次後，卻像得了抑鬱症似的，上班時總是會若有所思地發呆, 笑容也變少了。
江聆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兒, 抽了個得空的午後, 關心地問了問她，“最近是怎麼了, 家裡人又給你施壓了，怎麼像有心事的樣子？”
付楚媚說：“不是我家裡人施壓, 是你媽給我施壓。”
江聆有點詫異, 以為魯雲來花店裡轉了兩次，和付楚媚一個普通打工人應該不會產生交際，頂多打個招呼，問候幾句生意如何。
付楚媚：“你媽嫌我工作遊手好閒，工資又太高，說你做為老闆，不應該給那麼多錢。”
本來請閨蜜來店裡幫忙打工, 利益上的牽扯就容易產生糾紛，江聆一直很注意這方面的分寸, 付楚媚也把握著尺度，始終沒有拿她們間閨蜜的友誼當做要錢偷懶的籌碼。
前段時間搬了新店後，提議加工資是付楚媚唯一認真表達過的，對這份工作的不滿之處，對此，江聆也很樂意幫她解決房租問題。
可是一旦有外人介入，打破了這種小心翼翼維持的局面，事態就會變得有些尷尬。
“其實我上個月攢了三百塊錢的。”
付楚媚：“……”
“我的花店不會倒的，未來至少二三十年你都有正經工作，這不是混日子，也不是遊手好閒的短期工。”
傅妄在港城的會所有上十間，每個會所每天都會產生新的鮮花需求，用來佈置場地，做活動等等。
江聆本來做好要商談很久的準備，沒想到他們準備的如此周全，也完全沒有用壓價的意思。
“不然你兜裡有點錢讓家裡人知道，他就總惦記找你要。”
付楚媚見江聆沉默，再想想她媽掉錢眼裡的鬼樣，她怕江聆回想到不愉快的回憶，趕緊把話題岔開，“欸，老闆，還沒問你，最近那筆跟會所的生意合作怎麼回事？”
江聆的花店規模還太小，員工也只有她和付楚媚兩個人，根本負擔不了這麼大的鮮花需求。
付楚媚剛想仔細問問他們交往的情況如何，一轉眼，江聆已經出了花店，打車走了。
江聆：“家裡人出事，你也跑不掉。”
江聆接過訂單，默默審看了一陣。
“不過我也不會出什麼大事的。”
她收東西飛快，付楚媚心想她八成是說中了，“你不會真跟偶像在一起了吧，地下情被發現要被網暴的啊，老闆。”
付楚媚，“真出什麼事兒，到時候還有你嘛，找你借錢，或者銀行貸款。”
江聆無語地看著她，六千五的工資，房租兩千多，一個月才存三百。
猜兩次，中一個，還挺準的。
“不是他。”
訂單是半年一合作制，各項購買條目都制定的很清晰，購買價格也符合市場價，甚至還要溢位一些。
估計是傅妄提前打過招呼，他們對她的態度無一不恭敬禮貌。
老闆是女性，三十出頭，精明幹練，看著她時臉上的表情卻非常柔和，帶著淺淡的禮貌微笑，“我這邊擬了份訂單，您可以看一看。有些訂單是日需，還有一部分是周需。”
江聆咳了幾聲，敷衍，“我要準備走了，回頭和你細說…”
“花店的事她不瞭解才會那樣說，實體店的訂單是不多，但我知道，花店線上的工作還是很忙的，你不可能偷懶不做事。”
江聆：“我給你的工作也很正經，而且又不是臨時工，幹幾年我的店倒閉了，你的工作也沒了。”
付楚媚：“……”
“你們鮮花進貨大概多久一次，一次需要多少？”
哦，排除法，那就是另一個了。
所以她和傅妄說好，先接三所試一下，後續的工作流程和合作方式不勞煩傅妄插手，她自己會和會所分店的各個老闆去談，成不成還要看具體情況。
“月光和哭窮，有時候也有好處。”
