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你就隨心所欲說一說想法。”林若妍柔聲安撫。
這可是老闆自己要求的，真能隨心所欲？反正豁出去了，都等這麼久了，那就將過去那些瘋狂的念頭、那些老闆絕對不敢讓他做的事全都說出來，過過嘴癮。
多年銷售的經驗，以及誠實穩重的外表，讓呂乾自帶誠信buff，他腦子裡翻滾著那些瘋狂念頭，表面卻一本正經道：“既然是賣豪宅，那前期投入絕對不能少。這個時候花出去的錢，未來能成百上千倍賺回來。”
林若妍之前問過的人裡有人也丟擲了類似說法，不過只是字面上忽悠一下，接下來都談怎麼省錢。連那位月銷百套房子的高手，也不過是打折促銷。畢竟哪個老闆喜歡多花錢呢？少花錢多辦事才行。
“要讓一件東西配得上給其設定好的價格，就需要環境襯托。賣鑽戒，若是街邊地攤普通破紙上擺幾顆，你會覺得它價值幾何？真的也能被人當成玻璃假貨。要是擺在豪華大商場的首層，周圍都是賣金銀珠寶的，弄一個雕花實木盒子裡面鋪上天鵝絨的襯布，射燈一打，光芒璀璨，整個貨櫃，就這麼一顆，標上全場最貴的價格，便是假貨，也能賣高價。”呂乾說到這裡的時候，還是很剋制的，不過他也能看出老闆並不滿意這樣淺顯的道理比喻。
林若妍單刀直入：“那麼，你打算花多少錢做營銷呢？我公司賣的是豪宅，這東西生產週期很長，價格高昂，而且並不是面向普通大眾，客群天然就會比較少。”
呂乾微微一笑，自以為知道考點，反問：“那麼敢問老闆，您這房子怎麼賣，每平米打算賣多少錢？”
“剛才有個候選人說，市面上自稱豪宅的，每平米最多三萬塊吧。但是……”林若妍實際上對這個數字很不滿意，哪怕那位候選人說，只要讓其營銷，他能將售價賣到四萬每平米。
可是現實中的京市，六環外上車盤都不止四萬塊了。她總覺得賣便宜了太虧。她很可能撐不到房子拿到預售證的那天，因此銷售方案是一定要提前定下來，免得她不在了，東西賣虧。那就需要找個不僅前期會花錢，後期也能堅持將房子賣貴的營銷總監。
“開盤時每平米五六萬。”林若妍儘量保守提了個要求。
呂乾一聽，老闆這是也跟著瘋麼？難道剛才已經有候選人挖了坑，等著後人跳？現在市面上能賣單價三萬的都是有天有地的大別墅啊。這個專案的資質，明顯蓋不了大別墅，還要賣那麼貴，搶錢麼？好，那他就陪著瘋，反正過嘴癮，又不是他賣。
他眼睛也不眨，就接受了這個設定：“行，以那塊地的容積率粗略算有十萬平米的銷售面積，就該是至少50億的銷售額，我打算拿1個億做營銷費用，這裡還不能包括銷售人員的佣金。”
林若妍聽的雙眼放光，之前所有候選人，說前期費用最高的也不過一兩千萬。畢竟大家都會用買地的八千萬來做對比，營銷費用再高能高出地價？這是請神仙來賣房麼？
呂乾自己張嘴說完，才意識到，不能光看銷售額。銷售額那麼虛高，是老闆提的，就有點不合理。營銷費用比買地還貴，這誰信？
不過他已經把牛皮都吹出去了，給將來那位營銷總監多挖點坑又如何呢？反正十萬平米的專案讓他賣五十個億的銷售額，他是做不來的。但是裝出來這事不難，就現在動動嘴皮子而已，哼哼！
人在覺得沒有希望之後，在以為這些事發生在假想敵身上的時候，會格外放鬆，充滿了各種創造力。
呂乾就是這樣，將壓在心頭很多年的委屈怨恨都轉化為花錢的點子，剛才說了一個億又如何？他隨口就能將名目編出來。
不用等林總問，他就侃侃而談道：“其實一個億也不一定夠用。”
不就是編麼？把合理資料加個零就行。
“先找個地方蓋售樓處，不能用專案自己的地，那地方要開工，烏煙瘴氣目前又很偏僻，周圍環境髒亂差的，容易降低客戶的預期。所以一定要找個環境優美交通便利的地方新建一座售樓處，雖然賣的不是別墅，也要讓人覺得這是別墅的品質。租地蓋臨建預算三千萬起步。裝修再投入真材實料，幾種不同戶型，怎麼也能花掉一兩千萬。這就算五千萬了。”
林若妍心中狂喜，面上使勁緊繃著，畢竟不能讓候選人看出來她的喜好故意迎合。
呂乾看老闆不動聲色，還以為自己說的不夠誇張，繼續加料：“宣傳費用也不能省，既然客群不是滿大街的普通人，那麼宣傳方法也不可能是鋪天蓋地電視廣告或者那種紙質小廣告，太低階庸俗。
能買得起豪宅的客群，出門有私家車，坐飛機和火車都要商務艙以上的等級，所以廣告要印刷在那種只放在頭等艙內偏小眾的報刊雜誌上。或者是各大拍賣會的拍品手冊後加彩頁，高階聚會、慈善酒會上擺點相關紀念品。另外還要在豪車賣場、高階商場內，那些奢侈品店邊上長期租展位做宣傳。總之就是普通人不會關注不怎麼出入的那種場所多宣傳，富貴圈子裡吸引人就好。”
林若妍點頭，算起來，那些場所租賃費用和廣告費用都不低，而且長期租商場展位光這一條就是穩定支出，她以前怎麼沒想到？呂乾是個人才！
“還有必須人為設定的門檻。全是8的那種電話專線申請一個，24小時人工接聽。看房不管有人沒人，一定要提前一週預約，每個時段只接待一組客戶，陪同人員的數量一定比客戶主體還要多，充分體現出客戶的尊貴。另外想來看房提前驗資，不能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入樣板間，這才能篩選出真正有誠意的客戶。
到訪的人伴手禮品贈品印刷品都要極端精良，每份上千塊，還要特別精緻配得上收禮的人的身份。這可不是普通售樓處裡送的雞蛋和米麵糧油。這些物料也要花幾百萬。還有公關費用，邀請名人代言。以上這些手段，都需要砸錢開門路。”
呂乾眼睛都不眨，上下嘴皮子一碰隨便一說，就照著一個億輕鬆花出去了。
這麼輕鬆就花掉了一個億？林若妍驚詫之餘深以為是，聽的心潮澎湃。