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023

傅妄把她的手指尖都搽乾淨了, 有點用力,江聆白皙的指腹泛著近血色的紅。

他說:

“嗯, 就像我對你一樣。”

江聆微微一愣,細細想了一番電影裡女主的劇情線,她揚唇笑笑,歪頭說:

“可是,我好像跟她不太一樣。”

“我比她,惡劣多了。”

“她自始至終沒有做過壞事, 也沒有切實傷害過男主,只是說了那樣一句不那麼白蓮花的話而已,對吧。”

“你在客觀審視自我方面, 還挺坦誠。”

一改從前, 傅妄話裡沒有露出絲毫對她的輕蔑。

江聆:“是啊, 雖然我騙人,拜金, 現實,勢利眼, 表裡不一, 見人下菜碟,善變,但是我願意跟你承認。”

吳捧月的聲音傳入耳朵,不自覺間變得更加刺耳,“哈?你這麼晚在外面,旁邊還這麼吵不就是在夜店嗎?”

“誰都比不上你。”

他總不可能還需要搶票吧。

江聆帶笑地回過頭看向傅妄,他手機螢幕上鮮明的幾個字落進了她的眼底,笑容一瞬間僵硬,江聆慢慢斂起了嘴角,又很快調整好表情,通情達理地說,“你快去接吧,她這麼晚找你,估計很需要你。”

但這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不知不覺,他已經可以不去計較這些了,連她身上的缺點都能輕描淡寫的免疫過去。

舞臺下圍了好幾圈看熱鬧的觀眾。

隨後她從外圍走向人流內部,在魔術師的引領下,走上小小的舞臺。

傅妄:“別問那麼多。”

江聆沒忘傅妄說他這次回家只能待一個晚上,凌晨的飛機要飛海城。

他們在夜市的街上走,江聆瞅到時間不早了,不經意地提起,“你晚上幾點鐘的飛機?”

“…”

也許還會有下一次。

“凌晨兩點。”他說。

但有些底線是不可碰的。

城市的天空是一片孤寂無聊的黑藍色,地面的霓虹太閃爍,一抹彎月孤零零掛在幕布中央,沒有能肉眼看見的繁星與它做伴。

江聆好奇地也想湊過去看,走到人群外圍,傅妄的電話忽然響了,他摸出一看,是吳捧月打來的。

年輕的魔術師讓江聆挑了幾張撲克牌,放在了自己的手上,之後隨著一張一張牌面的揭示,下面的觀眾發出驚歎和掌聲。

魔術師拿著話筒,正在臺下徵集幸運觀眾輔助他完成魔術。清純亮眼的江聆一下被他的目光捕捉,他邀手,禮貌紳士地詢問,“這位美女,願意上來配合一下嗎?”

“傅妄,夜店裡亂七八糟的人很多,你去會所玩都好,別去夜店。你以前從來不去夜店那種地方的。”

傅妄看看她。

走了一會兒,某商業廣場前搭了一個木頭的小舞臺,一個打扮酷似復古美式電影中的人物的年輕男子正在為大家表演魔術。

她帶著笑意的臉,像一張蒼白虛假的面具,連罵自己的話也能毫不留情地說出來。

魔術師,“美女?”

“這些我都可以接受,因為現在不是五年前,我能滿足你現實的慾望。”

他淡聲回:“在外面。”

傅妄停滯了幾秒,不知何時開始留念與她的身體溫存的感覺。

傅妄還是接了那個電話,周圍有點吵鬧,就像吳捧月對她說話時疾言厲色帶來的焦躁,“傅妄…你在哪兒啊,為什麼旁邊這麼吵?你去夜店了嗎?”

“只有一條,背叛。”

傅妄最瞭解她,知道她留在他身邊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為他的錢,因為她拜金的現實本性。

江聆捂著嘴,亮亮的眼瞳微微瞪圓,看著魔術師手中的撲克牌,驚訝帶笑的表情彷彿一個天真的少女。

傅妄沒動,看著她。

江聆轉回身,揚起唇,強迫自己露出微笑,並朝年輕的魔術師比了個ok。

江聆彷彿在對他這樣預告道。

視野中。

從電影院裡出來,時值九點半。

江聆:“……好吧。”

江聆已經很習慣挽著他的手臂,頭貼著他的肩膀,像沒了骨頭一樣黏住他。

江聆緩緩握緊了手,指尖的一抹糖霜味彎進手心。她垂著眸,若有所思後,彎唇回答,“當然了,我最喜歡你了。”

就好像在向他袒露,她天性就是這樣的人,即使現在待在他的身邊, 也不代表她是一個乖乖聽話的娃娃,只認他這一個主人。承認錯誤可以, 但我不會改正。

江聆眨眨眼:“這麼晚,你為什麼不買早點的?”