江聆：“啊那個，我今天下午正好要去和會所的負責人談一下。”
不論如何，魯雲可能在她不在的情況下，對付楚媚說了些過分的話，頤指氣使，高高在上，自己的親媽江聆最瞭解。
付楚媚看著她，其實她也沒想過離開花店，只是被打擊的失了信心，差的就是江聆現在安撫她的這一番話。
江聆：“三間。”
“我有時候在想，是不是應該正經找一份工作，而不是依靠你給的捷徑，然後就這樣混日子。”
所以，她第一時間替魯雲表達了歉意，“不好意思，我媽有點沒禮貌。”
付楚媚記得好像不止一間，還是一筆長期合作的大生意，“幾間會所來著？”
江聆到第一家會所，才報了名字，就被分店老闆請到了vip套間裡洽談。
付楚媚：“老闆，你是不是認識了什麼貴人，怎麼一次接這麼大筆的生意，該不會是和你偶像有關吧，還有那個舌吻男？”
付楚媚嘿嘿地笑，“我跟你可不一樣，家裡人知道我什麼性格，大手大腳，從不攢錢，所以他們對我從來不伸手要錢，最多罵我廢物，然後催催婚。”
幾家會所都是連鎖店，娛樂型會所，店內的服務體系和裝潢設計多是大同小異，像高檔版的酒吧，除了主店面之外，後面還有許多高檔娛樂場館和私人套房。
有道理，要麼，江聆也不會被家裡勒著脖子一直要錢。
就在付楚媚感動的有點眼眶酸澀，下一秒就要跟江聆來一個世紀擁抱，江聆卻一本正經地對她說，“不過你確實應該好好存錢，回頭遇到事，兜裡沒錢，看你怎麼辦。”
“不談談價嗎？你們訂這麼久，其實可以便宜一些。”江聆問了她一句。
如意料之中，對面的人即使聽到她的話，也根本沒有這個打算，笑笑說，“我們老闆說了，不壓價，市場價是多少就給多少，你們小本生意不容易嘛。”
江聆點頭。
談好一筆後，她馬不停蹄地趕去第二家會所。
車停在門口，她踩著細高跟走進會所裡，前來迎接她的人問過姓名後，在斜前方引路。
人生就有這麼湊巧，一條長長的走廊，時隔一年多，她又與那個嬌貴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狹路相逢了。
看著迎面走來，妝容精緻，一身紅裙的吳捧月，江聆腳步微頓。
這一次，她沒有穿老土的酒店制服，也沒有戴大大的黑紗帽，一身白裙，藍襯衣，乍一眼還有點陌生。
對面那人反應稍稍慢了一步，走到近前七八米，還是很清楚地認出了江聆這張臉孔。
吳捧月對江聆的印象太深，哪怕她換了裝扮，氣質也變了，她也能記得她。
因為江聆，她和傅妄，傅妄和吳家這麼多年的親密關係，她幻想已久的幸福生活，全都付之東流，她怎麼會忘記她的存在。
起初只覺得江聆是勾搭傅妄的妖豔賤貨，無甚在意，沒有料想到，野雞也能爬到枝頭做鳳凰。
想必，她現在還在傅妄身邊，當個小情人。
這家會所是傅妄的，她想必是藉藉光來玩一下。
不入流的倒貼貨，一輩子只能靠男人，看傅妄什麼時候玩膩了她，遲早一腳把她蹬掉。
吳捧月站住了腳，抱起手臂，正準備給心中燃起的怒火和不甘撕開一個發洩口，狠狠地嘲諷江聆一番。
江聆卻壓根沒停下腳步，跟著領路的工作人員，安靜地邁步越過了她。
錯身而過的一瞬間，吳捧月氣的眉毛直跳，扭過身，大聲叫住了她，“江聆。”
“好久沒見啊，上次見你還是在酒店吧，你跪在地上，舔地板上的酒。”
真是貴人多忘事，江聆連跪都沒跪下去，怎麼舔酒。
吳捧月自以為能惹她發毛生氣，準備和她正面剛一波，哪知道江聆沒有搭理她，彷彿沒聽見她說話似的。