傅妄的表現卻出乎意料地平靜,從重逢第一天到現在,他從沒這樣平靜,

傅妄一手抄兜,把聽筒拿遠了一點,看著臺上的江聆,輕描淡寫地說:“不是在夜店,有個朋友辦了派對,人很多有點吵。”

吳捧月聽他的聲音也很模糊,“你哪個朋友啊?是不是…”

同一時刻。

舞臺上的魔術師從江聆耳邊變出一枝玫瑰,遞給了她,江聆笑著接了過去。

魔術師一手在前,一手在後,極為紳士地彎腰給她鞠了一躬,再向臺下的眾人彎腰鞠躬,宣告他的表演結束。

看著江聆拿著玫瑰走下臺,從臺階走到人群裡。她穿著平底鞋,在一眾人流中被擠得四顛五倒。

傅妄掐斷了吳捧月的問話,“不方便講電話了,明天再跟你說,我先掛了。”

吳捧月:“哎,傅妄……”

他掛了電話。

魔術表演頗得好評,外面的人越擠越多,快把渺小的江聆淹沒進了人海之中。

她擋開人群的手腕在無力的揮動,一瞬間被一股力道牢牢握住了。

帶著他手掌溫熱的觸感,把江聆從雜亂湧動的人群裡拉到了他懷中。

傅妄的手環著她的肩膀,江聆看看他,兩人都沉默了幾秒。

江聆捏著玫瑰,一點點若有似無的玫瑰花香鑽入鼻腔,為此刻的靜止增添了一抹曖昧。

江聆抬起頭,率先打破僵局,“先到人少的地方吧。”

走到人少的海灘廣場。

江聆握著玫瑰花,手背在背後。

他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纖瘦的背影,在風中輕地像隨時會被吹走一樣。

江聆喚他的名字。

傅妄雙手插兜,漫不經心的應:“嗯……”

江聆:“你幾點走?要先送我回家,還是…”

類似的問題,她問過好多遍。

這次留多久,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回來,聽起來像有多喜歡跟他膩在一起一樣。

傅妄:“先送你回去。”

江聆開啟手機屏,看看時間,“現在就回去吧,我怕你趕不上飛機。”

傅妄:“嗯。”

江聆轉過身,把手裡的玫瑰給了他,“送你了。”

傅妄垂眸,有點怔然地接了過來。

那年的玫瑰十塊一枝,

十年前的玫瑰五塊一枝。

今晚江聆給他的這枝玫瑰,是魔術師免費送的,二手的。

—————

回到家後,江聆自顧自地去整理書房裡的東西。

她本以為傅妄會很快離開,就像以前那樣,一遇到公事就利落地把所有私情先拋開,以工作為主。

坐在書桌前,收拾雜七雜八的書和本子收到一半,她忽然有種奇妙的感覺,抬頭往門口一看。

隔著半遮半掩的白紗簾。

傅妄就站在她的小書房門口。

他身上的衣服都沒有換,純白色的短袖,深色的牛仔褲,清俊又慵懶,眼神淺淺地望著她,輕易望進了她心裡。

江聆的心臟狠狠地跳了幾下,愣愣地看著他。

這一秒鐘裡,她覺得傅妄就是從前的傅妄,只屬於她,只愛著她的那個二十歲的傅妄。

對視後,他一步步走了進來。

莊園距離港城機場最少需要兩個小時的車程,他們到家的時候大概是十一點出頭,現在約莫已經過了十二點鐘。

他明知道會這樣,還是錯過了航班。

江聆強裝鎮定,眼神卻在止不住地飄。

她把手裡的幾本雜書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不知所措。

不期然地,他的手握住了她手腕,一本書就落在了地板上。

翩翩紙頁飄動幾下後,正停在她夾書籤的那一面。

——我們又到公寓裡去了,我們是情人,我們無法停止不愛。

江聆失神地盯著地板上的那本杜拉斯的《情人》緩緩地抬起眼看著他,她嗓音在顫,“你怎麼還沒走?傅妄。”

傅妄說:“不知道。”

“突然不想走了。”

江聆歪頭乾笑,她可不想耽誤他的正事,“這樣行嗎?”