吳捧月怒極了，大步跟上去。
江聆進了vip的套間，門關上，工作人員把吳捧月攔在外面，“不好意思，這裡是我們老闆的工作間，沒有允許不能進。”
吳捧月：“你是說你們會所的小老闆，還是傅妄？”
工作人員：“會所的老闆，吳小姐。”
吳捧月：“會所的老闆有什麼了不起，閃開。”
外面吵吵嚷嚷。
而套間裡坐著的人，卻根本不是工作人員口中所說的會所的小老闆，而是傅妄這個大老闆本人。
江聆推開門，看見是他時也很驚詫，心想，他不是上層領導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套房的門隔音效果不如意，吳捧月在門外命令開門放她進來，言語中間還穿插著對江聆的人身侮辱，和對小工作人員的身份打壓，人格霸凌。
江聆靜靜地，也沒什麼情緒起伏，早八百年她對這些話就免疫了，左耳進右耳出。
傅妄在抽菸，悠悠地盯著她。
江聆坐下問，“會所的老闆呢，這家談好拿到訂單我還有一家會所要跑，很忙。”
傅妄一挑下巴，示意說，“訂單在菸灰缸下面。”
江聆抬起灰色的菸缸，拿到了訂單，她低下眼睛，仔細確認過幾個關鍵資訊後，把紙張折了折放進自己的挎包裡。
外面的人嘴上不停歇，這一幕何其像他帶她去買珠寶的那一天。
江聆：“行，我走了…”
傅妄說，“一起吧，剛好今天沒事，特地到會所等你的。”
江聆挑眉瞧他：“你現在出去，合適嗎？”
他和吳捧月有沒有過感情這還另說，但他曾經利用過她這是事實，沒有感情，至少也會有愧疚和尊重吧。
在他和吳家沒有斷關係前，傅妄也從來沒有擺明了說，他一門心思只向著江聆。
所以，江聆不認為現在的傅妄，真能那麼偏心眼地朝著她。
與其讓他左右為難，再被吳捧月拉著為一個男人爭來鬥去，江聆不如一個人面對更好，哪怕和她嗆幾句嘴。
傅妄笑哼：“送自家寶貝，有什麼不合適？”
江聆：“你呆這兒吧，我可不想看三角戀的瓊瑤劇。”
傅妄手裡有煙，怕燙到她，所以沒來得及拉住她，江聆快步走到門邊推開門，然後背手就把套間的門合上了。
吳捧月堵在門口就等她出來。
兩人間距半米。
江聆看著攔在她面前的吳捧月，一張臉化得像一副精雕細琢的工筆畫，美雖美，莫名透著一股假味。
她身上甜濃厚重的香水味也很沖人，從不噴香水，聞慣了自然花香的江聆忍不住微微皺鼻。
吳捧月看她露出嫌惡的微表情。
起先被她無視，然後又被關在門外。
吳捧月牙齒咬得緊緊的，徹底控制不住了，抬手就要先耍她一巴掌，就像那一日在酒店裡，她高高在上，而江聆只能卑躬屈膝，忍氣吞聲。
重重的巴掌揮下來。
此刻的江聆卻沒有忍耐，她抓住了吳捧月的手腕，往反方向抽開。
吳捧月十厘米的高跟鞋重心本就不穩，被江聆的手稍微用力一掀，差點踉蹌跌在地上。
吳捧月狼狽地撐著牆，一旁還有兩位工作人員看著，她覺得失了體面，臉上無光，對著江聆一頓劈頭蓋臉的惡語侮辱，“你一個上來不了檯面的情婦，傅妄跟你玩兩天就要把你當垃圾扔了，也配跟我動手？”
“…”
身後，門慢慢被拉開。
吳捧月越過江聆的臉，看著從門裡出來的人，瞬間張大眼睛。
隨後，一道緊冷微沉的嗓音從江聆頭頂碾壓而過，戲謔又正經地宣示主權道，
“可別亂說話，什麼情婦，這是我家寶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