傅妄明知故問,“哪樣?”

江聆:“我覺得你,有點兒失控了。”

傅妄笑了,“我和你,不是經常失控麼。”

江聆知道他在指什麼。

他們見面的時間很少,一見面就會在床上消耗很多時間,生理的慾望對人來說是很難控制。

江聆的記憶裡,傅妄因為想繼續和她□□而耽誤或推遲工作是有過的,就算有,她也只會把他的失常歸咎於是慾望作祟。

□□讓人失控。可今晚他的留下,卻和身體的慾望沒有絲毫關係不是嗎?

那剩下的,純粹的,驅使他放下工作留在她身邊的原因會是什麼呢?

江聆看看他握著自己的手腕,試探著說:“是挺常的,可是我今天不想做,昨晚很累了。”

傅妄依舊看著她,平靜的眼裡沒有一絲一毫的失落閃過。他果然不是為這個。

欲蓋彌彰的話揭過。

他的心思讓人無法無視。

江聆忍不住嗤笑,“你,瘋了?”

傅妄沉默。

江聆:“你又不會跟我結婚,你又不會為了我放棄你的吳大小姐。”

傅妄:“……”

江聆:“會嗎?”

傅妄說:“我說會,你願意嗎?”

有前車之鑑,江聆怕他下一秒就要嘲諷地笑出來,所以她冷著臉,一字不吐。

隔了一會後。

傅妄果真笑了,不過他笑的人,更像是自己。

江聆,“所以,你今晚上睡這裡嗎?”

傅妄:“你想我留下嗎?”

江聆安靜了一會兒,聲音變得輕了許多:“想。”

傅妄一把拽過她的手腕,抱住了她,再不掩飾,“你一晚上,好貴啊。”

呵呵,看看這人,自己要留下,還埋怨江聆耽誤他賺大錢。

江聆在他背上錘了兩拳,“胡說八道。”

傅妄在笑。

江聆用餘光掃到書桌上那麼多理到一半的雜書,還有地上落的一本,“我東西還沒收完你先起開。”

傅妄:“很晚了,先睡覺。”

說完後片刻,他又補充道:“睡普通的。”

江聆忍不住笑他,“我還睡豪華版的呢。”

沒有辦法,把一書桌的狼藉丟在了一邊。他們回到臥室,躺進軟軟的大床裡,關上了燈。

江聆睡不著覺,頭枕著他的手腕,在黑暗中摸他的鼻樑玩。

“你記不記得以前,有個整容醫院要做廣告,然後那個工作人員在地鐵站看到我們倆了,說要找我們當模特,拍一次給三千……”

傅妄:“記得。”

江聆:“三千,跟我當時的工資差不多了,好多錢,但你說不行。”

傅妄:“虛假宣傳,犯法。”

江聆:“得了吧,你當時要面子,現在也要。”

傅妄:”人要臉,樹要皮。”

江聆笑他太好面。

傅妄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綠色的訊號燈一直在亮。估計是有人在給他發訊息,亮了一會兒後,那人直接打了電話。

越過他的肩膀,昏聵裡亮起的螢幕上江聆看到是吳捧月的名字。想起傅妄對她愈發的縱容和溺愛,她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

江聆撐了一下床,探身摸起他的手機,拇指一滑解了鎖,對著電話那頭便故意軟著嗓子說,“你好,找誰?”

她眼睛直直盯著傅妄的反應,耳畔邊,是炸開鍋的吳捧月的破口痛罵。

江聆還沒來得及回嘴,傅妄奪下了她手裡的手機,按了結束通話。

江聆悻悻地趴回床下,下巴墊著臂彎裡,意興闌珊地調侃他:“傅先生好溫柔啊。”

生怕她會受傷害。

傅妄解釋:“她和你不一樣,她沒你經歷的多,承受力也沒你好。”

江聆把頭趴向了另一半,悶悶地不說話。

晚上約會,傅妄接了吳捧月的電話。

回家後說會放棄吳捧月娶她,結果是開玩笑。

現在又明晃晃地說吳捧月嬌生慣養,受不了一點委屈,那受委屈的就只能是她了唄。

睡到半夜,迷迷瞪瞪,江聆摸到身旁的床鋪冰涼。

傅妄還是走了,他沒有陪她到天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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